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張凱慶 張虓
滕思遠指着桌上的文件夾說:“這是訊問證人的筆錄,你們都看看吧。”
薛玉明搶先站起來,拿過文件夾。彭嘯天趕緊站起身,繞過滕思遠和姜曉麗,走到薛玉明身後和他一起看證詞。蕭劍鋒坐在原地兒沒動,若無其事的繼續抽菸。
彭嘯天和薛玉明看完證詞後,面面相覷,一起回頭看着蕭劍鋒。蕭劍鋒一笑:“看我幹嘛?又想讓我坐一回牢啊。”
彭嘯天和薛玉明也笑了。
蕭劍鋒問:“什麼證人?”
薛玉明說:“總部二處的張力強和警備司令部的李梓峰,10月12號晚上和朱雲鵬一塊喝酒、跳舞;還有個舞女,和朱雲鵬睡了一夜。”
蕭劍鋒噗哧一聲笑了:“朱雲鵬還有這兩下子,他行嗎?”
“呵呵呵,”薛玉明和彭嘯天都笑了。姜曉麗在滕思遠身後,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彭嘯天說:“還有個重要的證人,行動處的楊子回來了。”
蕭劍鋒心裡猛地一驚:“什麼?楊子,他從哪兒回來的?”
“匪區。”
“那他那封信……?”
“假的,是共產黨脅迫他寫的,根本沒那麼回事。”
薛玉明愣了一陣,湊近蕭劍鋒:“哎,劍鋒,你說,這臥底不是朱雲鵬,也不是你,那會是誰呢?”
蕭劍鋒笑着說:“是你吧?”
薛玉明笑罵:“去你的吧。”
滕思遠認真觀察着這三個人的言談、神態和表情。剛纔,他宣佈這一消息的時候,蕭劍鋒拿煙的手抖了一下,這一微小的動作沒有逃過滕思遠的眼睛。當然,這也許是因爲自己突然提高聲音的原因,滕思遠暗自思忖着。
“好啦,”滕思遠打斷蕭劍鋒和薛玉明的調侃,指指彭嘯天:“坐。”彭嘯天趕緊坐回原位。
“都說說吧。”滕思遠陰着臉。
大家都不吭聲了。呆了一會兒,薛玉明先說:“局長,我看啊,也許根本就沒這個臥底,總部那幫小子騙你呢。”話剛出口,他就覺得自己說走了嘴。
“你豬腦子啊!”滕思遠怒道:“那李紹文被救是怎麼回事?香江酒店的刺殺案怎麼解釋?那個鞋印和電報是怎麼回事?還有獵豹和朱雲鵬之間的種種行爲又作何解釋?”
蕭劍鋒苦笑着低頭說:“又來了。”
薛玉明不好意思地說:“是是是,我剛纔說話沒走腦子。”
彭嘯天在對面指點着薛玉明:“沒走腦子,我看你就沒長腦子。”
屋內又沉默了。
“局長,”彭嘯天轉頭對滕思遠說::“我這麼看啊,既然這個臥底不是朱雲鵬,也不是蕭劍鋒,那他一定就是王彪。”
滕思遠問:“理由呢?”
彭嘯天開始他的高論:“首先,楊子證實,李紹文被救不是朱雲鵬所爲,但是,並不能證明李紹文不是朱雲鵬的汽車帶出去的。因爲,當晚,楊子開着朱雲鵬的汽車回局裡找陶亮和我,當時,王彪就在局裡值班。假如,王彪串通獵豹小組的人,在醫院裡將李紹文放進朱雲鵬的汽車,楊子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又將李紹文帶到局裡,王彪恰好可以在楊子上樓後把李紹文安全轉移出去。
“第二,王彪事先知道林易住在香江酒店。刺殺案發生後,我從香江酒店勘察現場回來,在樓門口碰見王彪……”
彭嘯天回憶那天的情景——
彭嘯天從車上下來,王彪迎面走來:“彭處長,回來了。”
“啊,你幹嘛去?”
“去總部辦點事。”
彭嘯天向向樓門口走去。王彪走到司機身邊,問:“你們幹什麼去了?”
“去香江酒店勘察現場去了。”
“是不是耿常山出事了?”
