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他們送酒還算好計?”
“兩軍對戰,攻心爲上,方正直在我軍拼命廝殺的時候,卻大大方方的在一旁埋竈做飯,這便是攻心,南宮公子送酒,同樣是攻心,你說是不是好計?”
“不單是攻心,如果方正直拒絕,那他埋竈做飯施下的恩便失了,如果他同意,喝了酒的軍士們,如何爲戰?”另外一箇中年男子在這個時候再次補充道。
“一百壇酒,便有着這樣的效果,南宮公子之計,確實是我佩服!”原本還有些質疑的中年男子聽到這裡,終於明白了過來。
……
風谷之中。
方正直正悠閒的吃着烤肉,看着打仗的時候,就看到十多個軍士從遠處走了過來,每個軍士的肩上還挑着一個擔子。
每個擔子上都有着六壇有着封泥的酒罈。
“咦?這是要給我們送酒嗎?”方正直看到這樣的一幕,心裡也是微微一動,多少覺得有些驚奇。
“南宮浩會給我們送酒?這怎麼可能?”一個領頭軍士同樣看到了這樣詭異的一幕,眼神中有着不敢置信。
而其它的領頭軍士們卻是一個個皺了皺眉頭,都是在猜測着南宮浩的用意。
“我明白了,南宮浩知道我們在兩軍陣前埋竈做飯,所以,這是想要……”
“收買人心?!”
“對,南宮浩這一招可真是夠狠的!”
很快的,幾名領頭軍士便猜測出了南宮浩的用意,頓時,一個個都是流露出有些憤怒的表情。
“方將軍,要不要派人去攔下他們?”一個領頭軍士站了出來,一臉躍躍欲試的樣子。這種時候,最好的做法只能是拒絕。
畢竟,要是真讓四萬多軍士們喝上酒。那就完了。
而且……
天知道這酒中有沒有一些蒙汗藥之類的東西。
“爲什麼要攔下?”方正直的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
“難道,方將軍真打算收了南宮浩這一百壇酒。然後分給軍士們飲用嗎?”領頭的軍士們有些不能理解。
“有人送禮,怎麼好意思不收,雖然只有十多個軍士,但是那也是我們大夏的軍力啊,就把這十多人留下來,讓他們一直挑着這些酒,等我拿下寒猿部落後,就用這些酒來宴請四萬軍士們吧!”方正直一臉大方道。
“扣下這十多個軍士?!”一個個領頭的軍士們聽到方正直的話。都是一個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滿臉的詫異無比。
人家派人給你送酒。
你倒好,酒要了,人也要了!
要不要這麼無恥!
“方將軍,兩軍對陣不……不斬來使!”一個領頭軍士小聲的提醒道。
“我沒有斬啊,我只是好心的收留他們,讓他們爲我們出力,你們說對不對?”方正直隨意的擺了擺手。
“這……好吧!”領頭軍士有些無奈。
畢竟,現在方正直纔是四萬多軍士們名義上的主將。那麼,他們作爲軍人,便只能服從主將的命令。
十多名軍士們一臉笑容的進了風谷。又有一人站出來,大聲的宣講着南宮浩對於“客人們”的歡迎。
只不過,講完之後,他們的臉上的笑容就沒有了。
因爲,他們被扣下來了。
從十多名來使的身份,變成了十多名俘虜,這個身份轉換得實在是有些太過於快了些,快得讓他們根本反應不過來。
而接下來,方正直的做法又讓他們大開了一次眼界。
方正直開始大聲的宣講。南宮浩與自己有一個書信往來的賭注,賭的就是他能不能破得了風谷。現在南宮浩輸了。
認賭服輸。
只能獻上一百罈好酒過來。
可是,賭注明明賭的就是一千壇。南宮浩很明顯是在賴賬!
方正直說得情真意切,又加上確實是破了風谷後,南宮浩送上了美酒,四萬多軍士們,竟然有一大半都信了。
人生在世,全靠演技!
