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街,流光灘塗酒館,後臺。
陸赧笙在閻央的幫助下穿好演出服。
這是一件純紫色泛出亮粉的俗氣短裙,裝飾桃心和亮片,看起來就像魔法少女的Cosplay。
頭髮也經過刻意的染色,顏料讓髮色在藍、深藍、紫、粉幾種顏色裡漸變。
她有些難爲情,從小到大從未穿過這樣的衣服。
“真的要穿這種衣服?”
陸赧笙朝閻央望去。
閻央正在給自己化妝打扮,容貌是不起眼雀斑女孩那副。
她原本的模樣屬於“花音琥珀”,是Vsoul的公司資產,藝人沒資格用公司資產私下演出,會被判做違約。
“放心吧,舞臺表演就是這樣的。”
閻央早已經熟門熟路,這裡不流行激昂的曲調和爆裂鼓點,在巨企掌控的大衆媒體推廣下,無營養的老頭樂甜歌纔是主流。
做LiveHouse的酒館都希望賺錢,自然要追捧主流。
這時一個濃妝豔抹的中年女人拉開後臺簾子走進來問道:
“你們準備好了嗎?馬上準備上臺。”
閻央迴應個OK的手勢,然後說道:
“白姐,說好了啊,一場演出30萬。”
“知道,答應你們的一分都不會少。”酒館老闆娘白姐雙手抱胸:“不過我給那麼高的報酬,你們可得讓觀衆滿意。”
閻央拍拍胸脯,笑着保證道:
“放心吧!咱們多火伱又不是沒看到,要不是狗叔介紹,白姐你這酒館還沒機會請我們上臺。”
“哎喲我可謝天謝地,下次記得讓老狗把欠的錢還清,我下面的姑娘可不能給他白睡。”
白姐說着擺手,又往外走,最後和陸赧笙說了一句:
“好好幹!”
等白姐走後,閻央收斂笑容,重新來到陸赧笙身邊。
“準備好了嗎,什麼都不用管什麼都不用聽,上臺、唱歌、隨便唱。”
“3首歌,30萬,唱完我們就走人。”
陸赧笙點頭。
來到下城區之前,她就在思考從什麼地方入手改變這裡糜爛的狀況。
整個下城區魚龍混雜,人口來自世界各地不同際遇的不同人羣。
出身與經歷的差異讓這些人鬥爭大於合作,和平共處都是奢望,就別說團結。
陸赧笙現在的威望或者說實力不可能從根源改變下城區,只能從小事做起。
比如她曾經一隻在做的事。
——保護弱者。
經過泡沫幫三兄弟和小偷事件的刺激後,她想到一條出路。
先從無父無母的流浪兒童和孑然一身的孤寡老人開始,提供教育和食物,辦福利院。
既保證這些弱勢羣體的存活率,也能防止孩子們長大後成爲躺在街頭等死的混子中一員。
至於照顧孩子老人的僱員就從無所事事的失業者中招募,考覈之後上崗,不提供報酬只提供食物,防止崗位可能發生的擠佔。
掌控孩子就等於掌控街頭的新血。
當被收攏的孩子成爲街頭主力,下城區的狀況也就會隨之變好……起碼陸赧笙這樣認爲。
她已經打定主意紮根下城區,時間週期長一點沒關係。
不過辦福利院最大的問題在於:沒錢。
怎麼快速賺錢就變成她需要面對的首個問題。
一場演出30萬,可能不及此前她隨便一件衣服貴,如今是筆不小的啓動資金。
起碼能讓福利院的頭先開起來。
“兩分鐘後上臺。”
閻央掐着表做倒計時,同時儘量安撫陸赧笙的緊張情緒。
她從後臺幕布的縫隙朝外看,看見一個特別的人物,不由得愣住。
羽咲依鳴。
那個白寧生手下的Rip偶像。
她坐在大廳正中間,如同散發寒氣的冰山。
……
流光灘塗酒館從來沒有那麼熱鬧過。
老闆娘白姐心裡樂開花,她這裡原本只是野火街不起眼的脫衣舞酒館,搞點掛羊頭賣狗肉的勾當,哪見過這種陣仗?
今天的營收,光票錢就超過往常一年的營業總額,客人裡頭甚至有上城區大人物,也不枉她花大價錢重新裝修。
不過白姐也知道,“玫瑰英雄”的風頭總會過去。
等看客們失去獵奇心,想再這麼賺錢可不容易。
所以必須抓住機會把“玫瑰英雄”的價值全部榨出來!
