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凌飛出來的時候,白娜娜已經離開,昏暗的天光下,樹上由銀針組成的“再見”二字,顯得是那麼的蒼白,再往下是“娜娜”兩個字。
石凌飛的心中忽然有一陣說不出的酸楚,是不捨得讓她離開?還是怕她再去傷害虞霏?石凌飛不敢作出回答。
廟內“轟隆”一聲,然後是一聲悶響,石凌飛可以想象得到,是陸風開始衝擊豹電陣了吧。
廟內。陸風從牆根爬起,颶風一劍,刺向了豹電陣,沈銀鳳外圍電光噼啪地一閃,陸風再次被磕飛,重重地撞到了牆上,跌了下來。
雷豹回頭道:“這裡人少了些,應該不算太擠。”茂盛的森林,一眼望不到邊。黃天驊道:“嗯。”雷豹道:“這裡確實是一個決鬥的好地方,相信不管我們誰死在這裡,都會死得很安逸。”黃天驊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雷豹道:“那麼,我們可以開始了嗎?”黃天驊點頭。
雷豹心想:“也許這個人不想我想的那麼強大。”他從頭到尾將黃天驊看了一遍,心中又想道:“渾身上下都是破綻,怎麼會?”黃天驊左手背在身後,右手斜着長劍,儘量放鬆着身體,渾身的破綻暴露無疑,任何人在戰鬥中都不敢犯這樣的錯誤,但是黃天驊敢!
雷豹已經一氣劍刺出,黃天驊身子一閃,倒退幾步,左手指上鋒彈出數尺,橫斬了過去,雷豹眼鋒一凜,頓時明白了爲什麼黃天驊渾身破綻:輕功!黃天驊輕功的快,足以彌補他身上的任何破綻!雷豹不躲不閃,伸出了左掌,原本普通的左掌不再普通,一道道的電流在他手上游走,整個手掌變成了紫藍色,格住了指鋒,黃天驊哼了一聲,長鋒狠掃,雷豹急忙平掌,低頭,指上鋒從他手背擦了過去,竟沒流下一絲鮮血,黃天驊一驚,右手劍刺了過去。
雷豹避過指上鋒,雙掌拍住了連環刺,黃天驊大急,握緊連環刺橫掃,雷豹借勢用力,雙掌猛地一拗,連環刺在兩人的力量之下,“乒”的一聲,斷成了七截,黃天驊一驚,反轉握柄,將七截碎劍全部掃了出去,雷豹不慌不忙,左右出掌,將七截斷劍悉數打落在地,這是黃天驊又是一劍刺出,原來他已經將金鏢變成了窄劍。雷豹擡頭,一指彈偏窄劍,一腳踢了出去,黃天驊並不閃動,到雷豹腳尖都快要擦住鼻樑時,才飛身縱出七八步,並不深厚的真氣貫注劍身,一劍刺出,劍身通體覆上藍光,雷豹往後一跳,黃天驊整個一道藍光掃出,擊向了雷豹,雷豹紫電掌擋住,然後一掌掃散了藍光。
黃天驊左指在劍上一抹,將紫金鏢甩了出去,雷豹接住紫金鏢隻手折成了兩斷。雷豹扔下了連環刺,冷笑道:“兵器已經斷了,你還能玩出什麼把戲來?”黃天驊很誠實地說:“可是,你好像忘了,我擅長的確實不是劍法而是,暗器!”
黃天驊聲音一落,背上的緊背花裝弩已經打出,雷豹看都不看,抄手抓住了黃天驊的暗器,黃天驊雙手翻飛,只一瞬間,上百種暗器不斷從他手中射出,有袖箭、情人絲、迴旋鏢、金錢鏢、紫金鏢、亮銀鏢、五芒珠、鐵飛菱、鐵蒺藜、柳葉刀等等,只在那一瞬間,就全部飛向了雷豹。但雷豹站立不動,只做了一件事,他用手劃了一個圓圈,讓所有的暗器都飛入了圓圈裡,緊接着,飛入圓圈的暗器就全部碎成了粉末。
藍光一閃,雷豹格住了身後的指上鋒,黃天驊竟不知何時已經閃到了他的背後,進行偷襲!暗器只是虛招,而真正的殺手卻是這招指上鋒,雷豹一轉身,氣劍斬出,黃天驊急忙放棄攻擊的本意,翻身後退。
雷豹飛身欺上,一招黑虎掏心,覆蓋着紫電的手掌拍向黃天驊胸口,黃天驊急忙彈出指上鋒,一招平分秋色使出,想要削斷雷豹的手掌,誰知雷豹不躲不閃,雙手捏住了指上鋒,黃天驊暗道不對,剛想撤招,已經來不及了,只見雷豹手上青筋暴起,雷電內力源源不斷地從指上鋒上傳到了黃天驊體內。
黃天驊經受不住這種內力,從手腕到肩膀到腰盤到大腿到腳跟,都如同被電擊一般不斷地顫動,有些地方的皮膚上,竟已冒出了黑煙,頭髮也因爲巨大的電流豎了起來,他的身體正接受着極大的痛苦。雷豹獰笑,電流繼續加大,黃天驊的臂上噼噼啪啪地響了起來,衣袖早已燒燬,胳膊上正如同炒芝麻似的往外迸着血點。
雷豹大笑道:“黃天驊!這裡就是你的葬身之地!哈哈哈…”
語音未絕,指上鋒忽然斷開。黃天驊一腳踢在了雷豹胸前,借勢倒飛而出。
雷豹吐出了一口鮮血,他甚至可以感覺得到,自己的兩根肋骨已經被黃天驊踢斷,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黃天驊的內力如何變得這樣強大,而且,這股內力裡竟還有雷門的成分!