方正直再次領悟了這句話的真諦。
於是,在一片歡呼聲中,方正直抹乾眼淚,將那名最初站出來宣講南宮浩的歡迎詞的軍士拎了出來,並委以重任之後,放出了風谷。
領頭的軍士們看着這樣的一幕。
一個個完全呆了。
“人可以無恥,但是,不能無恥到這種地步吧?”
……
十多名送酒軍士被扣下的消息自然而然的由那名委以重任的軍士傳到了寒猿部落中,而且,最主要的是,那名軍士還傳下了一句話。
“方正直請南宮公子兌現賭約的承諾,再送九百罈好酒過去!”
四名中年男子聽到這個消息,都是一個個有些啞然,不久前,他們還在稱讚着南宮公子此計甚妙。
可轉眼間……
酒被對方收了,連人都被對方一起收了,最主要的是,莫名被栽了一個髒,說什麼輸了賭注是怎麼一回事?
“這個方正直還真是無恥之極,我從來沒有見過有人把送禮的隊伍給扣下來,而且,竟然還大言不慚的編造謊言!他難道就一點也不心虛嗎?”
“我只能說,此子的做事方式,匪夷所思啊!”
“真是沒有想到,如此上佳的攻心之計,竟然就這樣被方正直用這種方法給破了?”
四名中年男子都是搖了搖頭,南宮浩的攻心計,確實是上計,可是,碰上方正直這樣的人,也只能認倒黴。
所有人的目光同一時間看向書案後的南宮浩。
而書案後的南宮浩卻是沉默不語,手中原本翻動的古書現在也不再翻動,明亮如太陽一樣的眼睛中似乎在思索着什麼。
他確實是在思索。
因爲,即使是他,在聽到軍士傳過來的消息後,也是真的有些微微的驚訝。即使,他早就已經有了一些心理準備。
“無恥倒是夠無恥了,就是不知道。在陣法上的造詣如何?”南宮浩終於放下了手中的古書,然後。緩緩的從書案後站了起來……
……
方正直當然知道南宮浩不可能再命人過來給自己送酒,因爲,那等於送羊入虎口,而且,最主要的是,還是等於變相的承認輸了賭注。
所以……
這場攻心戰便也等同於告一段落。
領頭的軍士們雖然不願意去相信這件事情,可是,他們心裡都明白。在這一場攻心戰中,方正直確實是佔了一絲上風。
當然了,方法相當的無恥!
只不過,光是在攻心中佔了上風,對於整個戰局來說依舊不能起到決定性的作用,就像你的軍隊士氣再旺。
可是,你出不去!
又有什麼用?
出不了風谷,一切便都歸於零。
領頭的軍士們都知道這一點,但是,方正直的命令是等。那麼,他們便只能等,只是。他們都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纔是一個頭啊!
方正直在這之間做過很多的事情,比如,他吃過烤肉,又喝了兩口清水,還大聲的講述到自己與南宮浩是如何書信往來約定了賭注。
但是,他的目光卻至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戰場上正在廝殺的巫風和陳飛魚等人,即使是在他看向那些送酒的隊伍時,餘光依舊停留在巫風等人的身上。
而現在……
吃飽喝足了。那麼,接下來。就該做一點真正該做的事情了。
“騰石生!”方正直這個時候也終於開口了。
“在!”正烤着篝火的騰石生一聽,立即站了起來。
“李將軍。陳將軍,王將軍……”
“在!”
“在!”
“……”
一個個領頭軍士們聽到方正直的話後,同樣都是一瞬間打起了精神,他們不知道方正直想做什麼,可是,他們卻都有一種隱隱的感覺。
時機,似乎是到了。
“長矛和弓箭準備。”方正直沒有去過多的和騰石生還有領頭的軍士們多作解釋,直接下令道。
“是!”
騰石生和領頭的軍士們再次應了一聲。
他們確實不知道方正直想怎麼做,可是,當聽到長矛和弓箭的時候,他們的心裡卻又隱約想到了什麼。
“銀角狼狼看我的手中的旗子,我的旗子指哪裡,你們的長矛就射向哪裡,每次射出十支長矛!”方正直一邊說也一邊拿出一個小旗子。
“明白!”
