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爺,烏玉兒並不在北漠。”方正直一聽,也知道池候誤會了,不過,對於池候能說出烏玉兒的名字,他倒也並沒有太多的意外。
畢竟,以堂堂神候府掌控一方的勢力的眼線,要是連暗影門的當家人是誰都不知道,那神候府也不可能稱爲神候府了。
“不是烏玉兒?”池候心裡一動,因爲,如果不是烏玉兒的話,剩下的最大可能就是太子的人。
三千軍隊,而且,還是訓練有素的軍隊。
太子現在的膽量……
已經大到這種程度了嗎?
“輕衣,來幫我看着火,我要親自去迎接。”方正直沒有再解釋下去的意思,因爲他已經聽到了由遠及近的動靜。
這也代表,對方已經快要到了。
“是!”輕衣點了點頭。
“呵呵,既然如此,本候便與你同去好了。”池候看到方正直站了起來,便也順手拿起一塊方巾擦了擦手上的油膩。
“候爺請。”李驚風一聽,便也立即帶路。
而方正直自然也沒有阻止的意思,當然了,他也沒有阻止的理由,這裡是北漠,說白了,那就是池候的地盤。
在池候的地盤上,他想去哪兒,誰能攔得住?
……
北山村的村口,近兩千紅羽衛已經齊齊上馬,排列得極爲整齊,明亮的槍頭都一致對準了村外。
而在紅羽衛的身後,張陽平和一羣村民們正一臉緊張的張望着,畢竟,遠處傳來的動靜實在是太大了。
“村長,這該不會是要打起來吧?”
“要是真的打起來,我們北山村可就完了,是不是先通知學院的先生們和孩子們先到山上避一避?”
“應該不可能真的打起來吧?神候可是在裡面,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敢在北漠與神候作對啊?”
“可萬一呢?”
一羣的村民們議論紛紛,畢竟,他們這一生的基本上都是靠着種地和打獵爲生,像現在這樣的情況,實在是鮮少遇到。
而就在這個時候,池候和方正直的身影也從村內走出,在兩人的旁邊還跟着一臉肅穆的李驚風。
很快的,三人也到了村口。
“候爺!”村民們很快也都恭敬道。
“嗯。”池候點了點頭,卻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看了看遠處揚起的塵土,接着便繼續朝着前面走去。
原本布好陣形的紅羽衛立即讓出一條通道。
動作整齊無比。
方正直看着這一幕,心裡也多少有些感概,紅羽衛能稱爲大夏王朝最精銳的部隊之一,在訓練上確實嚴格無比。
而池候能訓練出這樣一支鐵軍,自然也是當之無愧的將帥之才。
一路穿過紅羽衛,三人便也終於看到了遠處那支正飛速奔襲過來的隊伍,正如李驚風所說的一樣。
這是一支全部蒙着面的隊伍。
每一個人的身上都罩着一件黑色的鬥蓬,隨着奔跑,那些鬥蓬緊緊的貼在身上,可以看得出來,這些鬥蓬裡面都穿着統一的盔甲。
“不錯!”池候看着這一幕,也下意識的讚了一句,畢竟,對於統軍多年的人來說,只需要看一眼,便可以判斷出這是一支訓練極爲有素的軍隊。
因爲,那支隊伍行進的速度很快,但是整個軍隊的排列卻相當的有序,正前面,就如同一隻巨大的長矛。
後面,則是整齊無比的並肩排着五人同騎。
這樣的陣形,只要稍微懂一點統軍的人都可以看得出來,這是衝鋒時的陣型,而能夠保持這麼長距離的衝鋒,陣形還不散。
便足以證明,這支軍隊經歷過多麼嚴酷的訓練。
“是挺不錯。”方正直對於池候的觀念表示贊同。
池候沒有再多說什麼,他只是微微的皺了皺眉頭,一雙虎目緊緊的盯着那快速靠過來的巨大“長矛”。
事實上,池候已經很少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因爲,作爲執掌北漠五府的池候,就算當年在面對北蠻的五萬狼騎時,他池候也沒有皺過一次眉頭。
可如今在面對三千人的隊伍時,他的眉頭卻皺了起來。
原因很簡單……
他的身後有着一個北山村,而北山村中還有着十里八鄉,甚至北漠五府中不少世家最具潛力的孩子。
如果這些人真是太子派過來的。
那麼,便一定是領了軍令狀過來。
沒有紅羽衛。
這些人的目的自然就是抓捕方正直,可一旦有了紅羽衛插手,勢必會成爲一場你死我活的殺戮,因爲,太子絕不可能讓這樣一個把柄落在神候府的手裡。
近了,近了……
“準備!”池候的手緩緩的舉了起來。
“唰!”近兩千紅羽衛的長槍瞬間舉起,明亮的槍尖直指前方,一股浩蕩的肅穆氣息瀰漫在空中。
“籲!”
