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紮店門口。
高尉整個人都蹲在了地上，雙手捂着眼睛，一滴滴血淚還在不定地流出來，乾涸之後變成一片片紅紙眼睛。
不僅如此。
他身上的膚色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鮮豔，同時一股濃郁刺鼻的油漆味瀰漫而出。
原本老舊發黃的紙人身軀轉眼之間變得花花綠綠。
樑興揚看了一會兒，弄明白了眼前的情況：“紙人身軀已經幫他束縛住瀕臨復甦的厲鬼，但黃紙的壓制只是暫時的，遲早會一點點減弱直至失效。他很聰明，性格也很果斷，早一點利用紙人的強大束縛，成功駕馭第三隻鬼的概率也會更大。”
只是這一刻，楊間沒工夫去觀察高尉的情況。
他臉色陡然一變，忍不住彎下腰嘔吐起來，大量鮮血從他嘴裡噴吐出來，猶如開閘放水一樣，根本止不下來。
“你的身體在被鬼湖的靈異侵蝕。”
樑興揚扭頭一看，盯着在地上的鮮血，瞬間明白了一切。
楊間此時臉色格外難看，面無血色，他感覺到了自身的異常，溫熱的身體正在迅速陰冷下去，失去了原本活人的溫度。
竊取鬼湖的靈異並不是沒有影響，現在身體大量失血，體內不再流淌血液，取而代之的是鬼湖的湖水。
這也代表着，鬼影身上的平衡正在被打破。
也有好處，那就是有鬼湖的加入，鬼眼的躁動更加微弱了，不用再擔心鬼眼復甦的問題，而真正要擔心的是鬼湖的侵蝕。
如果不能尋找新的靈異與鬼湖搭建平衡，他很有可能會逐漸被同化成第二個鬼湖厲鬼。
“我只是竊取了四成湖水，而你竊取了六成湖水，你爲什麼沒有受到影響。”楊間臉上沒有血色，手上撐着金色長槍，腳下在流出積水，整個人顯得格外虛弱。
他們兩個人完全瓜分了鬼湖的靈異，鬼湖厲鬼此時的狀態等同於死機，但死機並不是說鬼湖的靈異就不會對他們造成影響。
樑興揚若有所思起來：“或許是鬼心竊取的四成鬼血自動平衡了鬼湖的六成靈異。”
鬼血的體積比不上鬼湖，可是厲鬼之間靈異強度比拼，看的並不是體量。
鏡鬼在死機之前駕馭了鬼心，後面鬼心得到鬼差的無解壓制六的名額、鬼血的四成靈異後，恐怖程度有了史無前例的巨大提升，如果不是鏡鬼融合數量提升起來，靠着最初的死機鏡鬼，鬼心早就反客爲主。
直到他在古宅意外駕馭了S級靈異的鬼影子，在死機的鏡鬼上才構建起全新的平衡。
現在有鬼湖分擔鬼血的壓力，他更加不用擔心鬼心復甦的問題，同時也沒有鬼湖侵蝕的影響。
而且樑興揚和楊間不同，不太依靠靈異物品，完全是因爲他身上的靈異太多，而且每一種還都足夠恐怖。
一步步走到現在還沒有出現意外，有時候楊間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樑興揚針對楊間的情況，給出了自己的建議：“鬼眼的重啓能暫時改善你的狀態。”
楊間恍然地點了點頭，嘴裡咳出最後一口血，身上開始冒出濃郁的紅光。
極致的紅光一閃而逝。
楊間身體的所有異樣消失，蒼白的膚色恢復了正常，不再散發陰冷氣息，恢復了活人的狀態。
“雖然可以無代價重啓自身，但這種做法只能暫時緩解鬼湖的侵蝕，要重新構建靈異平衡，還得駕馭新的靈異。”樑興揚說道，“李軍的鬼火是個不錯的選擇。”
楊間仔細思考起來，緩緩搖了搖頭：“李軍是鬼骷髏異類，可是打劫鬼火，不僅會得罪總部，也會得罪一位隊長，之後執法隊長，更不利於管理隊長們。我還是自己尋找一份新的靈異更合適。”
