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滎陽的百姓們開始新的一天生活,不能說是生活,而是想着該如何在這種世道中活着。
街道,坐落着一棟豪華府邸,正門氣勢恢宏,門前石獅威嚴肅立,彰顯着府邸的顯赫與尊貴。
百姓路過時不敢擡頭望着。
如果被看守大門的護衛發現,輕則被怒罵一頓,重則有可能被當場打死。
用護衛的話來說,便是爾等賤民怎敢用污穢之眼直視鄭府。
今日,路過此地的百姓們發現情況有些不對,鄭家大門敞開,門口無護衛看守,地面散落着許多雜物,就好像被擄掠過似的。
此等情況讓百姓們疑惑萬分。
但就算如此,依舊無人膽敢上前查看情況,有的來到路邊茶攤與三兩百姓低聲閒聊着,討論的就是鄭家情況。
鄭家注重門面,絕不可能讓門面這般。
此時一位滿臉灰塵的乞丐捧着破碗來到茶攤,聽到衆人討論的話題,開口只需要一碗茶,一碟花生就將昨晚看到的講給他們聽聽。
這種要求自然想都不想,直接同意,讓開位置,沒等攤主上茶,一旁的茶客便主動倒茶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昨晚到底什麼情況。
乞丐喝口茶,潤了潤嗓門,將大夥的神情看在眼裡,內心得意,緩緩道:“昨晚,天很晚了,街道很寧靜,我就在桂花巷裡卷着破席子睡覺,突然就聽到車軲轆轉動的聲音,我就悄悄的偷看,好傢伙,一輛接着一輛馬車從我眼前過去,那些馬車上面裝的那是大箱小箱。”
“隱隱約約還聽到有誰說,真要離開滎陽的話,還說什麼玄顛妖道真有那麼厲害等等的話,我看鄭家這是連夜離開了。”
聽到乞丐所說的這些話。
茶客們驚愣的看着乞丐,他們表情很豐富,但目光中透露着懷疑,覺得不太可能。
“你不會爲了點吃的,胡言亂語欺騙我們吧。”
“是啊,你這可別胡說八道,否則真揍你了。”
乞丐不滿道:“我要是胡說,天打雷劈,這些都是我親耳聽到的。”
見乞丐信誓旦旦的保證。
他們覺得好像有點可信度。
此時,有馬車緩緩停靠在鄭家門口,所有人朝着馬車開去,都認出馬車是滎陽最火青樓的代步工具。
車伕下馬車,跪在地面,雙手撐着地面,以背當臺階。
一位青年穿着華貴從馬車裡踩着車伕的背下來。
青年咦的一聲,被眼前的情況硬控了數秒,隨即回過神,朝着左右方向看了眼,見不遠處的茶攤有賤民圍聚在一起,擡手指着,一言未發,威脅感十足。
茶攤百姓們紛紛低頭,不敢對視。
見到這一幕,青年頗爲滿意的朝着府內走去,他得好好問問,誰踏馬的敢擅自脫離崗位,非得扒掉了他們的皮。
青年是鄭家旁系,由於鄭家的權勢所在,他在滎陽生活的逍遙自在,除了鄭家那些嫡系不能招惹,別的他還真不怕誰。
隨着青年進入府邸,茶攤百姓們看向乞丐,主動讓座的那位老哥屁股一撅,將乞丐擠坐在地面,罵道:“你這傢伙滿嘴胡言亂語,那不是鄭家的人嗎?騙吃騙喝,真上了你的當。”
乞丐滿臉委屈,“我句句屬實啊,親耳所聽。”
“親個屁。”
就在乞丐準備對天發誓的時候,進入府內的鄭家青年連忙衝出。
臉色慌亂,目光到處尋找着。
“人呢,鄭家的人呢?”
他的喊聲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鄭家青年進入府內後,徹底懵逼,空蕩蕩,連個鬼影都沒有,而且裡面亂糟糟,就好像被土匪闖進來,狠狠搜刮過似的。
亂的沒眼看。
茶攤那些百姓懵了,看着鄭家青年,又看向揉着屁股的乞丐,乞丐斜眼道:“聽到沒有,非得說我騙人,鄭家的人昨晚就跑了。”
此時,又有幾輛馬車出現,停靠在鄭家門口,數位醉醺醺的男子搖晃着身軀下了馬車,見到青年,笑着打着招呼。
都是鄭家邊緣子弟,自然輕鬆許多。
但當聽到對方說府內無一人的時候,醉醺醺的他們瞬間驚醒,隨即笑着直言不可能,只是見同族不似說謊,同樣衝到府內查看,以往鄭府到處可見奴僕,族人。
可現在,裡面冷冷清清,竟然無一人。
片刻後,他們從府內衝出。
“人呢,咱們的人呢?”