此時一樓的大廳和卡座被熱熱鬧鬧的酒客們早早霸佔位置,酒水上桌發出豪邁又粗獷的大笑;二樓臨時搭建的包廂也座無虛席,有看樂子的暴發戶,也有從玫瑰城各處聚集而來的探子。
今天這場演出很特別,歌手是最近下城區風頭正盛、名聲鵲起的“玫瑰英雄”。
對大多數湊熱鬧的樂子人來說,“玫瑰英雄”這個頭銜就和街頭吹噓的“堂島之龍”、“大名鼎鼎的蔚”或者網絡直播常見的“魔女”、“獸王”之類稱號一樣。
混街頭的誰還沒個稱號,無非就是響亮和不響亮的區別。
真正吸引他們,讓下城區樂子人縮衣節食咬牙出血買門票的,是“玫瑰英雄”的身份。
上城區的大小姐!
巨企董事的千金!
大傢伙可能這輩子都沒法接觸到的頂層階級。
而現在這樣的大小姐居然要在舞臺上爲街狗們獻唱。
嘖嘖。
往前推一百年,往後推幾十年都是獨一份!
要是錯過可就真的變成遺憾。
所以,今晚酒館的入場門票纔在野火街賣出天價。
不止野火街,隔壁蜘蛛街、歌伎街、扭扭街……全下城區的人都來了。
沒有入場的觀衆聚集在門外,試圖通過酒館招牌的廣告屏幕看錶演直播。
除開來湊熱鬧、想滿足內心微小優越感的下城區居民,二層包間的客人更多來自上城區。
他們有陸赧笙昔日的同學好友、曾經巴結她的官員子弟以及各大勢力好奇者派出的手下探子。
與下城區酒客的歡聲笑語相比,他們顯得沉默而凝重。
有人認爲陸赧笙踐踏了巨企的尊嚴,毫無廉恥向下城區的賤民獻媚,丟掉了底線也丟掉了自尊。
有人則覺得可笑和悲哀,完全不理解她爲何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還有人單純來看樂子,比如付羲。
他杵着下巴期待望向舞臺,氣氛已經很熱鬧,酒客們歡呼着“玫瑰英雄”的名字,催促她趕緊出場。
“覺悟比我想的要高一點,原本我以爲要在等一段時間真正走投無路的時候,她纔會捨得放下尊嚴用街頭的方式賺錢。”
付羲原本準備在下週把閻央強制召回。
萌新玩家陸赧笙在下城區需要新手引導員幫她快速適應,但引導員可不能時刻跟在她身邊。
失去新手引導員纔是遊戲的真正開始。
他旁邊蒂露則興致缺缺,白高興一場。
“不知道今天會不會有樂子看。”
付羲掃視着黑暗籠罩的二樓包廂。
巨企的背叛者不少見,但背叛巨企後出來賣藝的還是頭一回。
陸赧笙也算開創新賽道,對自身優勢形成賦能,找到項目抓手,形成項目生態的全新閉環。
沒有讓他久等,很快舞臺的帷幕拉開,現場的歡呼熱烈起來。
“大家好!今夜由我們爲大家帶來三首歌!希望大家喜歡!”