黃天驊收回了指上鋒,雙臂不斷地流血,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氣,顯然被傷得不輕,功力也消耗了不少,他喘着說道:“是…是你的內力…衝…衝到我體內,我…我那一腳排出了你的內力!”雷豹點頭道:“你現在認輸,跪在地上給我磕三個響頭,我可以放了你。”
黃天驊道:“好!我…我認輸!”
某棵樹後,深藏在樹幹後的黃衣女子輕聲而堅定地說道:“不可以!”看着黃天驊低下了頭,雷豹冷笑。
雷豹正冷笑的時候,黃天驊停止了喘氣,背上忽然射出了三個緊背花裝弩,雙手撒出兩把鐵蓮子,兩肋下飛出十數枝袖箭,幾乎在同一時間,兩腳腳尖彈出兩把三寸長的匕首,飛踢雷豹前心,這一眨眼的功夫,黃天驊已接連發出四招致命的招數。
雷豹見花裝弩打來,退!只退了一步,一仰頭,花裝弩從他上空飛了過去。然後,雷豹倒翻了一個跟頭,雙掌合十,刺向了鐵蓮子叢,反掌,平分秋色,鐵蓮子被雷豹如掀帳幔一般掀開,丁丁當當地落到了兩旁。當然還沒有結束,破掉鐵蓮子後,袖箭立即飛至,就在這個時候,雷豹手動,氣劍撩上,寒光刷地一閃,所有的袖箭被齊齊斬斷。
不等袖箭落下,黃天驊已經衝到雷豹面前,連踢出了七腳,每一腳都準確而狠毒,腳尖的匕首招招攻向雷豹脖頸,黃天驊的腿功並不弱,有薛虞霏和殷郊這兩個武學全才在,想學什麼沒有?
但雷豹實在是太過強大,強大得有些可怕!
寒光一閃,一道血影閃過,雷豹的右手氣劍消失,緊扣住了黃天驊的腳踝,將他連人摔到了地上。
黃天驊此時的傷是:左臂右臂燒傷,胸口被氣劍斬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腳踝骨折。在這樣的傷下還能繼續戰鬥,是絕不可能的事。鐵蓮子、袖箭、丁丁當當地落在了黃天驊的身邊。
雷豹道:“你輸了。”黃天驊大笑,嘴中不斷地噴出鮮血,說:“你真的這樣以爲?”
雷豹不再說話,緩緩舉起了右手的氣劍,氣劍變得足有九尺之長,砍下一個人的腦袋自然是輕而易舉的事。
黃天驊心想:陸風和老石他們應該已經救出銀鳳姐姐了吧!
然後閉上了兩隻眼睛,等待着雷豹的一劍。
劍越舉越高,雷豹的手已經舉到了他的頭頂。忽然間,雷豹停止了動作,他身後傳來一個女子柔美的聲音:“喂!你要不要聽一下這小子的後臺是誰?”
雷豹消掉了氣劍,轉身,黃天驊睜開了眼睛,他們兩人的眼中同時出現了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兒,女孩兒上身穿着一件淺綠色的小衣,下身則是一件齊膝的淺綠色短裙,高高站在大樹的頂端,給人一種可遠觀不可褻玩的感覺,臉蛋有着少女的純真和可愛,但是身上卻散發着讓人膽寒的殺氣,手中一柄翠綠色的細劍正往外釋放着冰雪的冷氣。
黃天驊朗聲道:“原來是你啊,真是及時,每次我快被砍死的時候都是你來救我,可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的名字,真有意思啊!”少女低頭一笑,“原來你還活着啊,看來我沒有白來。”黃天驊道:“當然,我要是死了,你怎麼跟我嫂子交待?”
少女道:“那我走了。”說完轉身。
黃天驊急忙道:“我錯了還不成嗎?趕緊對付了這傢伙,我還有事要做呢。”少女轉身,輕笑着問道:“錯哪了?”黃天驊道:“惹你生氣是我最大的不對,你能原諒我嗎?”
雷豹暗自奇怪,怎麼剛纔沒看出這小子會哄女孩子開心呢?
少女笑道:“你二師兄每次犯了錯誤都這麼和你嫂子說,我聽的耳朵都有繭子了。”黃天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後說道:“說那麼多廢話幹嗎?趕緊收拾了他回家!”雷豹仰起了頭,淡淡說道:“魔界的人?”少女點頭。
雷豹又道:“就算是血獄公主親來,也不敢如此無禮。”
身後又是一聲琴鳴,有若驚夢:“你錯了,她的無禮是教出來的,血獄公主可能比她更無禮!”
雷豹回頭,又看到了石凌飛,沈銀鳳,陸風和白失翼。兩根柺杖,兩柄劍,一把鐵傘,一張瑤琴,緊緊將雷豹圍在了中心。
黃天驊暗想:“好戲要開鑼了!”
天邊升起了一輪明月,地下是巨大的殺氣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