鬼湖的靈異影響太強，哪怕只是四成，也不是死機的鬼影能抗衡的，除非鬼影拼湊出一副完整的軀體，或者駕馭S級靈異的厲鬼。
此時，高尉的情況並不好，駕馭第三隻鬼的過程並不輕鬆，顯得非常痛苦。
高尉體內的平衡在被打破，瀕臨復甦的平衡此地失效。不過他特意挑選了鬼街壓制鬼蜮、紙人束縛靈異的先天環境，成功活下來的概率比一般的馭鬼者不知高多少。
紙人身軀上在滲出大量大量花花綠綠，色彩鮮豔的油漆，從中能看到一個人的輪廓，模糊的五官，張着嘴，像是飽受折磨的人，無聲地慘烈哀嚎。
一張張厚厚的黃紙被厲鬼輪廓不停腐蝕着，發出嗤嗤的聲音，還冒起了白煙。但是製作紙人的材料有着難以想象的韌性，還在牢牢束縛着厲鬼脫困。
鬼油漆有紙人身軀束縛，白皙陰冷的白紙鬼蜮也被鬼街完全壓制，只有紅紙眼睛在快速復甦。
等到紅紙眼睛復甦到一定程度，才能完成三隻鬼的靈異平衡，打破厲鬼復甦的死局，建立新的平衡。
高尉無法開口，但是慢慢鬆開了捂住眼睛的手。
兩片紅紙眼睛緊緊貼在他的眼上，代替他的眼睛，成爲新的肢體部位。
紅紙上畫出了眼睛瞳孔，卻無法轉動。
他鬆開的手動了，開始不斷地撿起地上成堆的紅紙眼睛往身上貼去，覆蓋住鬼油漆的厲鬼輪廓。
很多紅紙眼睛被鬼油漆腐蝕一空，很快缺口又被新的一片片紅紙眼睛覆蓋起來。
終於。
高尉的身體惡化停止了，無聲的哀嚎沒有停止，但是新的平衡已經在慢慢形成。
身體還是紙人，但是由於身上貼滿了密密麻麻紅紙剪成的眼睛，一種瘋狂詭異的感覺令人不寒而慄。
如此詭異恐怖的馭鬼者形象，哪怕在靈異圈都不多見，因爲實在太嚇人。
高尉虛弱地站了起來，伸手比劃着：老大，我活下來了。
隨着他身體動作幅度一大，一片片紅紙眼睛灑落下來，露出了底下白皙的紙人身軀。
搭建了靈異平衡，這些衍生紙片已經失去了作用，紛紛掉落下來，在落到地上之前就腐爛成了塵埃，消散不見。
楊間說道：“三隻鬼的平衡最起碼能堅持一年，只要不多使用靈異力量，多活幾年也沒有問題。”
“紙人的眼睛有什麼作用？”樑興揚直接問道。
高尉駕馭了這隻獨特的厲鬼，本能般知道了這對紙片眼睛的用處，伸手比劃解釋：只要對視，衍生出來的眼睛會隱蔽寄生進別人的眼睛裡，藉助別人的視線窺探東西，不過代價是會導致失明。
樑興揚也不意外，這纔是厲鬼的靈異本質，幾乎不會給活人帶來好處，像是騙人鬼能恢復身體的這類厲鬼終究是少數。
楊間相信了這個人是馭鬼者，而不是厲鬼扮演的活人，乾脆問道：“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高尉迅速比劃：樑興揚是我老大。
樑興揚說道：“老大這種稱呼就不用說了，大昌市由我和楊間管理，我們正在組建馭鬼者團隊，你可以成爲我們團隊的一員。”
高尉搖了搖頭，又重重地點了點頭，比劃下一行字跡：我加入大昌市，老大。
樑興揚臉色一沉：“這是我的要求。”
大昌市有他和楊間兩個頂尖馭鬼者，新隊友的實力並不重要，可是要足夠聽話，服從安排。
高尉無奈再次比劃：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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