“弓箭手的箭,必須要射在長矛的周圍,不可有偏差,能做到嗎?”
“能!”
“那就……開始吧!”方正直聽到身邊的迴應後,眼睛中也閃過一絲淡淡的光華,畢竟,這一次怎麼說也是他第一次指揮作戰。
雖然,這些命令聽起來有些幼稚,不太像一個主將說出來的話。
什麼指哪裡,射哪裡之類的!
可是……
能聽懂不就好了?
方正直並不太在意命令是不是有文彩,他在意的是,自己下的命令,騰石生和領頭軍士們能不能聽懂。
“嘩啦啦!”
一陣響動,四萬多軍士中的一些弓箭兵也往前一步,然後,一個個拉開了架勢。
而五百銀角狼騎更是十人並列,整整齊齊的站立在方正直和領頭的軍士們之後,手中黑色的長矛高舉,一個個目光冷厲。
巫風和陳飛魚等人這個時候也注意到了方正直這邊的變化。
一個個都有些不太明白。
方正直這是想幹什麼?
又是長矛,又是弓箭的,他不會是想……
把這近千軍士和自己等人一起給屠殺掉吧?
如果是那樣!
“方正直,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巫風和陳飛魚當然知道方正直在北山村中屠殺軍士的事件,可是,他們實在是不太願意相信,方正直敢在這裡做下同樣的事情。
武試,是軍隊演練。
大夏王朝中,一直有一個理念,沒有見過血的軍士,便不能稱之爲一個好的軍士,所以,武試中有死傷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可是,死傷歸死歸,像這樣萬箭齊射的屠殺,還是有些過份了。
方正直並沒有理會巫風和陳飛魚的想法,事實上,他現在的目光已經完全脫離了巫風和陳飛魚等人。
手中的旗子,在這個時候終於動了。
“那裡,東南方位從這裡數過去,九十五步的位置!”方正直很精準的描述出了從自己的位置到所指位置的距離。
古時有句名言。
百步穿楊!
代表的便是,百步之內,百發百中。
而在前世的一個歷史之中,有一個名叫呂布的猛將,可以在一百五十步的距離,射中戟上的小枝,被稱爲一時佳話。
這個世界。
從力量上來說是遠超過以前的世界的。
能不能百步穿楊,甚至一百五十步百分百中,方正直不太清楚,可是,保守起見,他還是決定先從九十五步的位置先開始。
“嗖嗖嗖……”
方正直的話音剛落,十根黑色的長矛就像一陣風一樣的從他的身上吹了出去,然後,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優美的弧線。
最後……
“叮叮叮……”
一根根黑色的長矛直接就插在了地上,將一個方圓五米的範圍給插成了一個小小的圓圈形。
方正直曾經見過這些銀角狼騎們投擲長矛的技術,那一次,自己被這些銀角狼騎們毫不客氣的困死在原地。
而現在,再次相見。
感覺卻是兩種完全不一樣的滋味。
黑色的長矛落地。
白色的羽箭也在一瞬間射了出來,漫天如雨,足足有近百枝羽箭飛向了空中,就如道一道道從天空飄落下來的雪花一樣。
“唰唰唰……”
這樣的動靜,自然是讓近千組成隊形的軍士們嚇了一跳。
他們在看到方正直率軍過來的時候,其實並沒有引以爲意,畢竟,方正直一直都站立在原地沒有任何的動靜。
甚至於還在一邊埋竈做飯。
這讓他們其實已經有些放鬆了警惕。
可是,突如其來的變化,還是讓他們驚醒,那畢竟是一支四萬多軍士的軍隊,而且,是一支強大的軍隊。
漫天的白色羽箭落在了地上。
頓時讓一些原本還站在黑色長矛旁邊的軍士們紛紛避開,一個以黑色長矛爲中心的巨大圓圈,便又再次擴張了兩倍有餘!
而與此同時,其它正站在圓圈周圍的軍士們,也感覺身體似乎受到了某種擠壓,那種擠壓並不來自於黑色的長矛和白色的羽箭。
而是來源於周圍的軍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