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始於父母,由父母所賜予,這是不需要爭論的事實,那麼,有什麼事情是比自己的生命被父母奪走更讓人不敢相信的嗎?
鮮血如柱,從胸口噴涌而出,將南宮木的胸口完全染紅,強烈的刺痛,還有匕首上冰冷的氣息,讓他的五官都有些扭曲。
可不知道爲什麼,南宮木現在卻似乎感覺不到太多身體上傳來的痛苦,也同樣感受不到匕首上的凜冽寒意。
因爲,與內心的痛與震憾相比,這些都太輕太輕。
“木兒,父親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啊……如果你要恨我,那就恨吧,南宮家欠你的,父親下輩子一定還給你!”南宮天在說完這句話之後,眼角也完全被淚水充斥。
只不過,他的兩隻手卻並沒有停止,而是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在身前做出一系列怪異的動作,嘴裡更是不斷的輕吟出一種晦澀的字音,看起來就像是在進行着某種極爲古老的祭祀一樣。
莊重,古老。
但是卻透着一種沉重的悲傷。
這樣的一幕發生得太快,而且,也太過於震憾,沒有人想到,也沒有想過,南宮天會在這個時候對南宮木下手。
虎毒亦不食子!
更何況這還是親生兒子,養了二十年,並且成功踏入到聖境的親生兒子!
周圍的宗門弟子們已經完全被這一幕給震憾住了,沒有一個人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沒有一個人會相信,南宮天竟然會殺南宮木。
閻印此刻也同樣愣在了原地。
因爲,即使是他,一個被稱爲掌握着閻王之印的人,也根本沒有辦法去想象,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殘忍?
不對!
因爲,這已經不是可以用殘忍二字來形容的了,試問一句,一個人要心狠到什麼程度,纔會對自己的親兒子下殺手。
無論是周圍的宗門弟子們,還是閻印,還是聖域五門的弟子們,此刻都是呆呆的望着眼前這震憾的一幕。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聲痛苦的嘶喊聲也響了起來,那是一種源自於內心的痛苦,彷彿要將天空都完全撕裂。
“木弟!!!”隨着聲音響起,一道身影也在空中詭異的劃過,幾乎是在一瞬間便到了南宮天的面前。
血光在身影的身上瘋狂的旋轉,透明的無爲劍上沾染着濃郁的血氣,而劍尖,則是直指南宮天的咽喉。
“南宮浩?!”閻印的臉色微微一變,望着直接繞過自己出現在南宮天面前的身影,臉上的驚訝之色也有些難掩。
雖然,剛纔的他確實是被南宮天的舉動所震憾,導致對周圍的事情有些失去判斷,可這卻並不代表,如果沒有這一切,他就一定可以阻止得了剛纔南宮浩那詭異的身形。
“南宮天,納命來!”南宮浩現在顯然是不會去注意到站在他身後的閻印,因爲,他的眼睛已經完全被血光所充斥,變得一片通紅。
“浩兒,你要殺爲父嗎?呵呵……不,你不會殺我,因爲,你知道爲父在做什麼!”南宮天的目光看向南宮浩,兩行淚水從眼角劃過,可是,他手上的動作卻並沒有停止,依舊飛速的快幻着。
“爲什麼?爲什麼你可以這麼狠心!”南宮浩的身體顫動,握着無爲劍的手早就捏得有些發白。
“你知道爲什麼!如果我不這樣做,你願意親手將神樹果實從木兒的身體內取出嗎?”南宮天的身體同樣在顫動。
“不,計劃不是這樣的,計劃是我出來後再去吞下神樹果實,你說過,不會讓木弟捲入到這件事情中來,爲什麼你要讓木弟去做!”
“沒有時間了,已經來不及了,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出來,即使有那麼一絲可能性,我也必須要做出最壞的打算,我不能將南宮家的命運全部押在你的身上,我是南宮家的家主,所以,我必須要做最穩妥的計劃!”
“那麼,你就可以犧牲木弟的性命,將木弟當成一個‘容器’嗎?!”