慌了,真的徹底慌了。
不就是在外面玩了一晚沒回來,怎麼一早回來連個鬼影都沒有。
一位鄭家子弟朝着茶攤走去,抓住攤主衣領,怒目逼問,“鄭家的人哪裡去了。”
攤主害怕,臉色煞白,指着乞丐,“問他,他知道。”
鄭家子弟轉身看向乞丐。
乞丐對鄭家的恐懼發自肺腑,連忙道:“昨,昨晚我看到鄭家一輛輛馬車出城離開了。”
“你踏馬的放屁,離開?能往哪?”鄭家子弟不信。
“真的,我親眼所見。”乞丐說道。
漸漸地,這裡的情況引來不少百姓的圍觀,還有許多持刀壯漢緩慢靠近,充當吃瓜聽衆,從身邊百姓口中得知,鄭家昨晚連夜離開,府內冷清無人的時候。
“不可能,絕不可能。”鄭家子弟不信的狂吼着。
“沒什麼不可能的。”一道聲音傳來。
衆人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就見一位揹着包袱留着鬍鬚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
百姓們小聲交流着,不知此人是誰。
中年男子對着周圍百姓,抱拳道:“在下週青,乃是一名行走江湖的說書先生,這裡發生的事情,我想我能說出一二,不知道在場的鄉親父老們,有誰聽說過玄顛道長?”
玄顛道長?
對一些百姓們而言很是陌生。
“你說的玄顛道長是不是被通緝的那位?”有百姓問道。
周青點頭道:“沒錯,就是那位,可是你們知道道長爲何會被通緝嗎?”
通緝的理由牽扯到更多的事情,大多數人都不知道,能知道的也僅有少數者。
“聽說是殺了不少官府人員,與朝廷作對,才被通緝的。”人羣中傳來聲音。
滎陽城門口是有張貼通緝令的。
但對正常百姓們來說,城門口多一張少一張通緝令根本不是他們該關心的事情。
每天天一亮。
他們所關心的是如何好好的填飽肚子,活過這一天。
周青道:“沒錯,玄顛道長的確是殺了不少官府人員,但所殺的都是該殺的,道長在朝天道觀修煉有成,有感世道生靈塗炭,便下山斬妖除魔,鋤強扶弱,自青州而起,一路殺的無數妖魔惡人膽顫心驚,五望崔家便是道長連根拔除。”
“前段時日道長出現在北豫,所指的便是鄭家,如今鄭家連夜逃離,就是被玄顛道長嚇破了膽。”
身爲說書人的他,已經跟各地的說書人有了聯絡。
他們不再到處流動,而是守着一地,飛鴿傳書,傳遞情報,只要道長做了什麼事情,不出數日便會傳遞到各地。
“放屁,我讓你胡言亂語。”一位有着黑眼圈的鄭家子弟暴怒,掄起拳頭就朝着周青的腦袋落來,剛靠近,就被周青兩拳擊中面部,鼻血狂飆癱倒在地。
周青握拳,蹲馬步,朝着空氣揮出兩拳,不屑道:“哼,就你還想跟老子動手,出來行走江湖,你真當我們說書人好惹不成?”