就在這個時候,前方衝鋒的“長予”也終於停了下來,高大的黑色戰馬人立而起,最終穩穩的站定。
而在其身後,三千人的黑色蒙面軍隊同樣停了下來。
陣形不變!
“北漠神候府,紅羽衛督衛李驚風,奉神候將令在此捉拿捉拿逆犯,你們是何人,敢擅闖北漠之境!”李驚風在這個時候開口了。
作爲跟隨在池候身邊十幾年的人,他又如何不知道池候的心思,在這種時候,不亮池候之名,遠比亮出池候之名更好。
春風吹過。
兩岸花草的芬芳飄散在空中。
三千人的黑色蒙面軍隊靜靜的站立在原地,他們並沒有因爲李驚風的話而離去,感覺上就像完全沒有聽到李驚風的話一樣。
他們只是在等。
等待着某種命令。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紅色的令旗也舉了起來,鮮紅如血,上面沒有任何的花紋,也沒有任何的字跡。
但李驚風在看到這面紅色的令旗後,神情卻是明顯的一變。
因爲,當這面紅色的令旗亮出來的時候,三千人的黑色蒙面軍隊便動了。
“唰!”整齊劃一的動作,接着又是“唰唰”兩聲,而當這三個聲音響完之後,每一個黑色蒙面軍的手中便多出了一張鐵弓。
每一張鐵弓都拉緊了弓弦,一根根閃爍着寒光的箭頭對準了紅羽衛,動作行雲流水,沒有一絲一毫的停滯和猶豫。
“大膽!”李驚風看着這一幕,手中的長槍也舉了起來。
只不過,他的心裡要說沒有點驚訝還是不太可能的,畢竟,這裡可是北漠,他雖然沒有直接言明神候在此,但是,亮出紅羽衛的名字,便等於亮出了神候府的威名。
在北漠,還有比神候府三個字更有影響力的嗎?
“池候,我們公子要的是您身邊的那位,如果池候願意高擡貴手,我等自然馬上離去!”黑色蒙面軍隊中,終於響起了一個聲音。
“噢?如果本候不給呢?”池候的眼睛在這一刻也終於眯了起來。
李驚風的話,他當然聽得很清楚,李驚風並沒有言明自己在此的目的,自然是給對方留了一條退路。
可對方顯然並沒有領情的意思,反而是直接點明瞭他池候的身份,而且,更是直接找他池候要人。
是誰?
敢在北漠之境,與他神候府光明正大的開戰!
“如果池候不給,那就只能得罪了!”黑色蒙面軍隊中的聲音再次響起,而與此同時,那面紅色的旗幟也再次舉了起來。
“放肆!”池候看着那面舉起來的紅色旗幟,終於怒了,作爲鎮守北漠五府的池候,在對方率軍入境之時,還留了一絲退路給對方。
這已經是最大的仁慈。
其中的深意當然和太子有些關係,畢竟,如果不到萬不得已,他並不願意與太子派過來的人直接開戰。
可是,這並不代表他害怕開戰。
“殺!”隨着池候的聲音響起,近兩千紅羽衛也發出了一聲響徹天地的聲音,撲天蓋地的殺意從近兩千紅羽衛的身上涌出。
而方正直看着眼前這一幕,則是完全驚呆了。
什麼情況?
難道,自己沒有說清楚?
他明明記得自己在來的時候就說過,在等一個朋友,怎麼一出村,兩邊就一邊挽弓,一邊喊殺起來了?
對方不是要我嗎?
那你就把我交出去不就好了?