“是木兒自己願意的,如果他不願意,我不會逼他……”
“南宮天,你好狠,爲了南宮家的使命,你居然連你親生兒子的性命都不顧,你不配,你不配當木弟的父親!”
“是的,我是不配,但是你呢?爲了這個計劃,我們南宮世家等了多少年?八名長老以性命爲代價,給了你奪天改命的機會,但你呢?我讓你奪池孤煙的天賦血脈,可是,你奪的卻是天行的!”
南宮天的語氣明顯也有些激動起來,在微微一頓後,也再次說道:“好,既然你已經做了,我也一樣依了你,但你出來之後就應該馬上回南宮家開啓我們的計劃,木兒吞下神樹果實已經是事實,你爲何不願意奪他的果實?剝奪神樹之果,最壞的結果就只是讓木兒失去意識,成爲殘廢,並不會失去生命,如果不是你,我們南宮家的計劃早就開啓了,根本就不需要參加這什麼天下盟會的武比,是你,是你執意要參加這次天下盟會,連祖宗都不顧,說這是一個機會,如果能成爲聖域之主,一樣等於奪回了南宮家的一切,我再次依了你,可是,你又給了我什麼結果?是你讓我走出這一步,木兒的死,你纔是主責,吞下它,這是我們南宮家最後的希望了!”
南宮天說完的同時,一道潔白的光芒也從南宮木的身體內衝出,在空中飛速的凝聚,瞬間結爲一朵潔白的花朵,而在花朵的正中間,還有着一顆散發着森冷寒氣的果實,上面刻畫着無比複雜的金色雲紋。
“啊!!!”南宮浩聽到南宮天的話,身體也猛的一顫,再次發出一聲嘶吼,充斥着血光的眼睛中落下淚水,那是紅色的淚水。
而這樣的一幕,落在周圍的宗門弟子們眼中,卻是讓他們再次震憾,雖然,他們沒有太明白南宮天與南宮浩話中的意思。
可是……
不明白,卻並不代表就一點也聽不懂。
南宮家在計劃着做一件事情,而這件事情,絕對不是什麼小事,因爲,他們竟然計劃着奪天改命,吞噬池孤煙的天賦血脈。
若不是南宮浩劍指南宮天,他們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這一切。
什麼計劃?!
不對,不管是什麼計劃,都絕對不能讓南宮家成功!
這一次,幾乎所有宗門弟子們再看向南宮天和南宮浩的時候,眼睛中都有着一種源自於內心的敵意。
“浩兒,你看到了嗎?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如果你不做,我們南宮家將成爲世間公敵,你難道真的想等到南宮家被滅族才甘心嗎?”南宮天的目光看了看周圍,眼神中也有着一抹淒涼。
只是,這種淒涼之下,卻透露着一種瘋狂,一種背水一戰,破斧沉舟的瘋狂。
“木弟,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死,一定不會讓你死!”南宮浩的身體再次一顫,整個人也完全跪倒,跪在了南宮木的面前,接着,他的目光也猛的看向南宮天:“我要木弟活着,我要他活着看到一切!”
“好,只要你吞下神樹之果,我就不會拔下這把匕首,並且,我保證木兒一定能活着看到今天發生的一切!”南宮天鄭重的點了點頭。
“休想!”一個聲音在這個時候打斷了南宮天的話,接着,一隻如鷹一樣的利爪也直接朝着半空中飄浮的白色花朵上抓去。
正是閻印。
在聽到南宮天與南宮浩的對話後,他也第一時間做出了決定,不管南宮家在籌謀什麼,他都不可能讓南宮家成功。
只不過,他的手卻並沒有真正抓到神樹之果。
因爲,一隻手已經攔在他的面前,如鐵錮一樣的扣住了他的手脈,那股強大的力量,即使是他,也無法馬上掙開。
這樣的結果,無疑讓閻印有些驚訝。
雖然,他已經隱隱的猜到南宮天的實力不弱,可是,強到能與他相抗衡,還是讓他有些不敢相信。
畢竟……
他是天道閣的大長老,聖境巔峰,聖域至強者之一!