閻央臉上掛起營業痕跡明顯的笑容,朝舞臺下方揮手致意。
作爲老練偶像的她絲毫不怯場。
陸赧笙則低着頭,一言不發跟在閻央後面幾步遠。
這樣自然引起一片噓聲。
不過,舞臺上兩人充耳不聞,拿起麥克風打開伴奏。
唱的是街頭自創的粗鄙小曲,玫瑰城流行的音樂作品都有版權,不允許私人翻唱盈利。
街頭小曲模仿流行歌的風格,是下城區各大酒館舞池的主流。
三首歌,30萬,唱完就走人。
想着拿到錢後就可以慢慢把攤子鋪開,那些灼人的視線也沒那麼難接受。
陸赧笙跟着閻央的節奏,沒有任何迴應地自閉唱歌。
三首歌也不過十多分鐘,很快就結束。
音樂落下的那一刻,陸赧笙鞠躬說道:
“今天表演就到這裡,謝謝大家。”
說完就往後臺走,更是讓噓聲變成浪潮。
“等一下。”
一個冰冷的聲音經過擴音,壓過在場的衆人。
“一百萬,唱一首。”
說話人是羽咲依鳴。
她沒有在二樓,而是雙手抱胸坐在大廳正中央,或許是寒意遍佈的臉上寫着生人勿進,她旁邊居然空出一塊不小的區域。
聞言陸赧笙停下腳步回頭。
後者打開個人的網絡接入倉打賞,一個大大的‘+150w’漂浮在衆人面前:“加上跳舞,一首歌多加五十萬。”
陸赧笙深吸一口氣,凝神開口:“你確定。”
羽咲依鳴站起,“錢已經給了。”她手裡比個請的手勢,環視衆人:
“不過,舞臺表演不是自娛自樂,你必須讓觀衆滿意,才能拿走這筆錢。”
陸赧笙迴轉身子朝舞臺走去。
閻央想拉她但沒拉住,只好又陪她回到舞臺上。
這時羽咲依鳴再說:
“旁邊那位小姐可以先下臺了。”
閻央反應很快,用偶像的方式說道:“我們是組合,要在一起表演。”
“大家是來看‘玫瑰英雄’,不是看你,想要拿到錢就按我說的做。”
羽咲依鳴冰冷冷說道。
“可是……”
“閻央。”陸赧笙小聲叫她:“交給我吧。”
閻央略微猶豫,還是獨自一人先下臺,到後臺的幕布旁邊等候。
等她走開,羽咲依鳴繼續咄咄逼人催促道:
“可以開始了麼?”
陸赧笙拿起麥克風微微點頭,伴奏慢慢響起。
這個女人是來找茬,衝着她來的。
那又怎樣?
這可是一百五十萬,放到下城區是筆難以觸及的鉅款。
有這筆錢,她收攏更多孩童、幫助更多人。
對比起來當下的付出不算什麼,她不過就是唱幾首歌而已。
既然你想聽,那我就唱給你聽。
……
沒有伴奏,沒有修音。
一首清唱的簡單歌詞伴隨嗓音迴盪開來,陸赧笙隨意跳了一支普通的民族舞,這對她這樣受過良好教育的大小姐而言就是幼兒興趣班的難度。
唱的歌是地球時代鼎鼎大名的歌劇《唐吉坷德》中的一小段,音調高亢而充滿美感。
不過舞臺下的觀衆們很多連‘歌劇’這個詞都沒聽過,更不要說理解其中的感情和內容。
這種有錢有權閒人才又心情欣賞的“高雅”藝術,根本不會出現在街頭。
一曲唱罷,大家只感覺聽了個寂寞。
“唱完了,謝謝大家。”
陸赧笙說着客套詞,目光在羽咲依鳴臉上停留片刻,準備收拾東西下臺。
點歌的金主羽咲依鳴雙手抱胸看不出表情波動,只是在她離開前一秒又出聲叫住。
“我說過,舞臺表演不是自娛自樂,你必須讓觀衆滿意才能拿走錢。”
陸赧笙停頓腳步。
羽咲依鳴仰起下巴:“你覺得這樣的表演能讓觀衆滿意麼?”
沒等陸赧笙說話,臺下的觀衆們就躁動起來,發出嘈雜而急切的起鬨聲。
“日內瓦!退錢!”
“不滿意不滿意!繼續唱!”
“來首《牛牛你太美》!唱的什麼玩意兒,我們要聽!”
“……”
呼啦啦的起鬨聲中,羽咲依鳴歪頭,再度伸手指向舞臺的麥克風然後挑眉。
意思很明顯。
想拿錢?那就請吧,讓觀衆滿意。
陸赧笙拳頭握緊,沉沉深呼吸好幾次之後才折返會麥克風前。
臺下都在叫喊一些俗氣的街頭口水歌,大都帶有露骨又低俗的歌詞,他們就愛聽這些。
可陸赧笙不會唱,她所接觸到的“流行文化”,也不過是玫瑰城正規平臺偶像的流行歌,所以纔會選擇唱歌劇,至少能繞過版權。
歌劇不能讓觀衆滿意,她就只能繞回來,將今天率先表演的三首歌之一重新唱一遍。
音樂漸落,這會還沒等羽咲依鳴說話,臺下就自動熱鬧起來。
“不滿意不滿意!”
“哪裡有重複唱的?”
“垃圾!”
“要聽《牛牛你太美》或者《揹帶褲Rap》!”
