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以前的方正直給他們的感覺是無恥,無恥到了極致,那麼,現在的方正直身上,唯一能帶給他們的便是冷,無盡的冷。
這種冷,已經有些超脫了人們的承受範圍,因爲,只有滔天的殺氣,才能讓人感覺到這般的寒冷。
“咔嚓!”
扭曲的紫光在天際間那棵由天雷構成的紫色大樹中穿梭着,最終,朝着石寇化爲的紫光劈了下去。
這是龍回首,這同樣是一種站立於巔峰的孤傲。
只不過……
與剛纔的那一式龍回首相比,這一次,在這種孤傲中又添了一股濃重的冷,由滔天殺氣形成的冷。
“轟!”
兩道紫光糾纏在一起,片刻後,分開。
漫天的鮮血在空中澱放,化爲一朵巨大的花朵,只不過,傾刻間便被落下的暴雨衝散,打落在地,與地上的溪流匯聚在一起,化爲一抹鮮豔的紅。
而在那一抹紅中,還躺着一個身影,一個瞪圓了雙眼,滿臉蒼白的身影,黑髮慢慢變白,化爲銀絲。
皮膚在這一刻變得佈滿了皺紋,那是一種蒼老,一種原本掩飾,現在卻突然間暴露出來的蒼老。
“你……不是方正直!”石寇的嘴角溢着鮮血,他非常的不甘心,可是,他卻再也無法與方正直一戰。
因爲,他的一雙手臂,已經粉碎……
曾經高高在上的魔,輪迴境的魔,視人類才子們的生命於草芥的魔,目光看向站在他面前的人,一個同樣高高在上的人。
草芥!
石寇的眼睛慢慢閉上,因爲,他已經無力再支撐,當然了,如果他沒有釋放自己魔眼中的能量,即使是雙臂粉碎,以他的境界,經過幾個月的休養也可以慢慢恢復過來。
可是,他已經釋放了魔眼,這也代表着,在一刻鐘內,他如果殺不死方正直,他便已經死了。
沒有再去掙扎,他靜靜的等待着死亡的來臨,只不過,他的心卻非常堅定着一個信念,那就是……
站在他面前的人絕對不是方正直。
因爲,那種從骨子裡面透露出來的高傲,那種站立於巔峰的高高在上,絕對不可能是一個天照境的人類可以擁有的。
……
暴雨傾盆,雷聲轟鳴,天際間,由紫色天雷組成的蒼天大樹正在快速的消散,最終,完全消失無蹤。
而在蒼天大樹消失的地方,一個青年,執着一把閃爍着妖異紫光的劍,站立於暴雨中,環顧四周。
一圈一圈如實質般的殺氣從青年的身上散發出來,在這暴雨中,閃爍着像波紋一樣詭異的氣息。
“方正直!”
“他……他竟然真的打敗了一個輪迴境的魔!”
震憾,驚恐,一個個才子們望向暴雨中的身影,望着那把在瞳孔中閃爍的劍,身體都是變得極爲僵硬。
與才子們一樣僵立在原地的還有拜星,還有武戟,還有幾十名魔族精英,因爲,他們同樣不願意相信這樣的一幕。
“怎麼可能?!”
“他還是人嗎?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
雲輕舞的身體在暴雨中靜靜的站立着,絕美的眼睛看着暴雨中執劍而立的方正直,神情無比複雜。
那裡面似乎有着欣慰,有着喜悅,又似乎有着震憾,有着恐懼,更夾帶着一種毫不掩飾的殺機。
“真的是他嗎?”雲輕舞的嘴脣微微的開合着,發出一個幾乎只有她自己可以聽得見的聲音。
沒有人回答雲輕舞的問題,當然了,雲輕舞也從來沒有想過她問出來的問題,需要別人去回答。
暴雨中……
方正直的目光微微仰頭,看向風谷山崖上的雲輕舞,隨即,也身體也再次動了,妖異的紫光在手中的劍上繚繞着,如同一條盤旋在劍刃上的紫色騰龍一般。
“殺!”冰冷而充滿着殺氣的聲音再次響起,一圈圈如實質般的氣息在他的周圍不停的擴散着。
“休想!”武戟的劍在這一刻同樣動了,他不知道方正直想做什麼,可是,他卻明白,無論方正直想做什麼,他都必須要阻止下來。
與武戟一起動的,還有不遠處正站立的幾十名回光境的魔族精英。
那麼……
護龍衛當然不可能不動。
即使,他們到現在也沒有想明白,方正直是如何能打敗石寇,可是,不管方正直用了什麼方法,這終究是一件好事。
所以,便不需要多想,最少,暫時不需要多想。
“列陣!”