被揍的鄭家子弟懵圈,看向周圍,百姓們似乎嘲笑着他,氣得他哇哇喊叫,換做以往,早就有鄭家護衛出現。
可如今喊到現在,卻是連一個鬼影都沒有。
周青舉臂高呼着,“父老鄉親們,你們別害怕,咱們的好日子要來了,不信你們就去幷州,青州看看去,玄顛道長一路而來,斬了不知多少妖魔,殺的妖魔膽顫不敢冒頭,而那些縣城所謂的父母官,更是被道長殺的哭爹喊娘,往後不會受到任何人的壓迫與壓榨,平平安安的日子已經到來了。”
此話一出,百姓們面面相覷。
不是他們不渴求平安的日子,而是苟活到現在,已經不敢奢求了。
現在有人告訴他們,天上陡然掉餡餅了,而且真能吃。
這所造成的衝擊。
不比雙腿殘廢的人,一夜醒來,雙腿能跑來的衝擊大。
周青將百姓們的神色看在眼裡,不急着解釋什麼,而是緩緩道:“你們或許不信,但沒關係,用不了多久,道長就會來到這裡,到時候你們就會知道,我所說的都是真的。”
說完,周青轉身離開,融入到人羣裡,消失不見。
他把話說出來就行。
畢竟現在宣傳玄顛道長,還是蠻危險的,不僅官府抓人,有的時候被黃天教跟望族的得知,也會抓起來。
但就算面臨如此危險,說書人也不會退縮。
因爲,他們已經找到自身存在的價值。
百姓們沉默着,腦海裡迴盪着周青所說的那些話,隨即有百姓小聲交流着。
某些壯漢眼珠轉動着。
他們面露詫異,心裡陡然出現想法。
鄭家的人連夜離開,雖說肯定帶走了衆多的錢財,但走的如此匆忙,未必什麼都會帶走,如今裡面肯定還有東西。
這點想法不僅僅只有個別人有。
基本都想到了這點。
隨即,有兩位持刀壯漢走出人羣,朝着鄭府走去,來到門口,就被另一位鄭家子弟攔住,呵斥退下,這裡是鄭家,不是你們能撒野的地方。
但刷的一聲,其中一位壯漢拔刀將這位鄭家子弟砍翻在地,圍觀的壯漢們紛紛朝着四周看去,見沒人出來,更是膽大的很。
只要有誰膽敢阻攔,必然一刀解決。
朝着鄭府裡面衝去,還在觀望的壯漢們,哪裡忍得住,同樣朝着鄭府衝去。
數日後,陽光明媚的中午。
四道身影出現在滎陽城門口。
“道長,沒人看守呀。”貓妙妙驚訝的很,她跟隨道長去了那麼多地方,大多數城門口都有士兵看守,可現在這裡,卻是空蕩蕩的。
林凡朝着遠方看去,“莫要說沒人看守,你沒發現街道都沒人嗎?”
走進城內,街道很冷清,路兩邊的店鋪緊閉着大門,忽然,有腳步聲傳來,就見一位百姓懷裡抱着包袱,神色慌張的朝着城門口跑來,緊接着,身後有三位持刀惡漢跟隨着。
三位惡漢模樣兇惡,邊追邊怒罵着,讓對方停下來。
百姓如何跑得過這些惡漢,回頭看去的時候,就見一位惡漢揮刀朝着他砍來,嚇得他癱坐在地,雙手擋在面前,害怕尖叫着。
但等待片刻,沒有感受到疼痛感,他緩緩睜開眼,就見揮刀砍他的惡漢腦袋鑲嵌着一把斧頭,依舊高舉着手中的刀,雙目瞪得滾圓,不甘的向後倒去。
另外兩位惡漢見此情況大驚,轉身就要逃跑,只是剛轉身,兩道血煞紅光出現,直接將他們的身軀砸碎。
鮮血濺射的滿地都是,嚇得逃竄百姓驚駭發抖。
不知發生何事。
林凡走到對方身邊,將其扶起來,妙妙則是將斧頭從腦袋上拔下來,擦拭掉上面的血跡,遞給道長。
林凡道:“貧道玄顛,你們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位百姓呆呆望着林凡,似乎被嚇傻一般,面對此情況,林凡搖搖頭,發動攝魂的能力,將百姓的魂魄攝來,然後細看在腦海裡浮現的畫面。
從那些畫面裡,他得知了一些情況。
將魂魄歸還到對方體內。
沒想到鄭家離開,而在此作惡的則是那些惡漢,想着鄭家都不在了,那他們發財致富的機會來了。
因此在縣城中肆無忌憚的搞着破壞,掠奪着百姓們的財富。
“該死,這羣惡人竟然如此膽大包天,鄭家被貧道嚇退,而他們還敢作惡。”林凡勃然大怒,五望之一的鄭家給百姓們帶來的災難夠多了。
誰能想到這羣惡漢竟然不知害怕,繼續作亂。
“道雲蓋日。”
林凡雙指朝着天空一指,體內的紫氣道雲瀰漫而出,如同浪潮似的朝着縣城上空蔓延而去,背在身後的萬民傘騰空而起。
傘面開啓,道靈道魂們從傘裡涌出,青攝道魂以上足以在光天化日下行動,在林凡的吩咐下,朝着城內各個角落涌去。
在這羣道魂中,小虎如同百鬼之首,帶着前段時間剛入萬民傘的道魂們,在紫氣道雲的掩護下,朝着遠方而去。
魂魄入體的百姓逐漸清醒,不知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但貌似已經回過神,精神狀態不錯。
“您就是玄顛道長?”
