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七點十分。
大昌市的長安路。
此時是下班的高峰期，卻不見車流和行人，空蕩蕩的，一片安靜，和往日有些不太符合。
這條馬路從凌晨開始被封鎖，連附近的居民都以緊急避險的理由疏散一空。
老舊的站臺上，挺拔地站着一個年輕人。
那人身穿白色襯衫，身高在一米八左右，長相有幾分稚嫩，五官雖然平平無奇，搭配起來卻有幾分帥氣。
這名男子瞳孔清澈透亮，卻帶着淡漠的神情，渾身散發着一種清冷氣質，始終籠罩一股陰冷氣息。
除了這個年輕人之外，站臺角落的一片昏暗的陰影裡，彷彿有一個看不見的模糊背影站在那裡，沒有驚擾任何人，卻給人一種詭異的恐怖感。
“叮鈴鈴～”
一陣電話鈴聲響起。
樑興揚從口袋中拿出自己的手機。
章華的聲音傳了出來：“本次是第十九次報告，附近暫無發現任何異常情況。”
按照計劃，每一個小時，在附近監控的章華小隊就要通報一次情況，直至現在這條街已經被封鎖十九個小時，
爲了迎接今晚十點準時，再次途徑這個不起眼站臺的靈異公交車。
九天前靈異公交車來過一趟，載着他們去往古宅，在今天晚上又會再來一次。
他被座位裡的肥屍咬了一口之後，與靈異公交車建立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連接，可以感應出靈異公交車一天之中的路線圖。
他要再次登上公交車，作爲司機，利用靈異公交車碰撞孟小董的屍體，讓復甦的厲鬼陷入短暫死機，方便楊間的鬼影駕馭，與許願鬼展開一次重啓的碰撞。
距離十點，還剩下三個小時。
樑興揚看了一眼角落裡的許願鬼，靜靜地等着時間的到來。
此時在大京市總部一家療養院中。
王小明身穿病號服坐在輪椅上，臉色怔怔地看着窗外即將凋零的一片黃葉，似乎在發呆，眼睛有些空洞。
“嘎吱。”
病房的門被推開。
李軍拿着一個果籃從外面走了進來，對着房間裡的護士小妹妹低聲交流道：“王教授的病情怎麼樣？”
護士看着這個氣質威嚴的中年男子，不知爲何，莫名地感覺有些恐懼，連忙回答道：“王教授從凌晨甦醒之後就是這個樣子了，說了一句它走了之後，一直乾坐着到現在，滴水未進，也不肯再睡覺。您勸一勸他吧，他的身體真的需要好好休息。”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李軍神色嚴肅了起來，把果籃放下之後，踏着沉重的步伐走到王小明身旁。
他先是打量着王小明，臉色病色濃郁，嘴脣發白起皮，整個人彷彿即將熄滅的燈泡。
然後才說道：“王教授，你的病情很糟糕，得多休息。您說它走了，這個它是誰？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我一定盡全力調查。”
王小明看着窗外那片早已枯黃，卻遲遲不肯凋零的葉子，眸子微微一動，看見李軍之後，才說道：“許願鬼走了，應該再也不會回來了。”
“樑興揚給我發了一句短信，通知了我這件事，你可以看看。”
王小明把懷裡的手機扔給了李軍，繼續盯着那片葉子看。
李軍睜大了眼睛，連忙接住手機，開始翻找短信，在最新消息上找到了短信，留名的是樑興揚。
