“咔嚓。”
體內傳出一道宛如玻璃破碎的聲音,這把染血的餐刀刺中了體內鏡鬼,鏡鬼就像個易碎的玻璃一樣,蔓延出數條裂痕,同時後背出現數道宛如被利器割裂的傷口。
一股壓制力從染血的餐刀中傳出,樑興揚在一瞬間就失去了身體的控制權。
也在這個時候,那隻從背後掐着他脖子的手突然脫力鬆開,他從半空摔了下來。
鏡鬼外衣被撕裂出一道口子,洶涌的陰森綠色鬼火從這道傷口中冒了出來。
白衣女人全身癱軟倒地,因爲她脖子被一根鏽跡斑斑的棺材釘穿透了。
棺材釘無解壓制全部厲鬼的能力發揮作用,女人瞪大了眼睛,就像一具屍體一樣完全無法動彈。
鬼火點燃了白衣女人身上的白色連衣裙,鬼火找到了燃燒的源頭,猶如附骨之疽一樣蔓延,不斷地覆蓋對方身上,直至化成一片陰森慘綠色火海。
火海中有兩道屍體倒在火海中,似乎都被燒死了。
“咔嚓。”
火海在燃燒,與此同時,房車的後視鏡的裂縫也在緩緩蔓延之中。
鬼火在燃燒靈異,那把染血的餐刀正在被鬼火灼燒,餐刀的靈異不斷被壓制下去,同時在一點點被排擠出來。
身體的控制權遲早會拿回來。
等樑興揚眼睛一亮,默默等候着身體恢復行動。
“咿呀咿呀喲~”
一段空靈縹緲又詭異從四面八方響了起來。
聲音中的一個個字節,彷彿在一氣呵成中唱出,又好似在耳邊斷斷續續又模糊不清的低語。
樑興揚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動彈了一下,被棺材釘釘死的白衣女人也一樣。
這種詭異的戲音,跟靈異論壇成員林落梅駕馭的鬼音異常相似,說出的鬼音能夠操控活人甚至影響厲鬼的行動。
不過林落梅的鬼音恐怖程度太低,原著中甚至無法影響鬼繩,被楊間吊了起來。
羣鬼聽戲,活人禁地,真正的恐怖開始顯現出來了。
樑興揚和白衣女人動作同步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像是將兩具被操控的傀儡。
白衣女人身體僵硬地站在樑興揚後面,眼睛裡是驚恐,是絕望,是歇斯底里的怒火,更多是連綿不絕的懊悔。
樑興揚也體會到了這未知靈異力量操控的滋味,這種靈異操控太恐怖了,直接剝奪了馭鬼者的身體控制權。
“這是……針對意識一類的靈異襲擊,類似鬼夢,噩夢,報紙鬼修改記憶那種。”
“難怪,連鬼差都要受到巨大影響。”
“一切都要結束了嗎?”