作爲堂堂護龍衛,自然有着配合默契的陣法相輔,現在方正直的安全已經暫時不需要他們擔憂,便可以全心殺敵。
刑清隨的目光在這一刻同樣一凝。
因爲,在方正直和護龍衛再次開始拼殺的時候,南域的十多萬士兵們也終於再次動了起來。
“轟隆隆!”
暴雨中,整齊的步伐踩踏在地上,濺起一滴滴水珠,發出如同驚雷一樣的聲音,飛速的向着中間嚴陣以待的大夏軍士們撲來。
這是一場幾乎已經箭在弦上的戰爭,這同樣是一個兵力相差懸殊的戰爭,南域十多萬士兵,對戰,大夏王朝近五萬軍士。
“殺!”
“殺!”
“殺殺殺!”
整齊而嘹亮的聲音從大夏王朝的軍士們口中發出,不停的提升着軍士們的士氣,在暴雨中,顯得極爲肅穆。
“大夏的將軍聽着!”就在這個時候,南域士兵的正前面也走出一名穿着厚重藤甲的中年男子,背上披着一件皮毛如針一樣的巨大黑色獸皮。
刑清隨的手在這一刻舉了起來,整齊的喊殺聲終於停止。
南域將軍看到這一幕,手中一把巨大的寬背大刀也慢慢的放了下來,如銅鈴一樣的目光,透過暴雨掃向了面前黑壓壓的大夏軍士們。
“定山關,已經被我軍拿下,此戰,一共俘虜五萬大夏軍士,你們已經失去了大夏援軍的機會,而你們的太子殿下,現在正被我南域十萬大軍困於山谷中,這一戰,你們已經輸了,還不放下武器馬上投降,我們南域的王,將秉承善念,不傷你們的性命,可要是你們執意抵抗,十三萬鐵騎,雞犬不留!”
南域將軍說到這裡,手中的寬背大刀也直指兩軍陣前的刑清隨,目光中散着發一種如野獸般的兇悍氣息。
而與此同時,一名騎兵也自南域將軍的身後衝出,手中更是拿着一面殘破的旗幟,上面有着染着鮮血的三個大字。
定山關!
這是定山關上的旗幟,旗在,關在,旗不在,關便不在!
“定山關被破了?!”
“怎麼可能?定山關怎麼會被破?這……這可怎麼辦?要是定山關被破,我們就回不去了啊!”
“太子殿下也被圍了,要是這樣的話,我們豈不是已經成了孤軍?”
一個個大夏軍士們聽到南域將軍的話,臉上的表情也都從剛纔的肅穆變得有些驚慌起來。
這是一種氣勢上的巨大變化。
如果說剛纔,大夏王朝的軍士們還願意誓死抵抗,最大的原因便是他們知道,大夏的國力遠超南域。
那麼,在強大的後援之下,又豈會有敗陣的可能?
即使,面前的敵軍兩倍於他們,依舊不可能讓他們生出一絲氣餒,畢竟,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在他們的身後,還有太子率領的另外的四萬多大軍,還有定山關中的五萬守軍,還有大夏王朝的百萬雄獅。
可是現在……
定山關被南域所破,大夏的援軍如何能踏足南域?太子被困山谷,又怎麼可能再來相救於他們。
孤軍!
一支深入敵邦的孤軍。
這樣的情況下,誓死抵抗的下場便只有一個,那就是死,死於葬生之地的死,客死異鄉的死。
近五萬軍士們的目光都看向了刑清隨,還有那些領頭的軍士們,一個個的目光中都有着深深的絕望。
而領頭的軍士們聽到南域將軍的話,還有看到那面寫着定山關三個大字的旗幟時,一個個的神情同樣變得無比的蒼白。
刑清隨的臉色同樣變了。
定山關被破,這一點,並沒有在他的計劃之內,或者說,就算是他,也不知道定山關已經落入到了南域之手。
“沒有後路了嗎?”刑清隨的嘴脣輕輕的動着,抓着黑色長劍的手緊緊的握了起來,可是,與軍士們的想法不同的是。
他從始至終都沒有想過一次退軍,或者,投降!
