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塔,泊降浮空車的空中平臺。
平臺浮在雲端,厚重的黑色鉛雲壓倒在玫瑰城身上,而重生塔是刺破黑暗的曙光,站在這裡可以看到最耀眼的晨曦,亦或雙月同天奇景。
就連霓虹燈的光污染,也隨高度煙消雲散。
淡色齊頸短髮,在棕色連衣裙外套了一身黑色女士夾克的女孩站在平臺上。
風吹起她的髮梢,光潔而絲滑。
她將遮住視線的髮絲挽過耳後,望向空中平臺的盡頭。
束腰纏緊女孩的腰肢,上一年還平平無奇的身體已經發育到傲人的程度,她姐姐總說這一年間她分泌了太多荷爾蒙,才導致整個人看起來變得下流。
姐姐早就再次不知所蹤,不過如今姐妹兩會定期打視頻。
女孩知道這些說辭不過是姐姐那個老女人見到她青春靚麗後的羨慕嫉妒恨。
她在變得完美,變得光芒四射。
女孩很清楚自己的變化。
等到天邊的積雨雲變換成另一種形狀,平臺入口處感應指示燈緩慢亮起。
很快巨大的風旋席捲平臺,一輛莊重的黑色浮空車緩慢落地。
車中唯一的乘客把帶機芯鎖的公文箱提在手上,下車後的那個瞬間,女孩就自然而然從他手上把公文箱接過。
“老闆,出差辛苦了,宿月的風景怎麼樣?”
女孩笑起來向五光十色的蜜糖,淺嘗一口就甜入心脾。
付羲擺擺手:
“到處都是光禿禿的隕石坑和砂礫,奧利維亞礦業的人和列裝部達成合作,採購重生軍用的大型星際作業機械,組建宿月深層地殼採礦機械集團,一樣的勾心鬥角討價還價,很無聊。”
他擔任重生軍用執行部副部長已經九個半月,各種各樣的短途出差和商業會議成爲日間常態。
到這個時候才發現,巨企間的交往仍然遵循古老的商業邏輯,利益交換仍是其中核心思路。
伸手不打笑臉人,哪怕關係最惡劣的巨企之間,代理人見面仍然互相寒暄笑容滿面。
執行部的工作還算刺激,畢竟負責了重生軍用的對外情報組織,很多隱藏特工彙報的商業機密讓付羲見識到人類的物種多樣性,大開眼界。
“這段時間忙完,我會請一個相對比較長的假期。”
蒂露爲他拉開自家浮空車車門後,付羲忽然說。
“正好是隱鯨海鯨魚羣繁殖的季節,現在去可以看見成羣結隊的小鯨魚,說不定還有魔熵畸變的個體,變成‘天空鯨’。”
蒂露愣了一下,然後展顏笑開。
她想問‘這是約會邀請嗎’,不過話到嘴邊又咽回去,只是點頭:
“我沒有問題老闆。”
“那就這麼定了。”
付羲點頭,隨即拿出個人終端檢查郵件和信息。
看到一封署名‘露娜’的郵件,他忍不住會心一笑,嘴角揚起來。
蒂露爲他倒上卡布奇諾,好奇問道:“發生什麼好事情了嗎?”
付羲把個人終端裡的郵件投影在浮空車的公共空間中,然後說道:
“我們的‘玫瑰英雄’終究還是成長了,之前走公共福利基金會給她福利院的援助她全部都收下,而且還發郵件來表示感謝。”
“若是半年前,她嘴硬到死也不會收這種直白的‘援助’,現實壓力果然讓人成長。”
蒂露探眼看了眼郵件的內容,然後不滿切道:
“假惺惺的客套。”
“這正是成長的證明。”
付羲搖搖頭關掉郵件:“哪有那麼多真實的東西,陸赧笙沒有之前那麼天真,開始懂得僞裝自己的情緒和身份。據說她在下城區秘密透露出消息,把我安排給她的‘投資’渲染成全力支持,營造自己的上城區背景,震懾宵小。”
蒂露皺眉,問:
“那老闆你是怎麼想?”
“很聰明的做法。”
付羲聳肩攤手答道。
“這種宣傳不過是願者上鉤,誰要是被唬住就會敬她三分,有利於她在下城區的擴張。不過這也代表她從名義上主動倒向我,同時也會引起下城區痛恨巨企者的不信任,可謂有利有弊吧。”
“陸赧笙認爲外人的不信任可以通過時間和行動消除,反而是保證安全防止四面楚歌更爲重要,所以纔會這樣選擇。”
聽他這麼一說,蒂露看起來有些吃味,賭氣般說道:
“希望不要養出一個白眼狼來。”
“從她接受我打錢那一刻就不可能,握住她的經濟命脈,就等於握住她的咽喉。沒有我的援助,她在下城區努力的成果會像空中閣樓一樣轟然倒塌。”
付羲從容笑道:
“況且在陸赧笙現在的視角里,我可不是她要打倒的敵人,而是在上城區的盟友,一個好人。”
蒂露警覺:“老闆你和她還有聯繫?”