“我是樑興揚，按照上一次的交易，許願鬼我提前帶走了，從今以後它不再屬於你。放心，我會對這隻厲鬼進行限制，不會鬧出靈異事件。”
“可惡，交易內容是在您死後，總部纔會讓出許願鬼。”李軍讀完了短信，臉色一變，卻吶吶地沒有繼續說什麼。
確實是上一次交易的內容，李軍的鬼俑被俘虜，王小明以許願鬼作爲代價，交易給了樑興揚。
李軍嘆了口氣，無奈說道：“雖然沒有了許願鬼，可是您也不能糟蹋自己的身體，您現在需要好好休養。”
“許願鬼根本不重要。咳咳，李軍，你知道嗎？我在被許願鬼詛咒之後，一直在努力保持着清醒的思考，堅持去梳理自己的思維。但是當它離開的時候，我還是感覺像是快瘋了一樣，就像是心頭被挖走一塊肉。”
王小明眼睛裡的空洞不見，恢復了冰冷的理智，繼續說道：“靈異力量是有代價的，所以我一直拒絕使用靈異力量，結果看來，我是對的。”
李軍低沉道：“那您更應該好好休息，您會好起來的，總部還需要您來坐鎮。”
“總部需要的人不是我！”
“今時不同往日。樑興揚的出現就是一個信號，總部越來越無法束縛那些頂尖馭鬼者。上一次陰霾封鎖大川市出動了六名隊長，可是結果很不理想，就已經證明了一切。”
“秦老最近的情況也很不好，他快撐不住了。他死去後，國內的局勢還有誰能鎮得住，所有關押的厲鬼，收集的靈異物品，製作的靈異道具，只要別人想搶，隨時都可以。”
“總部需要一個頂頭的執法隊長，要制約隊長，坐鎮總部。不然島國除靈社，就是我們的下場。”
王小明深深地看了一眼李軍，轉動輪椅來到桌子上，取出一份檔案資料，遞給了過去。
“鬼眼刑警，楊間的檔案。”李軍拿過檔案之後，仔細地看了一眼，眼中頓時浮現出極大的驚訝，“最近周登補充了楊間的檔案，緊接着沈嵐也調出了他的檔案，在上面更新了情報。楊間真的成長到了隊長級實力？”
他和楊間的接觸不多，楊間以前就完全不害怕他，看待總部的態度也很遊離，不親近，也不反感。他不覺得楊間很好。
王小明自言自語道：“你由鬼妝畫出，先天有阿紅的制約，存在很大的弱點，哪怕化身異類，這個弱點也依然存在。沈嵐也不行，一旦秦老陷入沉睡，她就是一件消耗品。其他隊長，總部完全沒把握去信任，曹洋可信，實力卻不夠。”
“其實我更傾向選擇樑興揚作爲執法隊長，只有他的實力才能威懾國內的靈異圈，同時他與一些隊長有着交涉，認識他們。但是我清楚，他一定會拒絕。”
“所以楊間是最好的人選，讓楊間成爲執法隊長，等於把樑興揚綁上總部的戰船。”
“把國內最大的威脅，化爲總部最大的助力，一舉兩得。”
李軍沉聲道：“王教授不怕引狼入室？”
“如果有一天大昌市那兩人走出，總部中還有誰能聯合所有隊長進行抵抗？”王小明意味深長地說道。
“秦老還在，他老人家可以在沉睡前，解決最大的威脅。”李軍再次沉聲說道。
王小明病容加深，無比冷靜地說道：“幼稚，這種做法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秦老熬不過時間，總部也熬不過馭鬼者，樑興揚只是一個信號，殺了他又能如何。到時候十二位隊長不受管控，十二位諸侯的亂局就會開啓。”
李軍沉默了良久，才說道：“楊間連預備隊長都不是，突然坐上執法隊長位置，沒人會服他。曹部長那裡也很難說通，而且您怎麼保證楊間答應這個職位？”
