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
沈林看了看眼前堆積如山的,照片,又看了看旁邊的王降,覺得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什麼。
“是,爲了防止疏漏,空中偵查無人機把三個地點的每個畫面都拍了一遍,其實研究人員依舊針對性篩查過了,但爲了以防萬一,我還是讓他們都拿過來了。”王降回應。
“篩選過程中發現有什麼特殊的嗎?”沈林一張一張的翻看照片,確實如王降所說,都是一些畫面照片,拍攝的很清楚,每一張都高清到可以用放大鏡看到地面的螞蟻。
距離約定好的五個小時已經過了十分鐘,很遺憾,陽安沒有任何改變,他們也沒有任何辦法。 wWW_ tt kan_ c○
喪失了一切希望過後迎來的不是迷茫和瘋狂,反而是平靜。
他們就像一羣腦袋放空的人,麻木的在最後還想在做些什麼。
至於到底要做什麼?沒有人知道。
“有。”王降表情一下子嚴肅下來,整個人看上去有些心緒不寧,讓沈林一下子察覺到了。
“出事了?”沈林心裡咯噔一下,見識過那隻恐怖的鬼,當下陽安的任何意外都足夠讓他心悸,誰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應該即將迎來覆滅的前兆。
“照片篩選的某個階段之後,有研究員離奇死亡,死亡形式和猝死沒區別,我們最開始沒有過於重視,直到第二個研究員在篩查過程後不久死亡,纔開始發現不對勁。”
王降的描述讓沈林的心沉了下來,過於詭異的死亡過程讓他不得不聯想到某種可能性。
“他們受到了厲鬼的襲擊,厲鬼的規律透過照片也可以直接觸發,無人機拍攝的某張照片很可能是觸發厲鬼規律的關鍵?”
“對,我們找到了那張照片。”王降停頓了一下,目光沉重的開口。
“用十七條人命。”
“那是一張直接拍攝厲鬼面容的照片,直面對方就會觸發規律,在不久後被襲擊死亡,襲擊形式未知,襲擊方式未知,現在確定的是,只要有人直視照片中厲鬼的面容,就一定會死。”
無法直視?這也意味着沈林沒辦法看那張照片,否則他會直接面對厲鬼的襲擊。
唯一的一次機會,他們距離這隻鬼似乎那麼近,可看似這麼短的距離卻間隔着一個懸崖峭壁。
“但我們成功了。”
王降的話讓沈林一愣,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王降掏出一沓畫冊。
“我們採用了專業人才,有素描向的專業研究員用餘光觀察,宛如盲人摸象,最終從多個角度彙總,形成了這一套素描冊。”
將手中的素描畫冊交給沈林,王降不忘記叮囑。
“因爲是餘光觀察,再加上爲了防止觸發規律,觀察員的觀察並不仔細,素描畫冊的真實性有多少無法保證,只能作爲參考。最起碼這套畫冊現在是安全的,我們測試過程中沒有人因此出事。”
沈林一邊聽着,一邊接過王降手中的畫冊。
畫冊大概有數十頁,是哪位素描研究員在彙總多方角度後,根據自己的想象和理解畫出的十幾個版本,每個版本的模樣都有一定差別,但有一個特徵很明顯。
素描的那張臉只露出一部分,剩下的被什麼東西遮住着。
這位研究員從繪畫方向給出了不少猜測,有遮擋物,有拍攝角度問題,有視線阻礙等等,可沈林卻在心裡給出了答案。
簾子,那頂轎子的簾子,在鬼域中的初見,他對那隻鬼的整體印象尤爲深刻,因爲那東西跟自己印象中的一隻鬼極其相似。
十幾頁的畫冊沈林翻閱的很快,越翻越不對勁。
十幾張畫冊裡,這隻鬼的特徵很明顯,穿着古代款式的袍子,面容蒼老。
因爲素描版本不一的關係,這蒼老的面容呈現出十幾個模樣,這讓沈林猶如管中窺豹。
十幾個版本的厲鬼面容確實繁雜,可沈林卻在恍神中看到了這些面容的相似處。
那宛如直擊心靈的想法讓沈林本就被壓榨的神經險些有些承受不住,他下意識地否定了自己的第一反應。
這不應該,不可能,這些畫像雖然版本不一,可沈林卻詭異的看到了鬼太爺的諸多特點。
例如那方正的臉龐,例如那威嚴的目光,再例如那闆闆正正的模樣。
不可能,鬼太爺之前在屍沼中,之後他從蘇雍和那裡得到了情報,革新會動用了生死棺,關押了這隻鬼,以這東西的恐怖特性,革新會除非是瘋了纔會放出來。
越否認,越相信,冥冥之中,有一個聲音一直在沈林腦海裡迴盪,告訴他,這就是他想象中的那東西。
無論是那頂鬼轎,還是厲鬼,還是他曾經見面的初印象。
重複觀看中,沈林又再次在某個畫冊上看到了什麼觸動他的東西。
老人手中的那杆筆在素描畫像中實在粗糙,可那詭異的筆形姿態卻讓沈林神經猛突。
不太對,雖然與實際情況想法甚遠,可他竟然在這素描的畫上看到了骨筆的感覺,被他在葑門村取出,作爲交易還給鬼當鋪的那杆骨筆。
這幅素描相的右邊,老人手中的那本書讓沈林產生了一種奇妙的荒誕感覺。
不對,很不對,這不可能。
鬼太爺,骨筆,那這本書是什麼?