“是,還有林易和小魯。”
彭嘯天繼續論證:“由此可以斷定,王彪非常清楚林易和耿常山當晚住在香江酒店。第三,王彪具備作案的條件、時間、動機和背景。王彪表面上看文質彬彬,其實,他有極高的戰鬥素養。在他家附近,他能幹淨利落的幹掉兩個跟蹤人,就證明了這一點,這是他的條件。
“另外,從時間上看,他也能做到。我調查香江酒店刺殺案當晚的行蹤時,他自己辯稱當晚案發時他一直和女友張穎在一起看電影。現在我們知道,張穎就是中共上海市委的人,所以,我認爲張穎是在掩護王彪。事發當晚,王彪假稱與張穎一起看電影,其實是在製造不在刺殺現場的假象。當晚,他完全有時間和條件作案。他在行刺之後又趕回局裡,完全有機會潛入蕭劍鋒的辦公室,偷走可樂瓶子和擦拭傷口的棉籤,並有時間潛入偵聽室偷發電報。而且,王彪拒不承認回局裡幹了什麼?這就不能不引起我們的懷疑。
“還有,動機,我們在監控9號據點時,王彪請假了,說是陪女朋友看病去了。這又是謊言,王彪極有可能獲知我們要對9號據點動手,所以他趕到9號據點對面樓上發出報警信號。事後,王彪知道朱雲鵬在深入調查此案,所以他精心設計了一個騙局。他先設法搞到朱雲鵬的指紋,然後悄悄潛入蕭劍鋒和朱雲鵬的家,將自己的皮鞋底沾到劍鋒的鞋底上,並將朱雲鵬的指紋複製到粘接面上,之後又將劍鋒的鞋底沾到朱雲鵬的鞋底上。這樣,他即攪亂了我們的視線,又嫁禍了蕭劍鋒,可謂一箭雙鵰,這就是他的動機。”說到這兒,彭嘯天喘了口氣,端起杯來喝了口水。
“還有背景呢?”薛玉明着急地問。
“好,我們再說背景。”彭嘯天接着說,“王彪的女友是共產黨,她很可能是獵豹小組的成員,這一點現在已不是秘密;而王彪及女友出逃的去處,也是匪區,這兩點就是王彪的背景。
“第四,我們襲擊順鑫車行時,王彪藉故離開會議室將近15分鐘,而這個時間段,恰好朱副局長辦公室打出一個電話。順鑫車行的人就是接到了這個報警電話後逃脫的。現在看來,朱雲鵬的推斷是對的,當時,王彪潛入了朱雲鵬的辦公室打了報警電話,在朱雲鵬進屋檢查時,王彪就藏在朱雲鵬辦公室的窗簾後面。
“第五,在《CAT工程》一號方案部署後的當天晚上,王彪和女友在商場裡轉悠了很長時間,期間完全有機會向外傳遞消息。一號方案失敗後,王彪就出逃了,如果王彪不是臥底,那他爲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出逃?只能有一個解釋,那就是王彪泄露了《CAT工程》一號方案。基於以上這五點理由,我認爲,王彪就是這個臥底鐘聲。”
薛玉明在對面向彭嘯天豎起大拇指,彭嘯天得意地笑了笑。
薛玉明想了一下,提出一個疑問:“可是,嘯天,有一點我不明白,既然王彪是臥底,而且已經出逃,那獵豹爲什麼要以種種奇怪的作法,把我們的視線引到朱雲鵬身上呢?”
“那隻能理解爲,王彪和獵豹串通,故意給我們製造麻煩。獵豹露出馬腳被我們監視;周金龍的被捕叛變;順鑫車行被襲擊;趙佳欣的被捕;徐濤之死,王彪的暴露和潛逃等等,都與朱雲鵬有關,所以,獵豹恨透了那個死豬,必欲除之而後快。”
“對對,他是想借我們的手除掉朱雲鵬。”
“完全正確。”
蕭劍鋒擡頭看着彭嘯天:“你早幹嘛去了,你這一大通兒,說的頭頭是道,可人家王彪早跑到十萬八千里去了。”
“我這不也剛回過味來嘛。”
大家都住嘴了。一齊看着滕思遠,等他說話。
“唉!”了一聲,滕思遠終於開口了:“現在看來,嘯天的分析是對的,也只能這樣解釋了。好吧,嘯天,你把剛纔的分析寫一份報告,再想想還有什麼遺漏沒有,爭取明天交給我。”
“是,局長,我會抓緊的。”
滕思遠彷彿卸下了一副重擔:“那就這樣,散吧。”
衆人起立。
(《神秘的隱形人》已登錄喜馬拉雅,由摩崖時刻團隊播講,歡迎收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