“沒人能逃過利這一個字，總部家大業大，他們會答應的。”王小明低聲說完後，眼睛中閃過一絲精光。
大昌市長安路。
手機中再次傳出章華的聲音：“本次提前十分鐘進行二十一次報告，附近仍然也曾發生異常情況。”
“你做的很好，接下來不用報告了。”
樑興揚站在這個不起眼的站臺上，朝着空蕩蕩的馬路望去，公交車沒有到來。
不過就在這時候。
紅光一閃而逝。
楊間手持發裂的長槍趕到了這裡，棺材釘一端釘着孟小董的屍體。
他目光中透露着疲憊，短時間內動用了太多靈異力量。
在鬼郵局用鬼項鍊修復心臟，復活王風之後，去了五樓，通過一番推算拿到了五樓的黑色信件，最後跟五樓的信使打了一架，才帶着黑信離開了郵局。
短短時間中，又馬不停蹄地從大漢市趕回大昌市，回到售樓大廳，用金色長槍限制孟小董的屍體，通過鬼蜮趕來了這裡。
事關重啓的碰撞，楊間覺得不能馬虎。
樑興揚微微搖頭：“撕毀黑信的事情完全不着急，不用所有事情堆在一起處理，你太着急了。”
“這沒什麼，五樓的信使雖然是馭鬼者，但是還奈何不了我。”楊間朝着空蕩蕩的馬路看了一眼，微微鬆了口氣。
他是鬼影異類，殺不死的厲鬼，單打獨鬥雖然費了一番功夫，但還是處理了那些五樓的信使。
楊間眸子一動：“柳青青一直想要見你一面。”
樑興揚微微搖頭：“她如果聰明的話，就不該找我。她如今也是異類，隨着記憶侵蝕加劇，估計也明白了一切，紅姐的復甦是既定的，她只不過是不甘心而已。”
“我不甘心，我不想認命，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我有什麼錯，爲什麼你們都不肯幫我？”
就在兩人交流的時候，一陣高跟鞋的聲音突然從他們身後響起。
柳青青精美的臉龐有兩行淚痕，神情倔強，幽怨憤恨地盯着樑興揚。
“你的臉，似乎有了點變化。”樑興揚道。
這張臉越來越像張幼紅，但是與張幼紅又有不同，似乎糅合了柳青青的容貌在裡面，在變成一張新的人臉。
“美嗎？她確實比我美得多。”柳青青手指輕輕地撫摸着臉龐，露出一種淒涼的笑容，“你真的知道很多，我沒有多少時間了。很快，這具身體就不再屬於我。”
楊間冷笑道：“幫你是情分，不幫你是本分。”
“楊間，你只是比我幸運而已。如果你遭到她的針對，你的選擇不會比我更多。”柳青青毫無顧忌地冷哼一聲。
楊間沉默了下來，果然，跟別人吵架不是他的強項，一直都沒贏過。
樑興揚道：“所以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來到大昌市又有什麼目的？”
“你不要太自負，我也不是來找你的，遇見你們只是巧合。我要搭乘靈異公交車做最後一搏，你們都想讓我安分的閉眼等死，休想！”柳青青倔強道。
張幼紅與靈異公交車有聯繫，這不難理解，現在柳青青想登上公交車，企圖壓制紅姐的復甦。
楊間皺了皺眉：“今天不方便讓你登車，明天再來。”
事關重啓碰撞，不能馬虎，任何一點意外都有可能導致不好的事情發生。
柳青青睜大眼睛怒視着楊間，如果她還有明天又何必登上危險的公交車。
不過她臉色一愣，盯着金色長槍釘住的屍體，似乎陷入了回憶，聲音迷茫道：“是孟小董，你們想把她怎麼樣？”