疫鬼事件中,曾經被沈林用計愚弄了鬼當鋪的規律,導致鬼當鋪自身的規律悖論。
也正是在那一次,沈林像土匪一樣,秉着拿一件也是拿,拿兩件也是拿的態度,直接掃空了鬼當鋪櫃檯上的東西,其中就包括那杆骨筆。
後來離開時,鬼當鋪中走出的老人扔出了一把恐怖的斧子,直接破開了沈林的鬼域,導致他用鬼域包裹的許多東西都在轉移中丟失,丟失的東西中,同樣包括那杆筆。
所以,如果這隻鬼是鬼太爺,這杆骨筆怎麼會出現在鬼太爺手中?又爲什麼會出現在鬼太爺手中?
沈林無法想象。
那本書實在讓沈林找不到相像的線索,可骨筆和鬼太爺的出現直接讓沈林有了不妙的預感。
書籍模樣的厲鬼他不是沒有經歷過,鬼故事事件中,他曾經通過把“鬼故事的故事”入侵現實的規律特性,把代號“鬼故事”的厲鬼利用故事變成了一本書進行關押,交易給了鬼當鋪。
沈林不確定這本書和鬼故事是否有關聯,如果有,那事情的麻煩程度超過他的想象。
一個鬼太爺的恐怖性就已經不是沈林可以抗衡的。
鬼太爺+鬼轎+骨筆+鬼故事的拼圖組合,這是什麼概念?沈林想都沒法想。
自己可能沒那麼倒黴吧.
沈林想安慰自己,又想到了家裡的那三炷敬冥香,理智的關閉了自己的安慰性想法。
敬冥香。
小事化大,大事變絕望,絕望的更絕望,恐怖的更恐怖。
屍沼事件後,那快速燃燒的敬冥香,和仍舊沒有熄滅的那根敬冥香,時時刻刻在提醒沈林。
你被詛咒了,別妄想逃脫。
這一樁樁一件件像是無可辯駁的證據,懟的沈林啞口無言。
思緒有些煩亂,或許是已經毫無辦法,這驟然增加的壓力讓沈林什麼都沒感覺到。
反正都是死,被手槍打死和被核彈炸死有什麼區別?
同樣,他們現在拿這隻鬼毫無辦法,那他是不是拼圖完善的鬼太爺又有什麼區別?
“報告,前方區域出現問題,出現問題!”鎮守高度地帶的官方人員發來通知,對講機傳來的聲音讓沈林愣了不到一秒,還沒等王降回應,他四周的場景已經轉變。
眼前一片虛幻,一個看上去筋疲力盡的青年像是扯開十分費力的扯開大幕一樣,暴露在他們眼前。
在看到沈林的那一刻,蘇雍和給了個苦中作樂的笑容。
“喲,還活着呢。”
“你怎麼做到的?”