因爲,在鎮國府的子弟面前,從來不需要後路,他們只需要知道一點,如果沒有後路,那就往前走,用鮮血,打出一條路!
“大夏的軍士們,方正直,可以以天照境的實力,打敗輪迴境的魔族,這說明,我們人類有着無比的潛力,現在擺在你們面前的,同樣是兩個選擇!”
“第一個選擇,放下你們手中的武器,屈辱的跪在地上,向南域的士兵們乞求憐憫,然後成爲階下囚!”
“第二個選擇,就是握着你們手中的長槍,跟着我衝過去,拿下寒猿部落,衝進南域的聖山城,一舉擒王!”
“你們,一起給我一個回答!”
刑清隨一邊說的時候,手中的黑色長劍也緩緩的舉了起來,直指不遠處的南域將軍,目光中閃動着無上的戰意。
“殺!”
“一舉擒王!”
“擒王!”
“方正直可以打敗輪迴境的魔族,我們一定也可以打到聖山城!”
很快的,在領頭軍士們的帶領下,一個個聲音也響了起來,由最初的零零碎碎,再到後面的整齊劃一。
“一舉擒王!”
“一舉擒王!”
“拿下聖山城!”
“……”
南域將軍聽着面前越發整齊的聲音,嘴角也露出一絲冷笑:“一羣冥頑不靈的傢伙,就讓你們知道我們南域勇士的厲害!殺!”
“殺!”
“殺!”
“殺殺殺!”
一聲聲喊殺聲終於在南域士兵們的口發響了起來,同樣聲勢震天,在自己的土地上,作爲勇士的南域士兵,如何會虛?
……
風谷山崖上,雲輕舞看着馬上就要開戰的兩支軍隊,目光中閃爍着淡淡的光華,只不過,她的眼睛卻一直都停留在早已經廝殺在一起的一羣人中。
因爲,那些人,纔是決定這一場戰爭真正走向的關鍵人物。
一劍!
妖異的紫光閃爍。
那是如同毒蛇一樣的光芒,寒冷的殺氣在空中蔓延着,若不是有着武戟在前面與方正直正面交戰,恐怕魔族精英們此刻在方正直的劍下,已經會有傷亡。
而除了方正直之外,南宮浩與拜星的戰鬥也再次展開,銀色的光芒閃爍着,僅憑着回光境巔峰的境界,竟然並不落下風。
護龍衛們與魔族精英們糾纏在一起,從形勢上來看,隱隱佔着絕對的上風,可是,他們的表情卻絲毫沒有放鬆。
因爲……
他們都非常的清楚,現在他們所佔據的,不過是人數上的部份優勢,而魔族與南域纔是佔據着真正的人數優勢。
十多萬的南域士兵。
那可是一個個土生土長在這片兇殘之地的士兵,每一個人的戰鬥力都異常的驚人,如果論單兵作戰的能力,甚至可以說,每一個人的戰力都在大夏的軍士之上。
當然了,大夏的軍士們有着陣法上的優勢。
可是,那也依舊無法用五萬大軍對上南域的十多萬士兵啊。
“殺!”
“殺!”
“殺殺殺!”
震天的喊殺聲響徹着天空,暴雨傾盆而下,打落在大夏軍士和南域士兵的臉上,衝涮着他們身上的塵土。
“衝啊!”南域將軍手中的寬背大刀終於高高的舉了起來,與此同時,他跨下的巨大如怪獸一樣的戰馬也奮力的奔跑了起來。
竟然一馬當先的朝着刑清隨的方向衝殺了過來。
南域……
這片勇士之地,作爲一軍主帥,身先士卒,絕對是一件令人意想不到,卻又完全處於情理之中的事情。
“衝啊,殺!”
“殺!”
隨着南域將軍的率先衝鋒,黑壓壓的南域士兵們終於再次動了,一個個都如盯着羊羣的餓狼一般。
一雙雙幽冷的眸子盯着大夏的軍士們,黝黑的皮膚在暴雨中閃爍着淡淡的光華,他們的步伐很快,快得沒有絲毫的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