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立的表情很古怪,他臉上僵硬的表情一會出現誇張的笑容,一會出現濃厚的悲哀,又一會出現了十分的疑惑。
沈林直接伸手摁住了那變幻莫測的臉,表情有些凝重。
「你這個狀態可不是很好。」
楚立伸手把沈林的手打掉,語氣帶着一股子僵硬的味道。
「我只是想擺出一個合適的表情,但很遺憾,失敗了,我找不到太完美的表情來表達我此時此刻的心情。」
他說着又擺弄了兩下表情,最終又恢復了那面無表情的樣子。
來自厲鬼的侵蝕麼?沈林微微眯眼。
他已經在楚立身上越來越感覺不到人味兒,反而是一股濃濃的驚悚氣息讓人很不舒服,這傢伙在面對一件事時,就像是忘了自己應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他在反覆的嘗試,而這嘗試的場面像極了一場木偶戲劇。
直覺告訴沈林,現在的楚立就是個極其不穩定的定時炸彈,原本的他只是個心理畸形的瘋子,現在的楚立,纔是個骨子裡都丟失了人性的魔鬼。
「你似乎想讓一起事件牽引另一起,按照你描述的情況,這隻鬼的恐怖性極高,或許在如今的馭鬼者總部檔案中,也數一數二,這樣的恐怖,你確定你安排的那起事件能夠起作用?」
楚立又看了一眼沈林剛剛指向的地點,代號「黃泉路」事件,又是一起沒聽過的事件,看來他被關押的這段日子發生了不少事。
「黃泉路事件的麻煩一句兩句說不清楚,我也不確定鬼判事件與其相撞會發生什麼,不過這已經是目前最保險的辦法,總不能真的靠你去撼動這隻鬼,如果想要在陽安內部找到一個有可能影響鬼判的事件,那就只有黃泉路事件。」
黃泉路事件涉及到民國隱秘,這起事件給沈林所傳遞的信息是,黃泉路並非自然出現,而是人爲形成,民國時期有什麼人或組織用無法想象的靈異物品或厲鬼組成了一個巨型事件,這就是黃泉路。
黃泉路的盡頭有什麼,沈林不知道,黃泉路除了沈林所見所聞,還有什麼,沈林也不知道,他所瞭解的一切或許只是黃泉路的冰山一角,作爲民國時期所留下來的大秘,這是整個陽安最後的底牌。
沈林說完,發現楚立依舊是那副呆滯的表情,忍不住發問。
「你似乎在想什麼?」
「在考慮你這送死的計劃成功率有多大,直白的講,我並不看好,但我又覺得,以你的智商,不至於弄出一個愚蠢的行動,可以考慮試試,如果這個過程中有任何不對,我會毫不猶豫的躲進那口金棺內,直到天荒地老。」楚立不介意表達自己的膽怯,他現在的思維模式很直線化,人性有關的羞恥和猶豫都在喪失,他精緻的爲了死與活而考慮,其他什麼都不關心。
沈林看了對方一眼,沒有表太多,反而是楚立發問。
「所以,我現在應該做什麼?你又有什麼辦法吸引到那隻鬼?」
「白色鬼燭已經失效,我們如今沒有太多的強制手段,不過目前發現了一部分規律,之前在篩選線索過程中,有無人機曾經拍到過厲鬼的部分正面照,看到的人無一例外都死了,死於厲鬼的襲擊。」沈林言道。
「所以,你想讓我在一個合適的地點,合適的時間,拿出那張照片,主動去觸發規律,吸引厲鬼?」楚立看向沈林的表情誇張而怪異,表現出濃濃的不可思議,像是在問他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厲鬼的規律基本都是觸之必死,主動去招惹厲鬼,觸發規律無異於等死,只要我主動看了那張照片,如果我的能力扛不住,或者比厲鬼襲擊慢了那麼一星半點,我會死的很難看。」
沈林當然知道。
主動觸發規律是比白色鬼燭更危
險的辦法。
白色鬼燭的效用僅僅只是吸引厲鬼到附近,但如果你沒有觸發厲鬼規律,哪怕跟厲鬼面對面,你也能活着。
可主動觸發規律,等於給自己牽上了一根繩子,死或不死,基本就看天意。
「如果你有更好的辦法,我不介意聽你的。」沈林對視楚立,目光銳利,如果眼前是一個正常人,那這一招無疑有很大的威懾力,可眼前的楚立不是正常人,宛如厲鬼的面容笑容極其誇張,他放肆的瞪着眼睛。
話已至此,再聊下去沒意義,楚立這種人絕對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說服的,沈林直接撂下對方在帳篷裡,自己走出門。
陽安的陰霾又重了幾分,如果不看錶,已經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
王降看到沈林出來主動迎了上去,張了張嘴想說話,又不知道還該問些什麼,該問的都問過了,再問也沒必要,想了想遞給沈林一杯水。
水資源現在是稀缺貨,陽安的封禁還沒多久,儲水還算充足,可長此以往,整個陽安的水資源或許都會消耗殆盡。
又或許,已經消耗殆盡了,卻根本沒人知道,他們像是行屍走肉一樣看着幻覺喝着空氣,讓整個城市宛如人間地獄。
「安排人把密封的照片找出來,計劃不能再拖,陽安的狀況隨時可能爆發。」鬼判的行動越來越迅速,陽安的厲鬼事件所剩無幾。
厲鬼存在的時候襲擊厲鬼,整個陽安歲月靜好。
那厲鬼消失了呢?整個陽安又會如何?誰也不知道。
「他答應了?」王降驚奇,他不知道沈林用了什麼手段,但似乎剛纔帳篷裡的情況不是太理想。
「答不答應都得做,照片準備兩份,這隻鬼的恐怖程度不同以往,如果楚立答應,我們會兵分兩路。」
「如果他不答應,那我會一個人去。」
沈林的決心下的很足,不成功便成仁,鬼母復甦在即,他用最後的鬼墨爭取到一線生機,可也僅僅只是一線,他不會把所有的希望寄託在楚立身上,他要自己掌握主動權。
鬼墨最多能爲沈林爭取十天,苟且偷生十天和博取一線生機沈林果斷選擇後者。
「沈隊,實在不行我去,我帶一隊人去。」王降咬牙,他知道這是個有死無生的任務,可還是義無反顧,陽安到了這個地步,所有人都沒得選。
沈林看了他一眼,拍了拍王降的肩膀。
「這跟你以往所遭遇的事件完全不同,用過分一點的話說,以普通人的能力,連上桌的籌碼都沒有,厲鬼的恐怖性太高,別說吸引,你們觸發規律的一瞬間可能就會死亡,就連鮑明他們這些馭鬼者也是一樣,整個陽安,能在這種情況下有一定成功可能性的,要麼是楚立,要麼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