不怪沈林驚訝,他們費勁了心思都沒辦法打破陽安的封鎖,可蘇雍和似乎做到了。
但無用,撕開的鬼域和之前生樁的情況很類似,只能看,卻出不去。
“用了點手段,說來話長。”蘇雍和額頭已經出現了密密麻麻的汗,說出來可能不信,他現在感覺自己像一個一直被充氣的氣球,源源不斷的恐怖正在從四面八方涌入他的身體。
在看到沈林,精神放鬆後,蘇雍和後悔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奶奶的,小沈踏馬的喪門星,這次到底招惹了什麼東西。
第一次革新會,第二次屍沼,第三次打更鬼,第四次他媽的這玩意都整出來了。
你下次打算幹啥?把玉皇大帝搞來嗎?要了命了真是。
“閒話少說,那隻鬼已經發現我了,我們的時間不多,大概不到一分鐘,有什麼想說的快說。”蘇雍和氣喘吁吁地開口,他的壓力確實很大,前所未有的大,感知中一股隨時可能降臨的恐怖在不斷地衝擊他的神經,他像是時時刻刻在懸崖邊跳舞。
“計劃失敗了,陽安的這隻鬼比我們想象的要可怕的多,我懷疑他跟我檔案中代號鬼太爺的厲鬼是同一只,卻集合了鬼轎、骨筆、鬼故事的拼圖,王察靈之前給過我提示,這起事件很可能跟革新會脫不了干係。”沈林長話短說,聽得蘇雍和皺眉連連,下意識的想反駁。
“不可能,那東西現在還關押在革新會,秦明時不可能不知道那隻鬼意味着什麼,在沒有絕對的把握之前,他沒有理由再放出來。”
下意識的反駁,卻對上了沈林那嚴肅的目光,讓蘇雍和一下子想到了什麼,他咬了咬牙。
“知道了,伱們內部解決不掉,我會想辦法在外部試試,想辦法堅持住,等老子找到秦明時,看看能不能逼出把你們解救出來的辦法。”
蘇雍和很不想和秦明時對上,非常不想,可現在已經沒辦法。
他現在幾乎已經和沈林走在一條船上,跟秦明時更是水火不容,現在瞻前顧後,自私自利最後害的一定是自己,他現在必須試試。
“生樁已經失敗,我不清楚是爲什麼,生樁已經成功爆發靈異,但對陽安的這隻鬼造不成任何影響,我們設想的計劃無法實施,你們現在只能自食其力,我們還有半分鐘,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意料之中的糟糕情況,沈林早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他表現的足夠冷靜。
已經走到這種地步,他們無論做什麼都是死馬當活馬醫,能活下來就是賺,死了那太正常不過,面對這樣的情況,誰都沒有活下去的把握。
“讓何塗大夏市1號別墅客廳,取出正下方地下一萬米的那口金棺,想辦法給我送進來。”
“還有嗎?”沒問要幹什麼,現在時間就是生命,沈林要自然有他的用意,蘇雍和不想去考慮。
“安全屋內有封鎖夾層,讓徐放去找戴鶴鳴,讓他取出我曾經讓他封在裡面的東西,同樣給我送進來。”
“留給你們的靈異檔案在最後一個有個座標,代入經緯度,讓何塗去,把地底正下方的東西取出,交給我。”
“還有嗎?”
“沒了,這次通話大概是最後一次,如果這次過後我們無法聯繫,大夏市以後的負責人是你,小隊主導權是張遠,告訴他們,這是我最後的命令。”
“滾一邊去。”蘇雍和咬着牙說完這句話,然後徹底消失。
處於臨界點的崩潰感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的,那隻鬼隨時可能上門碾死他的感覺太糟糕了,讓蘇雍和有些招架不住。
獨特的厲鬼讓蘇雍和有天生的優勢,他無時無刻不在用自己和厲鬼去平衡,處於中和點的人和鬼完全不存在復甦問題,又或者說,所有的復甦問題先天處於中和狀態。
哪怕復甦到100%,蘇雍和也永遠只有50%的壓力,這個壓力永遠不會更進一步。
可當他將自身的厲鬼與陽安的那東西開始平衡後,他感覺到猶如洪水倒灌一樣的恐怖導入,那種像是洪水開閘一樣的恐怖壓力讓蘇雍和險些爆炸,那根本不是他能夠完全均衡的恐怖傢伙。
哪怕是在屍沼事件中,蘇雍和都不存在這樣的壓力,他輕而易舉的平衡了那隻鬼,破開了鬼域,進入了其中。
可現在面對陽安,他有一種拔腿就跑的衝動。
蘇雍和開始相信沈林的話,有關於代號“鬼太爺”的秘密檔案在蘇雍和的腦海中迴盪。
民國時期,尚未復甦的這位曾經闖下了赫赫聲名,如果真是拼圖齊全的這位,那陽安現在等於絕地。
昔日代號“鬼判”的恐怖存在,當真讓秦明時這個瘋子放出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