“正是貧道。”
“啊,真的是您啊,那位周青說書先生果然沒有騙人。”
“哦!”林凡眉頭一挑,他對說書人的感官非常的好,知道是對方在此地宣傳的他,“那位周青說書先生呢?”
“死,死了。”
“啊?”林凡瞪眼震驚,“怎麼死了?”
百姓道:“前幾日,那位周青先生說鄭家逃離就是因爲害怕道長,他說咱們的好日子來了,讓我們對未來充滿希望,但誰都沒想到鄭家是跑了,可是城裡的那些惡人沒有跑,他們在鄭家沒能得到太多東西,就將心思放在我們身上。”
“周青先生看不過去,出言制止,說他們現在走還來得及,如果等道長前來,你們都別想走,然後就跟那羣惡人發生衝突,被活生生砍死了。”
隨着這位百姓說出情況後,林凡愣在原地,久久未能回神,他的心很痛,就好像內心中某個頗爲重要的東西被人給捏碎似的。
狐妲己發現道長的身體在顫抖着。
那不是害怕。而是憤怒。
狐妲己明白道長很喜歡那羣說書先生到處宣傳他的事蹟的行爲,因此對他們格外的重視,但凡遇到說書先生,都會贈予一些保命手段。
就是怕他們遇到危險。
如今一位說書先生被人砍死,這對道長的衝擊得多大啊。
“踏馬的!踏馬的。”沒有施展煉體神通的情況下,道長咬牙怒罵着,緊緊握着斧頭,“貧道守護的說書先生都敢殺,貧道跟你們拼了。”
話落,林凡提着斧頭一躍而起,不斷在房頂穿梭着,眨眼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三妖望着那消失的背影。
“兩位姐姐,道長他怎麼了?”灰鼠妖小心翼翼的問道。
狐妲己道:“道長很憤怒。”
貓妙妙道:“道長很難過。”
遠方。
“錢財你拿走,你不要傷我媳婦。”一位百姓苦苦哀求着,看着媳婦被一位惡漢拖拽着,心如刀絞,他知道一旦讓他們將媳婦帶走,從此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了。
“滾尼瑪的。”惡漢一腳將對方踹到,“風韻猶存,屁股蛋子圓潤的很啊,肯定很……”
話還沒說完,就見一位身穿陰陽道袍的道長從屋頂落到他面前,然後就覺得有很鋒利的東西似乎從他的腦袋上砍了下去。
他的感觸不太深,因爲意識陷入黑暗中。
拖拽着婦女的惡人,呆滯的看着出現的道長,在短暫的瞬息間,他腦海裡似乎想到什麼。
“玄顛道長?”
林凡憤怒盯着對方,咆哮道:“惡人,貧道的說書先生到底是誰殺的?”
他不想知道答案,詢問後,便提着斧頭朝着對方砍來,面對憤怒的道長,這名惡漢腦袋高高飛起,連爲自己辯解的機會都沒有。
男子連忙將媳婦摟在懷裡,緊張害怕的看着眼前的道長。
林凡提着斧頭繼續朝着前方而去。
他要將所有的惡人砍殺殆盡。
踏馬的!
你們明不明白,一位說書先生對貧道而言是有多麼的重要,人家辛辛苦苦不求回報的爲他到處宣傳,爲他正名。
可最後呢?
竟然被人給砍死了。
這是他玄顛的錯,能保得住別人,就是保不住人家說書先生?