簡單的Live演出變成鬧劇,觀衆們聲音一浪高過一浪,糾纏不休。
二樓的包間中,蒂露向付羲問:
“老闆,到底要怎樣才能讓他們滿意?真要唱那什麼…?”
說出最後兩個字讓她臉紅。
付羲搖搖頭,興致盎然想看陸赧笙怎麼辦。
“無論做什麼,觀衆都不會滿意,他們就是來看樂子,看曾經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下不來臺。”
“這難道不是一種施暴?或者霸凌?”
“是,但那又怎樣,大家都不在乎。”付羲笑道:“在座的各位,哪個不是被巨企‘剝削施暴’的受害者?”
蒂露啞口無言。
舞臺上陸赧笙拳頭越捏越緊,閻央上到臺前來,抓住陸赧笙的手然後喊道:
“夠了!一百五十萬我們不要。”
隨即又低聲說:“丫丫我們走吧。”
羽咲依鳴一聲冷笑:
“哪裡有表演者放着觀衆不管中途退場的道理,你的偶像課程是這樣教你的麼?後輩。”
她認不出改頭換面的閻央,但能看出這個女孩受過專業培訓。
閻央纔不慣着她:
“閉嘴!婊子!滾遠點。”
“呵。”
羽咲依鳴對閻央的罵聲不屑一顧,繼續對陸赧笙說:
“不如這樣,我再加價五十萬,‘玫瑰英雄’來我身邊的酒桌上跳支舞。作爲大小姐,簡單的交際舞肯定會跳吧?”
“跳完之後,無論結果如何,兩百萬親手奉上。當然你願意多跳一支,就多給五十萬,沒有上限。”
她身邊的桌子是個直徑不超過90釐米的圓形獨腳玻璃桌。
且不說是否能站穩,以陸赧笙的打扮,站在桌上裙下風光一覽無餘。
並且絲毫不會有人懷疑,那些起鬨的酒客們會不會趁機伸手亂摸。
這已經是赤裸裸的羞辱!
羽咲依鳴仇視看着陸赧笙。
後者下不來臺的樣子讓她充滿快意。
就是這個人!
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
在白塔空間站突然衝出來毀了她的生活、她的事業、她的未來。
白寧生一死,Rip娛樂也隨之轟然崩塌。
她花了十年才從普通小老闆的女兒爬到玫瑰城頂尖偶像的位置,這個女人只用一劍就將其完全毀掉。
羽咲依鳴內心的怨恨流露出來,本來還算甜美的臉也慢慢扭曲。
新老闆是個不折不扣的變態,只把她當做泄慾的工具。
一切的一切,都怪這個自以爲是的‘玫瑰英雄’!
舞臺下的觀衆們跟着羽咲依鳴叫囂起來,嘈雜叫喊幾乎把天花板衝破,‘跳舞’、‘來一個’的呼聲此起彼伏。
陸赧笙眯眼,緊握的手反而鬆開。
“我拒絕,收回你的錢吧。”
“今天表演結束。”
說着她毫不留戀扭頭離開。
陸赧笙想要錢不假,可也有底線。
想幫助別人不代表就要作踐自己,連自己的底線都受不住,又如何幫別人把底線提起來?
她來下城區,融入其中成爲一份子,是爲了把這裡變好,而不是墮落。
見陸赧笙要走,羽咲依鳴也直接撕破臉皮。
直接一拍桌子站起來,厲聲喝到:
“連觀衆都滿足不了,憑什麼說表演結束!”
陸赧笙沒有再理她,消失在後臺不見。
二樓的付羲伸懶腰,懶洋洋圍觀全程,沒有出聲也沒有表示。
“看樣子結束了,這種劇情針不戳!”
蒂露爲他拿過外套,同時問:
“會不會有點過分?老闆?”
“過分嗎?一點都不過分。”付羲接過外套穿好:“這才哪到哪呢?都是小場面。想在下城區站穩腳跟,問題可比這多得多。”
陸赧笙身份特殊,在下城區闖出名堂要比其他人付出更多。
至於羽咲依鳴?
這種小人物犯不着他來花心思。
“走吧,我們回家去。”
付羲站起來,對蒂露招呼一聲。
蒂露語氣失望:“這樣就回去了嗎?”
“嗯?”
付羲歪頭,觀察蒂露幾秒後忽然詢問:“你…化妝了?”
