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麼就請各位董事投票吧。”
艾倫沉聲道：“是選擇米德加海業提出的‘組建共同持股子公司’提案還是選擇重生軍用提出的‘推選新繼承人新董事長’提案。”
話音落下之後，在場靈光天能源的董事們面前紛紛出現三個紅、藍、灰三個顏色的虛幻按鈕。
分別代表‘支持米德加海業’、‘支持重生軍用’以及‘棄權’。
大型星際巨企的董事會表決，依然遵循古老的投票制，投票結束後會根據各位股東的持股情況自動計算出最終表決結果。
爲了確保讓投票者深思熟慮，投票時間一共給了十五分鐘，某種程度上說很寬裕，某種程度上又很緊湊。
從局勢上看，投票結果是沒有多少懸念的。
艾倫許諾給靈光天能源的股東們更多利益，握有技術和先發優勢，佔據絕對主動。
十五分鐘投票時間，只是讓重生軍用再垂死掙扎一會兒而已。
甚至上，在這場會議開始之前，艾倫就做好重生軍用失敗後掀桌子，雙方全面對抗的準備了。
到現在付羲還能沉住氣，已經讓他刮目相看。
本以爲前者還有什麼後手和陷阱，可隨投票倒計時不斷減少，付羲保持閉目養神什麼也沒做，艾倫心裡也逐漸放心下來，變得囂張。
就像一開始他預料的那樣，大局已定！
羅森就坐在付羲側後方一個位置，此時還沒有投票。
他額頭冷汗都已經下來，悄悄湊近朝身前的人問：
“付哥，快用你無雙的計謀想想辦法呀！”
“你儘管投票，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就好。”
付羲微不可查用餘光看了眼毫無動靜的夜清歡。
此時夜大總裁手指正輕輕撫摸自己的長髮，髮梢在燈光下泛出柔和的光芒。她表情有些無聊，似乎在等待並不在意投票最終結果。
重生軍用與夜氏銀行此前口頭約定好的合作協議將在這次會議結束之後簽署。
所以說，如果夜清歡還想要拿到[微縮擾動場]，就必須在會議上給出一張令付羲滿意的答卷。
夜清歡若是沒能兌現承諾，付羲就只好臨時改變合作協議內容，強行將夜氏銀行綁上戰車，架在前面與米德加海業對抗。
羅森在三個選項上舉棋不定。
之所以猶豫，是因爲他最早押注的是付羲和重生軍用。若重生軍用能獲勝，他和他身後的利益集團能得到更大收益。
可現在他不太敢賭，失敗的後果，很可能是被完全從核心權力圈被踢出去！
那個藍色按鈕越看越淡，怎麼都按不下去。
最後在紅色與灰色按鈕上再度糾結，一直到投票時間只剩最後幾秒時，羅森手指才探向紅色按鈕。
情誼與利益，之間當然選擇後者。
手指在紅色按鈕上按下，下一刻投票結束，所有投影的按鈕全部消失。
安靜等待了十五分鐘後，艾倫終於按捺不住，自信地向重生投去輕蔑目光，嘲諷笑着說：
“時間已經拖延得夠久，不知道付哥有沒有做好準備？”
付羲睜開眼，沉聲點頭道：
“當然，現在讓公佈最終結果吧。”
會議AI助手將投票比例用柱狀圖的方式投影在會議室正中央的空曠中。
艾倫瞟過去，臉上笑容馬上就僵住。
那張柱狀圖裡，代表‘重生軍用提案’的藍色柱體一騎絕塵，遠遠將‘米德加海業提案’甩在後面。
“這不可能！”
他馬上低聲咆哮，豁然扭頭對付羲質問：
“你篡改了投票系統！僞造投票結果？”
AI助手代替付羲回答：
“本次投票公平公正，所計算結果準確無誤。”
艾倫不信，紅着眼：
“我要求公佈具體票型，每個人的投票情況！”
AI助手經過幾番確認後，最終同意公佈票型，在每個坐席正前方浮現出投影，顏色代表着他們當時的選擇。
有趣的事情發生了。
羅森這邊的股東們，大多選擇了棄權或米德加海業，僅有少部分始終支持重生軍用。
艾莉薇製造那邊也差不多，不過棄權的少一些，支持米德加海業的多一些。
真正的變故，出在受到夜氏銀行和米德加海業影響的那些股東身上。
他們兩邊，幾乎親一色將票投給了付羲。
夜氏銀行還能理解，畢竟夜清歡已經公開表示支持重生軍用，而米德加海業那邊就讓人大跌眼鏡。
讓人忍不住問：陛下何故造反啊？
磅！
艾倫拍桌子站起來，憤怒且不可置信：“你在幹什麼！怎麼投的票？”
他身後的靈光天能源股東各個都是一臉困惑，有幾個人攤了攤手，想不通艾倫現在的做法是鬧什麼？
艾倫也不是傻子，很快他就反應過來，猛地盯住平靜坐在他身邊的助理佩倫，話一字一頓從牙縫中吐出來。
“你·背·叛·我！？”
後者毫不動容，只是深深看着他。
佩倫是他最信任的助理，拉攏靈光天能源股東，許諾利益的談判也全是佩倫在負責。
如果投票數據沒有造假，如果支持米德加海業的股東沒有全部被策反，那麼唯一的問題，只可能出在佩倫身上！
佩倫篡改的了他的意圖，將完全相反的指示傳達出去。
“我只是遵循‘上司’的安排而已。”
只見後者推了推金絲眼鏡鏡框，面無表情地站回答道。
“你！”
艾倫怒不可遏，抓起桌上的茶杯朝佩倫砸去。
玻璃杯在後者額頭上四分五裂，碎屑蘸着鮮血散落在地。