這個聲音有些特別，不像是她的聲音，反而有張幼紅的說話風格，其中又有一點不同。
樑興揚問道：“你是紅姐還是張幼紅？”
“我是紅姐，我認識你，我不許你們動她的屍體。”
柳青青神情迷茫之後，彷彿換了一張臉，目光死死地盯着楊間不放，認定他是罪魁禍首。
“十點了。”
樑興揚皺了皺眉，心底感覺有些棘手。
紅姐的出現影響了他的計劃。
就在此刻。
周圍的路燈開始閃爍，周圍彷彿涌出了陰霾，視線都變得有些模糊。
兩盞發黃的車燈驟然從陰霾中亮起，一輛鏽跡斑斑的公交車就這樣緩緩駛來。
楊間宛如鷹隼一般的眼睛盯着柳青青，腳下的鬼影不斷晃動，渾身散發着危險的氣息。
樑興揚同樣盯着柳青青，身上冒出銀亮反光的高大虛影，恐怖的靈異壓迫朝着四面八方肆虐，低吼道：“我們不會毀壞孟小董的屍體，希望你不要胡亂插手。否則我寧願放下今天所有事，也要讓你永遠復甦不了。”
時間緊急，他只能威脅。
針對許願鬼的計劃籌謀了這麼久，他不允許有誰來破壞。
現階段的紅姐太弱了，鬼報紙完全剋制她。
只是鬼報紙成了鬼影的拼圖，如果把柳青青的臉取走，張幼紅的計劃基本宣佈失敗，連紅姐也復甦不了。
柳青青，或許現在該稱呼爲紅姐，她聽見威脅之後，先是惱怒，很快瞳孔驟然一縮，盯着鏡鬼和鬼影，保持了良久的沉默。
她還沒有徹底主導這具身體，而且靈異拼圖不夠，現在的靈異力量只有紅旗袍，紅繡帕，木偶人，根本打不過這兩個後生。
“我們辛苦了一輩子，承受了諸多痛苦，才徹底解決了一代的靈異事件。你們這麼做，實在太令人寒心。”紅姐橫眉冷對，怒斥道。
樑興揚皺了皺眉，看着停站的公交車，沉聲說道：“人死如燈滅，現在棺材釘釘住的是厲鬼，不是孟小董！如果我們沒有限制住復甦的屍體，厲鬼會在世上游蕩，也浪費了你們生前的一番苦心，倒不如幫我們一把。”
楊間冷漠道：“公交車停站的時間不會很長，給我們一個正式答覆。靈異公交車一旦開走，我們就動手襲擊你。”
威脅。
紅姐臉色一變，沉默地看着孟小董的屍體，眼睛泛紅，艱難地閉上了。
那張臉瞬間發生細微變化，變回柳青青的臉。
或許是覺得樑興揚說的道理是對的，也或許楊間的威脅起了作用，紅姐離開了。
樑興揚見狀不再廢話，直接登上靈異公交車，坐上了駕駛位，一腳踩住剎車，讓靈異公交車停留在原地不動。
鬼心劇烈跳動着，卻沒有心跳聲傳播出來。
他身體中陰冷氣息瀰漫，皮膚通紅，逐漸滲出猩紅鮮血，整個人彷彿從血池中走出一般。
上一次是靠着消化七隻鬼的餓死鬼，如今靠他自己的恐怖程度，也達到了駕駛公交車的條件。
楊間配合地睜開鬼眼，動用鬼蜮帶着孟小董的屍體轉移到五十米開外，用堅定地眼神迴應了公交車擋風玻璃後的樑興揚。
只要靈異公交車衝過來，他會立刻拔出棺材釘，用鬼蜮抽身離開，讓車輛撞飛屍體。
柳青青眨了眨眼，好像看懂了他們的舉動，滿臉不可思議。
他們居然想駕駛着靈異公交車把厲鬼撞死機。
而公交車上是一陣騷動。
“樑興揚，我們又見面了，你想要做什麼？”有上次一起經歷古宅的馭鬼者回到了車裡，有種不好的強烈預感，連忙上來詢問情況。
有乘客見勢不對，立馬離開座位，朝着前車門跑去。
公交車這次停站，只打開了前車門，厲鬼沒機會從後車門下車。如果想下去，必須走前車門。
然而公交車不是熄火，按照規則，任何人不能從前門下車。
