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張凱慶 張虓
蕭劍鋒望着仲關朝說:“仲處長,聽說當年的銀狐案,就是你偵辦的。”
“對。”
“你給我們介紹一下當時的情況。”
“好,”仲關朝遞給蕭劍鋒和霍子雄香菸,自己也點上一支,開始回憶當年的情景。小宋坐在桌邊記錄。
“那是49年2月的事了,那天晚上……”當年的情景浮現在眼前:
——仲關朝提着手槍,和鞏幹事跑到敵工部駐地小山村的街上。迎面跑來兩個戰士,仲關朝迎上去問:“哪裡打槍?”
一個戰士指着村後的山坡說:“好像是村後山坡上的小廟方向。”
仲關朝對鞏幹事說:“你馬上集合二排,包圍村後小廟。”
“是”鞏幹事轉身跑去。
“你們兩個跟我來。”仲關朝帶着兩個戰士朝村子後面奔去。
仲關朝和兩個戰士氣喘吁吁地爬上山坡,前面就是小廟。
在月光的映照下,他們看到,一個人倒在廟門外。仲關朝跑過去,抱起倒在地上的人,驚呼一聲:“陸小飛!”
仲關朝舉着火把,走到廟門前往裡一看,廟裡還躺着一個人。他小心翼翼的走到神龕下躺着的那人身邊,用火把一照,大吃一驚:“劉建榮!”
……
仲關朝喝了口水,接着說:“劉建榮胸中三槍,已經死了。當晚天太黑,沒法勘查現場,所以,等天亮後……”
——仲關朝蹲在地下,仔細查看地下的痕跡。地下有一串清晰的腳印,直通到劉建榮的身邊。仲關朝看看劉建榮的鞋底,斷定這是劉建榮所留。但劉建榮身邊的幾個凌亂的腳印卻不如進廟的腳印清晰,仲關朝感到有些疑惑。
忽然,地下的一個痕跡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走過去蹲下,仔細查看那個痕跡:
那是一個清晰地圓圓的痕跡。
仲關朝擡頭四下查看,破廟裡什麼也沒有,沒有東西能和這個痕跡相對應。
“奇怪,這個痕跡是哪兒來的?”仲關朝小聲自語。
鞏幹事蹲在劉建榮的宿舍地下,查看燒炕的洞口:“處長,這兒有燒過的紙灰。”
仲關朝走過來蹲下,仔細查看洞口裡的的紙灰。燒過的紙灰上有幾個剪過的小洞。
……
仲關朝說:“經過指紋比對,香爐和那張紙上的指紋都是劉建榮的,至此,劉建榮被認定爲銀狐。據陸小飛說,當晚,他發現劉建榮形跡可疑,就悄悄跟蹤了他。在廟門口,他看見劉建榮往香爐下藏了一個東西,正想過去抓他,劉建榮回頭給了他一槍,他只得開槍把他擊斃了。”
蕭劍鋒問:“廟裡只有劉建榮一個人的腳印嗎?”
“是。”
“陸小飛傷在哪裡?”
“肚子上中了一槍。”
“後來,有人去那兒取情報了嗎?”
“沒有,我們蹲守了十多天,也沒人去。估計是取情報的人聽到了槍聲,或是知道了劉建榮死了,沒敢露面。”
蕭劍鋒站起來,在地上來回踱步,邊走邊思考。沉思了一陣,他問:“仲處長,你剛纔說,進廟的一串足跡比其他腳印清晰,地上還有一個圓圓的痕跡?”
“對,”仲關朝說:“我當時感到非常奇怪,我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和那個圓的痕跡相對應的東西,那個痕跡是哪兒來的?而且,是個新的痕跡。還有,那串進廟的腳印,爲什麼比別的腳印清晰?”
霍子雄說:“是不是灰塵的厚度不一樣?”
“不是,我仔細看過,地面上灰塵的厚度是一樣的。”
“是不是他進廟時帶着什麼比較重的東西?”姜曉武提出自己的見解。
“沒有,除了他身邊的手槍,廟裡什麼東西也沒有。”
蕭劍鋒皺着眉頭思索着:“這的確不同尋常啊。”過了一會兒,他問:“當時廟的外面有什麼東西?”