此時的他已經被憤怒衝昏了頭腦。
不想多說。
隨着周青說書先生的死,是誰所殺已經不重要,無心尋找辨認,只想將出現在眼前的惡人全部砍死。
街道,一輛馬車行駛着,一羣惡漢如打了勝仗的軍隊似的,滿臉都是笑容。
“發了,咱們發了啊。”
惡漢們心情別提多亢奮了。
鄭家是真狠,留有的玩意不多,但城內的百姓商戶可都是魚肉,這滿滿的一輛馬車裝的都是他們辛勤所得的收穫。
爲首的惡漢騎着馬,手持狼牙棒,傲然道:“兄弟們,這一次是咱們的翻身時刻,咱們離開滎陽,到別的地方去,到時候咱們吃香的喝辣的,再找些兄弟入夥,咱們也能做大做強,從此這世道必然有咱們的一席之地。”
“大哥威武。”
“大哥霸道。”
“跟着大哥吃香喝辣。”
小弟們歡呼着,可就在此時,一道身影陡然出現,似有寒芒閃爍,緊接着,就見大哥的腦袋拋空而起,在空中旋轉。
這將他們給看傻了,不敢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一幕。
“吃香的喝辣的?貧道讓你們全部吃土去。”林凡怒吼,提着血淋淋的斧頭便朝着他們衝來,片刻間,哀嚎聲,慘叫聲,滿地鮮血殘肢斷臂。
眨眼間的功夫,剛剛站着的惡漢們全部倒地,殘肢太多,怕是很難拼湊出完整的屍體。
在林凡砍殺的時候,道魂與道靈們同樣沒有停歇,許多即將遭難的百姓們,赫然發現剛剛還凶神惡煞的惡漢們,一動不動,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便白,然後轟然倒地。
有膽大的百姓上前查看,才發現惡漢們氣絕。
他們擡頭看向籠罩上空的紫色霧氣,也不知發生了何事,偶爾能看到拖着尾巴的濃霧在穿梭着。
一些躲在屋內的百姓們通過悄悄觀察。
發現情況有些不對。
活蹦亂跳的惡漢突然就倒地不起。
這讓他們很是疑惑。
不知過去多久,城裡傳遞的哀嚎聲消失不見了,天空中的紫色霧氣消散了,但街道依舊冷清,百姓們不敢出現。
惡漢給他們帶來的恐懼還未消散。
此時。
林凡站在一具屍體前,屍體臉色慘白,胸膛被穿透了。
這位就是說書先生周青。
在屍體旁邊,站着一位百姓,這位百姓有些緊張的看着林凡。
“他死了多久了?”林凡問道。
“道長,已經一天半了。”
百姓知道眼前這位就是玄顛道長,也就是說書先生提到過的。
林凡蹲在周青面前,拉着他的手,輕輕拍着手背,“周青先生,貧道來遲了啊,你說貧道來了,百姓們就安全了,可你沒能安全啊,那鄭家怎能如此可惡,如果他們不跑,這羣惡人豈能作亂,踏馬的,貧道必然要找到那羣鄭家餘孽,將他們清理的乾乾淨淨。”
似有不甘。
“你宣揚貧道所做的事情,貧道如何能眼睜睜看着你慘死,今日貧道就試一試,能否將你魂魄招來。”
起身,體內法力沸騰着,掐指施訣。
“凝魂!”
法力而出,周圍颳起陣陣陰風,要將周青散掉的魂魄拉回凝聚成生魂。
一旁的百姓緊了緊身軀,有些冷。
目睹着玄顛道長施法,只覺得大爲震驚。
沒有動靜,一點殘魂的跡象都沒有。
林凡眼裡閃爍着精光,如何能忍受得住。
提升!給道爺提升!
他將功德點數扔給《水火鍊度極樂登天》。
【法術:水火鍊度極樂登天(圓滿)】
【退還功德3.2】
林凡取下週青一縷頭髮,然後盤坐面前,取出一張白符,將頭髮包裹其中,直接施展厭詛術。
他要感應一下週青三魂七魄是否存在。
厭詛術可以隔空詛咒。
專門衝擊對方的魂魄。
冥冥之中似有感應,但距離太遠。
“凝魂。”
隨着將極樂登天提升到圓滿,對其裡面喚魂的手段越發精湛,感受到了,終於感受到周青的魂魄了。
那是身處在一片昏暗的未知虛空裡。
當他想要將魂魄拉扯出來的時候,似乎有股阻力攔截着。
“可惡,道爺我想要召的魂,誰敢阻攔。”
劃破手指,指尖滴落着提煉出的玄顛血脈,一滴又一滴的落下,這些血珠漂浮在半空中,隨着他再次施法,這些血珠咻的一聲順着一個方向飛去,消失不見,融入到虛空之中。
“凝魂!”