樑興揚按下一個黑色按鈕，把前車門關了起來。
有人臉色劇變，怒道：“是你把車門關了，快點給老子打開車門。”
樑興揚一臉冷漠道：“車輛即將發車，如果再不坐回原位，出了什麼事我不負責。”
他鬆開了腳剎，把腳放在油門上。
靈異公交車開始不正常地震動着，發黃昏暗的燈光不停地閃爍，似乎有熄燈的趨勢。
還堵在過道上的馭鬼者齊齊臉色一變，再也不敢停留半分，紛紛坐回原位。
所有人落座。
公交車再次啓動，發出轟轟的轟鳴聲，油門被踩下，速度一點點提升着，氣勢洶洶朝着前方衝過去。
楊間目光閃爍，胸口起伏着，握着發裂長槍的手不知不覺僵硬起來，九隻鬼眼感知到巨大的威脅，全部從身體裡冒了出來，死死地盯着衝過來的公交車。
一不小心，就是一場可怕的車禍。
“就是現在。”
楊間瞳孔一縮，猛地拔出棺材釘，六層鬼蜮瞬間打開，濃郁至極的紅光擴散出去。
然而公交車的車燈徑直撕裂了鬼眼的鬼蜮，毫不費力地闖了進來，同時失去發裂長槍限制的老婆婆屍體迅速睜開眼睛，本能的抹除了周圍的紅光。
不過鬼蜮一開，楊間下一秒直接不見了蹤影。
孟小董的屍體從地上爬了起來，頃刻間，背後兩盞發黃的車燈照亮過來，在地上投下長長的影子。
“砰。”
孟小董的屍體直接被這輛公交車撞飛了出去。
屍體躺在馬路上一動不動，彷彿真的死了一樣。
而公交車上。
樑興揚駕駛公交車撞飛厲鬼之後，兩盞車燈不停地閃爍，似乎受到了影響，身後的座椅也突然凸起了一片，伴隨着怪異的叫聲，一張詭異的人臉凸顯了出來，對着司機發出一聲聲怪叫。
就在他心底不安的時候，公交車的變化停止了，或許也僅次於此，兩盞車燈閃爍了幾下恢復了正常。
座椅上的詭異人臉叫夠了之後，慢慢隱匿了下去。
這讓樑興揚大大鬆了一口氣，卻不忘繼續關注着被撞飛的厲鬼。
而在孟小董倒地的地方，一道漆黑如墨的影子順着地面流了過來，靠近之後晃動幾次，似乎是試探出了些什麼，直接流入老婆婆的屍體中。
孟小董的屍體甦醒了，從地上爬了起來。
只是那雙眼睛像是充了血一樣，猩紅一片，沒有瞳孔，甚至都散發着淡淡紅光。
樑興揚按下按鈕，打開後車門，走了下去。
而在他身後，有厲鬼跟着下車了，但是他並不在意。
樑興揚渾身是血，彷彿出車禍的人是他一樣，不過他緊緊盯着公交車身後站臺角落裡的那片昏暗，從口袋取出一沓願望貼紙，在第一張上寫下：“重啓四十分鐘。”
很快。
公交車站臺角落中的那片昏暗中，走出了一具恐怖的身影，一步一腳印，卻在瞬息之間來到他身邊，取走了那一張願望貼紙。
不遠處的柳青青看見一切，連忙捂着嘴巴，一臉不可思議。
只是很快。
在看見站臺走出的厲鬼後，她便感覺一陣眩暈，意識都有些模糊了起來。
“這是重啓！”
她大叫起來，腦海的不屬於她的記憶中，記錄着這種詭異的靈異現象。只有極其兇猛的厲鬼才能具備的靈異力量，重啓。
然而下一刻。
柳青青的眼睛忍不住眯了起來，因爲她看見了，孟小董的屍體上擴散過來濃郁宛如鮮血一般的紅光。
“又是重啓！”
兩種重啓的靈異此刻碰撞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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