仲關朝仔細回憶當年的情景:
——仲關朝從廟裡走出,對鞏幹事說:“把劉建榮的屍體擡出來吧。”
“是,”鞏幹事帶幾個戰士進了廟。
仲關朝在廟外四下看了看,廟的西邊牆下散亂的堆放着一些竹竿。
……
仲關朝說:“廟外邊除了堆着一些竹竿外,也沒什東西呀?”
蕭劍鋒一愣:“什麼,竹竿?”
“對,廟的院牆下有一些竹竿。”
蕭劍鋒怔住了,當年的一個畫面突然閃現在他腦海中:
——蕭劍鋒身着國民黨軍服,與情報總局情報處長秦志剛一起喝酒。秦志剛醉醺醺的對蕭劍鋒說:“我跟你說啊,銀狐那小子還真有兩下子,他不光格鬥技術高超,還有一種縱身騰躍的功夫,他能借助於樹枝、繩索、竹竿等東西,飛身騰躍。我曾親眼見過,他抓住一棵樹上的枝條,縱身一蕩,就跳到另一棵樹上,像他媽猴子一樣敏捷。……”
……
蕭劍鋒驚道:“我知道那個圓的痕跡的出處了。”
霍子雄問:“出自什麼東西?”
“竹竿。”
“竹竿?”衆人疑惑不解。
“當年,我曾和情報總局情報處長秦志剛一起喝酒,秦志剛透露,銀狐有一種縱身騰躍的功夫,他能借助於樹枝、繩索、竹竿等東西,飛身騰躍,那個圓的痕跡,就是銀狐藉助竹竿跳出廟外留下的痕跡。”
“你的意思是銀狐不是劉建榮?”
“對,真正的銀狐應該是陸小飛。”
衆人大吃一驚,相互對視了一眼。
姜曉武或:“可廟裡只有劉建榮一人的腳印啊?”
Wшw▪тTk дn▪C○ “不是有一串進廟的腳印比其他腳印清晰嗎?這個現象是這樣形成的……”
當年的情景再現——
劉建榮跟蹤陸小飛到破廟門口,他剛向廟裡一探頭,即被藏在廟裡的陸小飛打暈在地。陸小飛掏出手套戴上,把劉建榮的鞋脫下來放到廟門口,背起劉建榮,手裡拿着一根竹竿進了廟。他把劉建榮放到神龕下,從兜裡掏出一張摺疊的紙展開,抓住劉建榮的手,在紙上按下他的手印。又抓住他的左手,掀起香爐的一角,把摺疊紙塞到香爐下邊。他掏出劉建榮的手槍,插在自己腰上。之後,先脫下自己右腳的一隻鞋,腳踩着劉建榮的衣角,把鞋穿在劉建榮的右腳上。又脫下左腳的鞋,以金雞獨立的姿勢站穩,把鞋穿在劉建榮的左腳上。這些動作完成後,他拿起放在劉建榮身上的竹竿,蹲身運氣,用竹竿往地上一戳,“嗖”的一下,陸小飛躍出廟外。
陸小飛迅速穿上劉建榮的鞋,把竹竿扔到牆邊的竹竿堆裡。轉身掏出自己的手槍,瞄準劉建榮,“啪啪啪”三槍,劉建榮斃命。陸小飛把手槍扔到地上,又掏出劉建榮的手槍,朝自己肚子上打了一槍。他把槍和一個子彈殼扔到劉建榮身邊,並掙扎着摘下手套裝進兜裡,然後,倒地昏迷。
……
蕭劍鋒說:“整個過程應該就是這樣,這就是那串進廟的腳印比其他腳印清晰的原因,那個圓圓的痕跡也就是這樣留下的。”
蕭劍鋒一番精闢的推理,還原了銀狐的作案過程,陸小飛浮出水面。
屋裡的人全都驚呆了。
愣了一會兒,姜曉武說:“還有劉建榮屋裡的紙灰呢?”
“那肯定是陸小飛事先弄的。”
仲關朝說:“這個推理當然是成立的,可是,僅憑推理是不能定他的罪的。”
霍子雄表示同意:“是啊,我們需要證據。”
蕭劍鋒堅定地說:“那就去尋找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