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陽澄進城,城門隨即關上。
城下北門,石心兒就這樣單手抓着吊橋板邊沿,身子吊於吊橋後面。
“沙子,我父王身體如何?”沙礫由城頭奔下,在城門處迎接陽澄,關問沙定洲的身體狀況。
他年紀不大,約二十歲,皮膚黝黑,高大威猛,雙目炯炯有神。
“王爺瘦了很多,城中兵馬也因雙方箭雨而死傷無數。小王爺,你快派兵吧,給小人一碗飯吃,好嗎?我餓死了。”陽澄身子微微顫抖,滿頭是汗,緊張答話。
他既怕事情敗露,影響石心兒的計策,也怕石心兒伏於吊橋會被發現。
屆時,城中高手、精兵強將出動,石心兒性命堪憂啊!這可不是江湖上的單打獨鬥,而是敵方千軍萬馬,萬箭侍候。
陽澄心裡能不緊張嗎?能不擔心嗎?
他的心怦怦直跳,臉紅至耳,仿如初戀少女。
但是,在沙礫眼裡,陽澄的緊張或冒汗是因爲昆明被困或是長途奔馳所至,倒沒懷疑其他什麼。
“好,來人,領沙子去中軍帳吃飯。傳令衆將領到中軍帳來。”沙礫聞言,心頭頗爲感動。
他想:“沙子”長途奔馳而來,肯定是很累很餓的,但是,“沙子”卻能掂掛着昆明的危機,真是不錯的小夥子,好兄弟。
他吩咐親兵侍候陽澄,自己也趕往中軍堂,擊鼓升堂,點將派兵,讓楊志方、錢以莊、曲藝三將,率三萬精兵,用水車備齊數十方淨水,連夜出城,馳援昆明。
“沙子兄弟,你隨軍出城,到了昆明附近,你引兵攻擊最弱的一門,引來其他三門大西兵馬,好讓楊將軍率部殺入城中,供水給我父王。”沙礫點齊兵馬,又招來陽澄,授予計策。
“遵令!哎呀,頭好暈!”陽澄可不想隨楊志方等人去昆明,因爲他擔心石心兒啊,躬身接令,卻又佯裝頭暈,身子搖晃了一下,捂着額頭,萎身下來。
“來人,準備馬車,擡着沙子兄弟上馬車,出發!”沙礫認爲,沒有“沙子”作嚮導是不行的,因爲楊志方等人不知圍困昆明的大西兵馬,哪個城門下的兵馬最弱。
所以,他既爲陽澄的勞累而感動,也顧不及那麼多,喝令親兵擡起陽澄,將他擡上馬車,喝令楊志方連夜率部出城。
陽澄沒想到沙礫這麼精明,心裡又吃一驚,同時也很佩石心兒,因爲石心兒沒有急於入城。
但是,他也很擔心石心兒,怕其單手抓吊橋時候長了,身子吊着,會吃不消啊。
他左右爲難,卻又無奈,只好佯裝暈睡於馬車上,隨楊志方所部出城。
大隊人馬出城,肯定有馬或是人腳踏於吊橋邊沿,如果石心兒不鬆手,肯定會被馬蹄或是叛兵將士的腳踩着。
城門一開,吊橋一放。
石心兒便藉着大隊人馬的吵雜聲,手一鬆,身子墮入護城河中。
“砰……”
吊橋降落之聲,掩蓋了他身子落水之聲。
石心兒急潛水遊向城池岸邊。
護城河的水,既冷又臭,飄浮着許多雜物。
石心兒趁大隊人馬過吊橋聲響,動靜大,急急閉氣,潛游至城池堤岸邊。
“駕!”楊志方率部躍過吊橋,便疾衝在前。
步兵跑步,騎兵策馬馳騁。
吊橋緩緩收起,城門關上。
石心兒藉着吊橋的倒影掩護,十指如鋼,抓着城堤的縫隙,攀越而上。
在吊橋收起的瞬間,他也爬上城堤,翻身伏於城下的拱門處。
胡威、燕青及一名丐幫弟子,見阿迷洲大隊人馬出城,急就地翻滾,離開驛道,隱於兩邊的叢林間。
他們心頭大急,因爲大隊人馬,掩蓋了石心兒躍入護城河、又攀越而上,潛伏於城下拱門處的情景。
“孃的……”燕青年青,沉不住氣,朝草地輕擂兩拳,罵出聲來。
胡威嚇了一跳,急翻身過來,捂住他的嘴。
好在,楊志方大隊人馬的馬蹄聲響大,沒有聽到路邊林草間有人伏地。
石心兒伏於城下拱門處,悄然爬至拱門之牆,背靠於牆,藉着拱門的掩護,城上的守兵看不到自己,便拄劍而睡。
他知道,只要自己沒有聲響,夜裡城門不開,自己是安全的。
所以,他要睡會,待清晨城門一開,便飛身割斷吊橋,殺入城中,好讓隨後趕來的來金銀的五百人馬進城。
夜色深沉,山路曲折,崎嶇險要。
來金銀備齊五十輛馬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雖然,雄櫻會、天地會的總舵就在瀘沽湖畔的山林裡,然而,平時沒有戰事,沒有什麼行動,哪會有準備那麼多的馬車?
雖然,宋子青率領弟子們,平時與瀘沽湖畔的黎民百姓處理關係非常好,但是,山裡的百姓窮啊,儘管他們挨家挨戶借馬車,但要湊齊五十輛馬車,仍是不容易。
武鳳凰本沒是領着留守任務,但是,她心繫石心兒,又怕待湊齊五十輛馬車時,石心兒殺入阿迷洲城而沒有後援,便不顧及其他什麼,獨自策馬就跑,急奔阿迷洲。
這一來,來金銀、楊威等人也顧不及湊齊五十輛馬車了,率部趕着三十輛馬車,馳騁急追武鳳凰而去。
他們一行,憂心忡忡,馳騁如飛,僅比石心兒幾個人遲到紅河岸四個時辰。
“不好!快躲起來,低聲傳告。”武鳳凰雖然潑辣,也是急性子,藉着微弱火光,看到楊志方大隊人馬,馳騁而來,急急勒馬,低聲喝令楊威。
楊志方所部是背靠阿迷洲城牆上的火光,他們由光亮處望向黑暗處,看不分明。
而武鳳凰一行由黑暗處望向光亮處,卻看得清清楚楚,羣雄並兩會一幫弟子,五百餘人,急急下馬,牽馬躲於紅河岸邊的密林處。
他們緊張地捂着馬嘴。
潛伏之時最緊張。
武鳳凰擔心石心兒,不知他是殺入城中,還是潛伏於城外,芳心怦跳,早將醋意忘卻,渾身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