蒂露臉上有淡淡的妝容,平日她都是素面朝天的樣子,滿臉膠原蛋白。
聽到詢問蒂露朝一邊扭過頭去,明明是某人出門前說‘約會’她才精心打扮,沒想到是來下城區看青梅竹馬錶演。
付羲眼珠轉了轉,露出笑容誇讚:
“很漂亮!很適合你。”
說着伸出手:“時間還那麼早,回去也是浪費,不如去方舟山山頂看星星。這裡的星星很美,和空落荒原一覽無餘的星海一樣美。”
蒂露頓時喜笑顏開,把自己的手遞過去。
……
喧鬧告一段落。
不管酒館的觀衆們怎麼起鬨,表演還是結束,下臺的人再也沒有走到舞臺上來。
他們帶興而來,掃興而歸,罵罵咧咧散場。
在後臺裡,陸赧笙換回平日的打扮,機械師的馬甲外套配尼龍褲。
除開頭髮的染色沒能去掉,於是又扎單馬尾後戴上鴨舌帽。
她與閻央找到酒館老闆娘白姐。
“白姐,表演結束,麻煩結下報酬。”
白姐叼着一支女士電子煙,眼皮也不擡用網絡接入倉上網:
“報酬?沒有。”
陸赧笙一挑眉:“我們說好的,三首歌,30萬。”
白姐停下動作,終於慢吞吞擡起頭:
“我們也說好的,要讓觀衆滿意。你看你突然就下臺,不僅損失兩百萬打賞,觀衆還全是罵的。你這樣我之後怎麼做生意?”
她吐口菸圈擺擺手:
“快走快走!看在老狗的面子上我不和你計較賠償,還想拿報酬?”
陸赧笙倏地一把扯過白姐的衣口領子,把她嚇了一跳,嘴裡電子煙掉地上。
“你想幹什麼?要打人啊?”
白姐忽然哭天喊地的叫起來。
“玫瑰英雄打人啦!”
“玫瑰英雄搶劫啦!”
“來人啊!救命啊!”
最終陸赧笙壓制住暴躁,鬆開白姐快步朝酒館後面離開。
“閻央,我們走。”
兩人出門前,白姐還扯着嗓子叫:
“以後別想在我這演出!”
“我呸!”
閻央朝她吐口水,吐完之後又追上陸赧笙。
野火街的夜晚很冷,霓虹與上城區一樣閃爍,來往放縱歡聲的人也與上城區毫無區別。
“丫丫別和那老女人慪氣,就是看我們好欺負想坑我們,等晚上蒙面回來把她拖到巷子裡打一頓。”
陸赧笙停下腳步看她,然後又繼續往前走。
“先回去吧。”
閻央乾着急,又說:“都是我的問題,是我提議你去演出唱歌,狗叔這狗東西也不靠譜,推薦的都是什麼人?”
陸赧笙反而不同意她的話:
“和你沒關係閻央,你已經幫我夠多。是我想要賺快錢,把你牽扯進來。”
閻央不滿:“你這麼說可就見外了。”
“對不起。”
陸赧笙馬上改口笑了笑,然後才正色:
“我們要換種方式賺錢,穩定、高效,而且無害。”
“可是哪裡去找這種工作?”
閻央攤手無奈道。
穩定、高效的賺錢方式當然有!當賽博朋克從中間人手裡接活。
玫瑰城到處都是活計,綁架的與解救綁架的、殺人的與保護不被殺的、偷東西的與抓小偷的……下城區想賺快錢的人,當賽博朋克是首選。
當初程賽他們也是這樣選擇。
但這也有風險,不僅每天都遊走在刀尖上,而且不滿足陸赧笙“無害”的要求。
“車到山前必有路。”
陸赧笙安慰道,隨即從兜裡摸到一張冰冷堅硬的東西。
——塔羅牌[XIII死神]。
指尖撫過牌面,她恍然想到當時那個占卜師說的話。
‘我保證給你們介紹完全滿意的工作。’
陸赧笙聽頓腳步,從懷裡掏出扇寶硬送的手持個人終端,撥通塔羅牌上的電話。
“你好,心靈之焰占卜社。”
電話裡是那個占卜師的聲音。
“你好。”陸赧笙不確定說道:“我想要接一份活兒,你這邊有什麼合適的嗎?”
電話那頭占卜師笑起來。
“遵循命運的軌跡,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