這一次大功告成,周青的三魂七魄出現,渾渾噩噩,沒有意識,就這般飄蕩着,還有潰散的趨勢。
林凡凝出一縷道雲籠罩魂魄上空。
首先要做的就是讓三魂七魄徹底凝聚,凝成生魂,而周青魂魄離體太久,也不知沾染了什麼玩意,竟然在排斥着。
“踏馬的。”
林凡拿起斧頭,劃破掌心,猛地一揮,大量血液包裹着魂魄。
“凝!凝!凝!給道爺凝!”
魂魄閃爍着一道微光。
魂魄凝聚,逐漸形成一道虛幻的身影,模樣赫然跟周清一模一樣,只是等等,有些不對,爲何周清的額頭會有第三隻眼睛。
這是誰的眼睛?
算了,他不想多問,繼續施法,水火鍊度極樂登天中有種種喚識的手段。
“醒來!”
林凡大聲呵斥,蘊含法力的一聲,能將魂魄呵醒,但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已經強行凝聚的魂魄,竟然還迷糊着,甚至意識不願醒來。
“好,好,貧道不將你喚醒誓不罷休。”
林凡張嘴,一團純正的浩然正氣席捲而去,同時又揮灑出大量血液,給魂魄提供養分,讓其更加強壯。
“醒來!”
當所作達到極致的時候,林凡再次的怒吼一聲。
此聲如驚雷響徹,嚇退所有迷霧,魂魄猛地晃動。
“我在哪?”一道低沉的聲音傳出。
“哈哈哈哈……”
林凡忍不住的笑着,“周青先生,你可終於醒來了。”
周青晃了晃腦袋,看着眼前身穿陰陽道袍的道長,驚喜道:“玄顛道長?您是玄顛道長?”
“你沒見過貧道,卻能知道貧道就是玄顛?”林凡問道。
周青激動道:“自然了,自從得知道長後,我到處打聽道長所做的事情,久而久之,哪怕沒見過道長,但腦海裡已經自行凝聚出道長的身影,果然如我所想的一樣,仙風道骨,氣質高雅,宛如仙人啊。”
“哪裡,哪裡,貧道哪有先生說的這般。”林凡謙虛擺手道。
“不,道長莫要謙虛,道長在周青心中,便是這般啊。”周青想要握着偶像的手,卻發現無法觸碰到道長,這讓他大驚,“道長,我這是……”
“唉,貧道來晚了,你前些日子被惡人所害,貧道將你魂魄凝聚,已成生魂。”林凡自責道。
周青見道長心生愧疚,如何能容忍,“道長莫要自責,我能親眼見到道長,死而無憾,如今又讓道長爲我凝聚魂魄,實乃再造之恩啊。”
瞧瞧,這就是他一心想要守護的說書先生。
多好啊。
怎能不爲他凝聚魂魄。
“周青先生,貧道有一法,能夠爲你轉爲鬼道,往後你能以魂魄的方式存在世間,你可願意?”林凡問道。
周青道:“如能存在世間,豈能不願,我還沒將道長的威名傳播下去。”
“好,那貧道現在就爲你施法。”
“有勞道長。”
林凡二話沒說,直接施展煉魂術,周青感受到一股玄妙的力量涌入到他的體內,這讓他頗爲好奇。
他沒有抗拒,而是放開身心接受着。
生魂,陰魂,黑影鬼,灰影鬼……
還沒有達到極限,周青身上的鬼氣愈發的濃郁,就算有他道血加持,到了白衣鬼也差不多了,但誰能想到,到了青攝鬼的時候,竟然還沒有停止,依舊在蛻變着。
剎那間,周青從青攝鬼踏入到了靈,也就是道靈的級別。
這可是相當於煉氣二層。
貧道的道血這麼猛的嗎?
林凡有些懷疑自我了,不應該啊,就算一直以來都有提煉血脈,也不可能如此兇猛的。
“道長,我感覺身體好奇妙,似乎會了好多能耐。”周青不可思議道。
林凡道:“你現在已經是靈了,有種種手段,往後你可以無視陽光,白天也可以出沒,甚至能顯現身形,在尋常人眼裡,你就是普通人,唯一的缺點便是,你不能久在人的身邊,否則你的陰氣會害了對方。”
“多謝道長。”周青感激涕零。
全程觀看的那位百姓早已經傻眼。
明明早就死去的人。
竟然又出現在面前了。
這到底是不是在做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