“一些私人聊天。”
付羲承認:“不過是爲了塑造我在她心目中的人設,同時給陸野一個交代,告訴他我在照顧他女兒。”
在他開始擔任執行部副部長的這幾個月中,玫瑰城風平浪靜。
原本劇情中下城區有最大威脅的反抗組織正在慢慢變成被他用金錢馴養的家犬,其他在遊戲中有出場或者冒頭的遊戲角色都被他招攬,招攬不了的也派人‘處理’掉。
在蒂露不知道的時候,付羲和瑪姬私下裡達成一些見不得光的交易。
瑪姬幫他去做一些不方便親自動手的髒活累活,比如處理刺頭的遊戲角色;作爲交換,付羲派人給她秘密組建一支致力於研究星神禮讚的頂尖團隊。
兩人一拍即合。
星神禮讚藏在與玫瑰城重疊的未知維度中,‘苦艾’也還處於算力巔峰,從硬件上說他們仍然有解析星神禮讚的客觀條件。
瑪姬想用自己持有的一半星神禮讚鑰匙嘗試強行解析,付羲也想要對星神有更多瞭解。
他身上還有更多秘密,不可能和重生軍用共用一個星神研究團隊來暴露自身,更何況現在這個團隊的負責人還是老狗洛璽安。
哪怕心裡已經有預期,付羲也不願意更多暴露自己的秘密給付道一,這是他最後的自我保護,或者說怯懦。
浮空車降落在方舟山的的別墅停車庫,在仿生人貓娘女僕歡迎下付羲終於踏足久違的溫馨書房。
書房桌上還散佈這一些文件和便條,付羲出差時這間屋子都是蒂露在用。
他看到一份標題爲《Vsoul娛樂2035財年預算報告》的文件,纔想起來自己的娛樂公司已經丟給蒂露玩耍,於是隨口問道:
“最近你一直在家裡,Vsoul娛樂那邊沒什麼事嗎?”
“Vsoul很好!”蒂露連忙答到:“今年新招攬的藝人裡涌現出幾個新星,公司營收也有較大上漲。”
她說到一半停下,捏了捏裙角,然後才難爲情繼續:
“不過公司業務,我插不上什麼手。財報裡的數字太多,我看了兩天,還是覺得很吃力。”
畢竟她一年多之前還只是村姑,沒有足夠的專業知識素養,論打打殺殺她還能靠天賦,可管理一家中型娛樂公司的商業經營就不是天賦能搞定的事情。
完整的商業技能需要系統學習纔有可能解鎖。
付羲轉念一想也表示理解,開口安慰道:
“伱想在家就在家吧,或者下次和我一起去出差,Vsoul娛樂的業務我會和卡梅拉說一聲,讓她全權負責。”
蒂露一怔,開口道:
“老闆……那個,卡梅拉已經離職了。”
付羲聽着又是一愣,卡梅拉一直是Vsoul娛樂的業務主管,至少在公司管理上從未讓人多操心過,算個人才。
他已經太久沒有過問Vsoul的事情,業務主管離職這件事也完全不清楚。
“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
蒂露解釋:
“已經有兩個月,是被Rip娛樂重金挖過去,出任Rip娛樂CEO。”
聽到Rip娛樂,付羲頓時反應過來。
“喻文鴻啊,居然挖我手下的人,還真是大膽。”他摸了摸下巴,玩味笑道。
‘苦艾’事件結束後,喻文鴻終究被付羲放了出去。
他因爲參加‘皇帝’組織的背叛行爲,被付道一和白釗等幾個頂級實權董事秘密商議後剝奪了董事會的表決權,只保留了持股和分紅權力,踢出重生軍用的權力核心。
付羲也再度開了眼界,果然與在巨企權力場摸爬打滾多年的老狐狸而言,喻文鴻這種年輕人還是太嫩。
事件處理之迅速,很難不讓人懷疑很早之前就已經預定準備好。
本人也遭到懲罰,手下核心業務被公司收回,現在喻文鴻只是個閒散股東,搞點與重生軍用無關的其他業務。
比如蒸蒸日上的Rip娛樂,就是喻文鴻失勢後的代餐。
——偶像娛樂公司小打小鬧,要喻文鴻真的有其他事做,也不會整個人心思撲在Rip娛樂上。
不過付羲懶得管他,瑪姬已經重新僞裝成‘皇帝’的幹部和喻文鴻搭上線,現在算是他附庸的附庸,還有些利用價值。
卡梅拉沒了就沒了吧,跳槽與挖人都是正常的商業行爲,沒有必要置氣。
若這種小事付羲都要叫囂報復,那和一隻得狂躁症的猴兒有什麼區別?
“那麼現在Vsoul娛樂公司業務是誰在管理?”
付羲想了想朝蒂露問。
蒂露露出爲難的神色,糾結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開口:
“是之前纔來公司的偶像‘光’小姐。”
聞言付羲手上動作一頓:“是我認識的那個‘光’小姐?”
蒂露點點頭,兩人相視無言。
所謂‘光’小姐,就是指復活後的譚笑,被付道一承認的正妻。
她死前年紀不大,認真算起來比付羲還小,復活後也只是繼承當年死前的思維與記憶。
誰能想到,看起來還是花樣年華的搖滾女郎,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