方正直看了看身邊的池候,臉上多少有些苦笑,他當然知道來的人是誰,可是,他並沒有辦法當着近兩千紅羽衛的面說出來。
畢竟……
這裡是北漠。
“候爺,你其實可以把我交出去的。”方正直看了看身邊一臉怒意的池候,小聲的提醒道。
“廢什麼話,你覺得本候會把你交出去?”池候想也不想便直接回了一句。
“候爺應該把我交出去的,而且,我也並不介意,讓我跟他們走吧。”方正直繼續不死心的勸道。
“你不介意?可本候介意!”池候頭也回便拒絕了。
交人?
這不是笑話嗎?
在北漠之境,能讓他堂堂池候交人,這不是笑話是什麼?別說對方就只有三千人,就算是三萬人,池候也不可能交人。
“候爺,我真的願意跟他們走。”
“閉嘴!”
“……”方正直有些無語,而且,還是相當的無語,說好的出來接朋友,怎麼池候就偏偏不相信呢?
本來,他是準備等對方到了近前之後,再過去悄悄的以禮相迎的。
可李驚風直接就開口了。
接下來,對面的人就更直接的亮出了弓。
然後,兩邊你一句,我一句,才說了不到兩句,事情就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太快了,快得連方正直插嘴的機會都沒有。
“殺!”
“殺!”
“……”
紅羽衛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很顯然,這是要開殺了。
而對面的三千黑衣蒙面軍同樣是毫不畏懼,閃爍着寒光的箭矢已經直接對準了紅羽衛,隨時都可以脫手。
至於站在紅羽衛身後的張陽平和村民們。
則是一個個嚇得張大了嘴巴。
“正直,快到後面來!”
“他們要打起來,我們先到山上去躲一躲吧!”
“是啊,正直,你快過來。”
一個個村民們都是高聲的喊着,畢竟,方正直和他們之間還隔着兩千紅羽衛呢,他們可不想方正直在兩軍中間待着。
太危險了。
方正直倒是真不介意找個地方躲起來,可是,他不能,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躲起來,所以,他只能硬着頭皮站了出來。
“等一下,先把武器收起來!”
方正直的聲音很大,大得足以在一片喊殺聲中令每個紅羽衛聽到,可是,紅羽衛會聽他的命令嗎?
當然不會。
所以,並沒有什麼卵用。
但對面的三千黑衣蒙面軍卻停了下來,一張張長弓都定在了手中,接着,一面黃色的旗幟也三千黑衣蒙面軍中亮了起來。
“唰,唰唰!”
三聲整齊的聲音響起。
長弓全部收回,箭矢重新回到背後。
李驚風愣了愣,明顯有些反應不過來。
而紅羽衛們的喊殺聲也在這個時候停了下來,因爲,他們同樣有些不太明白是怎麼回事?
對方竟然聽令於方正直?
池候的嘴巴張了張,臉上同樣有着一抹驚訝,只不過,這一抹驚訝卻是一閃即逝,隨即,他的眼睛也猛的眯了起來。
一雙虎目緊緊的看向對面的三千黑衣蒙面軍,看着那黑色鬥蓬下若隱若現的盔甲,還有他們手中的長弓。
很快的,池候的眼睛也在一瞬間瞪大了。
接着,一點翠綠色的光芒也從他的手中亮起,那是一點晶瑩如玉,翠綠如竹一樣的光芒,光芒一閃即逝。
而與此同時,三千黑衣蒙面軍最前方的一個蒙面軍臉色也猛的一變,因爲,在他的身體周圍正包裹着一片翠綠。
“刺拉!”
一聲衣服撕裂的聲音響起。
罩在他身上的黑色鬥蓬便直接碎裂開來,就像被無數把劍切割開一樣,化爲一塊塊巴掌大小的碎片。
黑色的碎片,被風一吹,飄落在地。
而隨着碎片落地,一件極爲鮮豔的盔甲也亮了出來,那是一件銀白色的盔甲,上面有着各式各樣的花紋。
最醒目的是,在那件盔甲上,還有着六朵雲彩,紅色的雲彩,如鮮血一樣的雲彩,從盔甲的肩膀開始,呈六角形狀雕刻在盔甲上。
就如同摺扇的扇面一樣!
“燕雲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