“你從學生時代起就跟着我，我自詡待你不薄，什麼時候背叛的？”
佩倫依然保持冷靜，他平靜承受了這一擊，沒有反抗也沒有吭聲，只是又推了推眼鏡。
反光遮住眸子，讓艾倫看不清他的眼。
“學生時代。”他答道。
艾倫怒極反笑，拳頭握了又鬆。
他沒有在佩倫身上繼續糾纏，而是立馬轉身朗聲喊道：
“這是以欺騙手段獲得不公正結果，我要求投票作廢！兩天後重新舉行會議再度投票。”
會議AI助手微笑看着他，沒有響應。
倒是付羲嘖了一聲，開口道：
“艾倫少爺，結果已經很明顯，難道米德加海業要像小孩子一樣玩不起賴皮？”
艾倫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努力壓抑內心的怒火。
他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最終咬牙切齒：
“你贏了，付羲！好手段！我心服口服。”
他最後冷冷地瞥了佩倫一眼，頭也不回徑直離開會場。
會場之中一時間陷入寂靜。
很顯然，現在所有人都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勃然變色紛紛把目光投向付羲。
付羲朝夜氏那邊望過去，夜清歡依舊那副病懨懨百般聊賴的樣子，彷彿事情與夜氏都無關，是他手段高超策反佩倫在關鍵時刻讓米德加海業吃癟。
隨意，他收回目光對在場的股東朗聲說道：
“諸位是否還有人對投票結果有異議？”
無人出聲。
“那麼……”
“等一等！我有異議！”
有勇士悍然站出來，舉起了手。
付羲回頭，這個‘勇士’是羅森。
後者頭上頂着尷尬的紅色投票選項，舔着臉諂媚笑道：
“那個…我投票的時候手滑，選錯了選項，內心其實想投重生軍用的，現在能修改結果不？”
做生意，臉皮要厚。
付羲溫和拍了拍他的肩膀：“投票沒法改，公平公正嘛！不過沒關係，都是哥們兒，我還能不相信你？”
“嘿嘿嘿…付哥大氣。”
羅森訕笑道，心裡倒是把自己罵了好幾遍，當時怎麼就不敢賭一把呢？
付羲轉過身，環視一圈後開口說道：
“諸位，米德加海業許諾給你們的利益我無意更變，事後重生軍用將與夜氏銀行、靈光天能源一同成立商業聯盟，爲靈光天能源走出困境提供資金幫助。”
沒有股東說個‘不’字。
博弈的兩個關鍵在於，‘現實實力’與‘道德高地’。
付羲與艾倫在爭奪的一直是後者。
一場投票、一次會議，真的能決定一家頂級星際巨企的歸屬？
並不能！
但能給雙方勝者一個藉口，一段有據可依的法理，一個‘宣稱權’。
艾倫被擺了一道當場認輸，不代表米德加海業就會善罷甘休；夜氏銀行如約幫他逆轉了局面，但不代表靈光天能源就能輕易吞入腹中。
只能說，佔據道德高地後，優勢在他而已。
正因如此，付羲纔對有明顯背叛行爲的羅森和和氣氣。
蒂露繼承股份後，還需要羅森這個地頭蛇的派系配合，才能一步步接手整個公司。
很快，AI助手的語音在會場內響起。
“更具董事會會議投票結果，以69.23%的有效股權票數通過‘重生軍用提案’，將由前董事長羅素的嫡孫女，碧姬小姐繼承股份，接任靈光天能源集團董事長。董事們有任何異議，可在三個工作日內向董事會秘書處提出書面申請，秘書處將與三個工作日內審計並回復。”
啪啪啪！
羅森帶頭鼓起掌來，拍到手掌通紅。
很快嘩啦啦的掌聲響徹整個會場。
無論原本站在哪一方的董事，此刻都認同了最終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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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本來就沒有偏向，只要保證利益，誰是勝者他們支持誰。
至於後續重生軍用與米德加海業之間會發生多少衝突，那就與他們無關了。
掌聲中，佩倫擦了擦額頭的血，不緊不慢走到夜氏銀行的席位旁邊，輕輕躬身。
“天權大人，幸不辱命。”
夜清歡望了他一眼：
“天璣安排你進米德加海業，本可能有更大使命，現在在這裡暴露了，你是否有怨恨？”
佩倫搖頭：“我是‘太虛’人，天璣殿下的命令，就是我的使命，哪有怨恨可言。”
夜清歡微微點頭，對身邊的副總裁該交代道：
“他就交給你了，修克爾。”
“是，大小姐。”
……
歡騰之中，還有另一隊人離席，就是艾莉薇製造的佩德羅。
他全程打了醬油，哪怕最後得出結果，在場的三家也絲毫沒有問過艾莉薇製造意見。
與艾倫相比，他恐怕纔是今天最鬱悶的那個。
不過佩德羅並未有任何表示，只是帶着自己的秘書默默離開，揮一揮衣袖，帶走任何雲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