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東海國際機場,由美國波士頓飛來的國際航班,剛剛降落。
肖雅婷和艾瑞克從頭等艙優先離開飛機,隨行的還有艾瑞克的私人保鏢和生活助理,足有二十多人,堪稱前呼後擁。
而肖雅婷的排場其實也不小,她纔剛剛走進航站樓,就有大批的黑西裝涌了上來,將她護在中心。
領頭的是個不苟言笑的中年人,走路帶風,眼神比刀子還要銳利,他快步走到肖雅婷面前,微微低頭道:“大小姐,歡迎您回國,董事長說他稍後和您聯繫,讓您先回小香山等電話。”
肖雅婷面無表情的點頭:“知道了,莊叔你看着安排吧,我現在有點累了,只想馬上回小香山好好睡一覺,倒倒時差。”
她對這個中年人算不上熟悉,但知道此人姓莊,是天擎集團在東海這邊的安保負責人,以前她和父母來東海的時候,都是由他負責外圍的安保工作。
莊叔做事情雷厲風行,很快就安排好行程,肖雅婷回肖家在東海的‘小香山別院’休息,而艾瑞克作爲天擎集團和肖家的重要客人,也被安排住在那裡。
不過艾瑞克的精神似乎還不錯,興致勃勃的表示要先去外灘大吃一頓,並不急着去小香山睡覺。
於是很快,一水黑的豪華車隊就駛出了機場,然後分成兩部分,分別駛往南面臨海的小香山和市中心的外灘。
……
小香山原本是一座不起眼的小荒山,後來天擎集團介入東海的房地產市場,拿下了這附近的大片土地,興建高檔別墅項目。
而最中心的這座小荒山,則被肖家收入囊中,改名‘小香山’,成爲肖家在東海的別院。
如果參照東海現在的房價,那麼這座可以俯瞰海天一色的‘小香山別院’的價值,簡直無法估量。
而這種‘佔山爲王’的氣勢和逼格,也不知道要甩出那些東海市中心的別墅羣幾條街,足以彰顯肖家和天擎集團的實力。
可在肖雅婷看來,這裡也只不過是一處囚籠罷了,哪怕它修得跟人間仙境似的,也無法改變它囚籠的本質。
就跟肖家在京城的大本營——香山別院——一毛一樣。
肖雅婷從車裡下來,傭人們恭恭敬敬的對她行禮,然後開始忙前忙後,每個人都小心翼翼的,彷彿這位肖家大小姐會吃人一樣。
而莊叔先井井有條的安排好外圍安保工作,又指派了四名同樣不苟言笑的女保鏢,負責肖雅婷的貼身保衛工作。
這樣的貼身女保鏢共有五組,三班倒輪流作業,保證肖雅婷時時刻刻都處在絕對的安全之中。
肖雅婷也早就習慣了,或者說麻木了,就連在美國的時候,她的身邊也時刻隱藏着私人保鏢,再加上艾瑞克家的安保措施,堪稱萬無一失。
而自肖雅婷記事以來,這麼多年了,唯一的一次出乎父親掌控的‘事故’,就是在清江縣一中的那次,自己‘強吻’楊昊。
肖雅婷想起這件尷尬的、驚心動魄的往事,明明才發生一年不到,卻像是隔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彷彿自己已經是個垂垂老矣、行將就木的老嫗一般,沒有一絲活力和希望。
這是抑鬱症的徵兆吧,她想,整個人更加失落起來,頹然的走進後山頂上的小別墅,這是父母專門爲她修造的,因爲她是肖家這一代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當然了,如果她不嫁出去的話,而這是不可能的,現在只不過是家族上層——父親是其中之一——還沒有確定好最終的聯姻對象罷了。
肖雅婷自嘲的笑笑,吩咐傭人們準備好沐浴用品,又讓女保鏢們守在門外不要進來,然後她走進屋後的小院子,那裡有個小溫泉。
不是天然的溫泉,而是將山下面的溫泉水用管道送上來,人工修建而成的。
但看上去就跟真的溫泉一樣,熱氣騰騰的,而且還有一個非常精妙的小小觀景窗口,可以俯瞰遠處的大海,以及更遠處的天邊。
如果膽子大的話,還可以到旁邊的純露天觀景溫泉池子裡泡泡,那是一個修建在後山最頂部的池子,通過階梯式的巧妙設計,可以讓人有懸浮在空中的奇妙感覺,非常刺激。
肖雅婷以前和母親一起在這裡泡溫泉時,聽母親說起過,這裡的設計師是專門從東瀛的箱根溫泉請來的高人,當時可是花了大價錢呢。
而此刻,肖雅婷脫去衣服,一個人孤零零的泡在溫熱的水裡,透過觀景窗口俯瞰天邊的海潮,卻感受不到絲毫愉悅。
也許就像記憶中的那一次寒假,那時自己還小,只記得母親突然不高興,把自己帶來這裡過年,只有母親和自己兩個人,而家族裡的其他人都在京城,陪老爺子過年。
那天晚上,母親讓自己早點休息,說她去泡泡溫泉,自己翻來覆去睡不着,等了許久也不見母親回來。
結果偷偷跑去溫泉一看,才發現母親在那裡泡着一個人喝悶酒,似乎還喝醉了,哭着胡言亂語。
肖雅婷沒敢靠近,怕被母親發現,但母親的醉話,她卻記得清清楚楚。
其實也不算是醉話吧,就是兩句詩,翻來覆去的念。
“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薰籠坐到明。”
從那時起,肖雅婷就對父親有了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偏見,直到她漸漸長大,見的多了、懂的多了,才知道自己可能是誤會父親了。
也許母親當初念這兩句詩,並不是控訴父親無情無義,只不過是對這種徒有其表的婚姻生活感到絕望吧。
可是在肖雅婷的認知中,這就是肖家,不,應該說是從古到今,絕大部分權利家族的遊戲規則罷了。
無論是皇親國戚,還是金枝玉葉,又有哪一個,逃得了這早已註定的命運呢?
肖雅婷泡在熱氣騰騰的溫泉裡,胡思亂想着,漸漸覺得有些冷,不是身體上的冷,而是心裡冷。
突然,她唰的一下子站起來,披上浴袍,轉身走進房內,將長髮束成筆直的馬尾,然後換上一件白色的羊毛呢大衣。
“若一去不回……便一去不回。”
她呢喃着,目光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