“閻印,你過不去的!”南宮天的身形在這個時候也穩穩的站了起來,直接就攔在了他與南宮浩之間。
“沒想到啊,真是沒想到,南宮家主竟然隱藏得這麼深?!”閻印的目光緊緊的盯着面前的南宮天,神情也是不斷的變幻。
“還不死心嗎?呵呵,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就算你是聖境巔峰,沒有五十招,你也一樣拿不下我!”南宮天自然注意到了閻印神情的變化。
“五十招?那可不一定!”閻印的眉頭一皺,手臂上也浮現出一道道黑色的雲紋,看起來就如同一隻骷髏一樣。
“轟隆!”一聲爆響。
南宮天扣住閻印的手也直接被震開,但是,在震開的一瞬間,南宮天的一隻腳也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朝着閻印踢去。
太近了。
如此近的距離,即使是閻印,也無法完全避開這一腳。
“轟!”氣浪翻滾間,閻印的身體也飄飛到了五步之外,等到他站穩後再想衝過去的時間,便已經來不及了。
因爲,南宮浩的手已經抓在了神樹之果上,極寒的氣息,讓南宮浩的手臂上都覆蓋着一種潔白的晶瑩。
“咕嚕!”沒有任何猶豫的,神樹之果便被南宮浩完全吞了下去,而與此同時,十多名黑影也衝了出來,瞬間便將南宮浩圍在了中間。
“嗡!”一股天地氣息被引動的聲音響起,接着,一股極寒的氣息也以南宮浩爲中心,朝着四周涌去。
那是一種如同海浪般的氣息,一層接着一層,不斷的朝着四周飛散,晶瑩而雪白,森冷而蒼茫。
狂暴的氣息,讓周圍的宗門弟子們都是不斷的飛退,只是,在他們飛退的一瞬間,也詭異的發現在他們的腳底下,竟然有着一圈銀白色的雲紋,極爲複雜,上面還有着八個繁雜無比的字符。
血祭圖!
只不過,卻是銀白色的血祭圖!
南宮浩的身體在這個時候飄浮到了半空中,一個銀白色的花朵符號出現在他的額頭上,而在那個花朵符號的周圍,還有着八個字符圍繞,看起來就像是八個字符將銀白色花朵連接在中間一樣。
而在天空中,巨大的樹木虛影再次浮現,與南宮木之前施展時不一樣的是,巨大的虛影上還有着複雜的雲紋,那些雲紋與地面上的銀白色雲紋相印,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循環,天與地的循環。
“轟隆隆!”地面震顫。
完全由冰雪組成的巨樹再次從地底衝出,複雜的雲紋覆蓋在巨樹的枝葉上,包裹着巨樹的樹幹。
幾乎是在一瞬間,巨樹便長到了足足十丈,而且,似乎還完全沒有停止的意思,繼續不停的朝着天際生長着,彷彿要將整個天空都完全刺破一樣。
天際,雪花飄落,一片一片。
很美的景像,但是,卻並沒有一個人有心去欣賞,因爲,所有人的心裡都有着一種極爲不祥的感覺在升騰。
“這到底是什麼?!”
“南宮家的計劃,到底是什麼計劃?”
“腳下這雲紋……爲什麼會與這棵樹上的完全一樣?”
無數的問題在周圍的宗門弟子們心裡升起,但是,卻並沒有人能回答他們,因爲,他們從未在古書上看過類似於眼前這樣的記載。
不過,這些問題卻並沒有在他們的心裡恃續太久,很快的,他們也將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完全拋開。
因爲,他們突然有一種感覺,身體的力量正在飛速的流逝,不斷的朝着他們腳底下的雲紋中匯聚過去。
這樣的變故,無疑讓他們有些驚訝,甚至於有些驚恐。
當然了,對於某個倒在地上的人而言,這同樣是一件有些不可思議的事情,所以,原本昏死在地的某人也突然間睜開了眼睛。
“不會吧?我纔剛剛倒下,死……都還沒有裝完,就變天了?!”方正直的目光看向飄浮在半空中的南宮浩,一下子還真有點兒接受不了,畢竟,這些變故發生的也太快了一些,快得他都沒有時間去看南宮木到底死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