他眼睛裡是滿是掙扎之色,身體卻不受控制地往戲臺方向走去,那把染血的餐刀還在不斷從後背裡被擠出來。
不過,這一切都太遲了。
路過觀衆席的後排,直接越過那些挺直腰板端坐在在紅漆交椅上的一具具血淋淋的屍體,來到了前排的位置。
那是專門爲厲鬼準備的位置,只要一落座就會有一個厲鬼讓出位置,代替其被關押在鬼交椅上。
“不,不能放棄。”
樑興揚走在前面,心底無聲吶喊着。
白衣女人走在後面,眼中已經是落寞與死灰,她認命了,她對這裡的恐怖與絕望有着深刻認識。
恐怖程度很高的戲音,能束縛厲鬼紅漆鬼交椅,戲臺上的扒皮鬼,互相之間形成了一種隱晦的平衡,任何闖進這裡的人和鬼都會受到關押。
唯一的辦法就是不要靠近戲臺,在沒有被戲曲影響的時候,利用鬼蜮逃出去,否則絕對無法倖免於難。
在被關押的期間,她失去了時間的概念。
若不是白色連衣裙特殊性,她一樣會被那戲臺上的皮影鬼扒皮,意識轉移到人皮上,最後徹底死去。
“這次徹底完蛋了,這個該死的混蛋,等下次脫困,老孃一定要捏死你。”
白衣女人眼睛裡泛起無助的淚花。
脖子被棺材釘釘着,如果沒有人幫她拔出來,哪怕還有下次讓出交椅的機會,她也無法動彈,要繼續留在這裡受到歲月的折磨。
樑興揚一番掙扎無果,隨後意識到,現在唯有駕馭意識類的厲鬼,或者能開啓重啓,才能對抗這裡的詭異戲音。
兩人穿過觀衆席,來到了一個偏僻的角落,似乎物色到了滿意的位置。
紅漆交椅上坐着的是一個詭異的身影。
這隻厲鬼有一顆碩大的頭顱,身體卻宛如孩童一樣,細胳膊細腿,渾身皮膚佈滿着青紫色的淤青,趴在鬼交椅上盯着戲臺飄蕩的皮影一動不動。
直到樑興揚踱步來到了它身邊之後,大頭娃娃厲鬼才緩緩扭動頭顱,漆黑的小眼睛有了些反應,從椅子上跳了下來,將位置讓給了被操控的樑興揚。
樑興揚面無表情落座,大頭娃娃厲鬼突然張開血盆大口,發出一聲無比刺耳的尖嘯。
漆黑的小眼睛直直地盯上了白衣女人。
似乎某種殺人規律被觸發了,或者說白衣女人跟在樑興揚的後面,太過靠近這隻大頭娃娃厲鬼,要被無差別攻擊。
“吾命休已!這個倒黴蛋害死我了。”
白衣女人心底發出哀嚎,身體不能動彈地看着可怕的小厲鬼一躍而起,爬到了她的身上。
大頭娃娃厲鬼漆黑的眼睛宛如深淵一樣,頭顱大幅度後仰,再像個彈簧一樣直直撞到白衣女人胸口。
“咔咔咔。”
哪怕有白色連衣裙的抵擋,白衣女人胸口依然凹陷下去大一塊,肋骨被撞斷的滲人聲音傳了出來。
與此同時白色的裙襬再次多出了一處暗紅色。
白色連衣裙再次爲女人抵擋了一次必死的靈異襲擊,但是巨大的力量還是撞斷了女人的胸口肋骨,讓她的左邊胸口塌陷下去一大塊。
“咚。”
大頭娃娃歪了歪頭,漆黑的眼睛裡似乎有點疑惑。接着白衣女人身上掉了下去,頭先着地。
大頭有點沉。
因爲觸發了殺人規律,大頭娃娃厲鬼展開一次必死的襲擊,隨後直接無視了白衣女人,四肢着地迅速爬走了。
白衣女人雖然嘴角流出血液,但是眼裡全是大難不死的慶幸。
她用充滿憤怒的視線餘光瞪了一眼安然坐在紅漆交椅上的樑興揚,然後身體不受控制地越過他,走到遠處一個位置,僵硬地坐上被厲鬼讓出來的交椅。
樑興揚臉色僵硬,眼睛中滿是血絲,看到了白衣女人憤怒意味的眼神。
只是,他已經無暇他顧,坐上鬼交椅之後,給他的觸感,就像坐在一具僵硬屍體上面一樣。
這種觸感不是假的,樑興揚額頭冷汗直流,感覺有一雙看不見的手從身後伸了出來,抱住了他的腰,冰冷地氣息侵蝕了身體,下半身緩緩失去知覺,把他死死禁錮在交椅上。
與此同時,一隻小手的輪廓,從他皮膚下面冒了出來。
“咔嚓~咔嚓~”
一隻長着鋒利指甲的小手在他皮膚下不斷劃拉着。
小手不斷遊走,並沒有發生皮膚與血肉分離的場景,而是一陣陣鏡面發裂的細微破碎聲不斷傳來。
這隻鬼手,竟然想剝下他身上的鏡鬼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