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天驊慢慢扶起了白娜娜,問道:“姐,你行嗎?”白娜娜道:“當然行了,我小時候練過盲針。”黃天驊道:“我也試過盲目發暗器,我先試一個啊。”
黃天驊掃了一圈戰局,淡淡說道:“前微偏左,二十一步。”
白娜娜手一揚,三根銀針釘出,石凌飛忽然慘叫一聲道:“你幫忙就幫忙吧,看準再扔不行嗎?”黃天驊喜道:“哇噻,真的好準啊!”
白娜娜又踢了他一腳:“你玩兒我?”黃天驊道:“我就試試,看看有沒有效果,果然挺靈。”
黃天驊看着戰局,石凌飛與孟會陽錯開身子時,黃天驊忽然說道:“正前,二十五步!”
柳俞眉正一劍橫削,被石凌飛躲過,她眼睛一瞪,看到了三點銀星向自己飛來,但是她招力已盡,再想換招,已是不及,那三點銀星,直接戳向他的一雙美眸,幸天高反手一劍刺過,窄劍恰好擋住了柳俞眉的一雙眼睛,三根銀針盡射到幸天高的窄劍之上。
幸天高怒喝道:“暗箭傷人!好不要臉!”白娜娜冷冷說道:“石凌飛一個人被你們六個人打,誰講江湖規矩了,你們還好意思說我不要臉?”柳俞眉冷哼道:“我們是壞人,你能比嗎?”白娜娜道:“你們是壞人不錯,可我也不是好人啊,哪一章哪一句有交待我是好人了,有嗎?有嗎?”幸天高道:“真是蠻不講理,無恥!”白娜娜道:“罵得好,無恥這兩個字,原話奉還!”
幸天高不再說話,劍攻石凌飛,石凌飛身子一側,讓幸天高從他身邊掠了過去,幸天高劍勢不減,窄劍刺向白娜娜,黃天驊見狀,急忙喝道:“正前,二十步。”
白娜娜雙手接連發針,六根銀針飛出,幸天高窄劍一抖,抖成一個銀圈,銀針觸及劍身,盡數落下,黃天驊急道:“正前,十五步!”
白娜娜雙手一展,六根銀針打出,再次被幸天高打飛,眼看幸天高已進至十步,黃天驊左手展開,一枚燕子鐺飛出,撞到了幸天高劍尖上,紅魔焰鬼手的內力加上黃天驊獨特的暗器手法,撞得幸天高手腕都是一麻,幸天高急忙抖劍掃開燕子鐺,向後一退,長劍再次刺出,黃天驊左手一展,又是兩顆鐵蓮珠打出,幸天高挑落一顆,閃身避過一顆,黃天驊又是三片魚鱗鏢,四發蛇形鏢,五顆方鐵菱接連打出,幸天高忽然往地上一躺,十二顆暗器從他頭頂上飛過,打向了石凌飛,石凌飛微微一笑,用羅漢指把將江焚鶻吸引了過來,擋住了暗器,然而江焚鶻也非庸手,暗罵聲無恥,雙手跨虎攔舞成一團銀光,打落了所有的暗器。
黃天驊見一擊不成,又是滿把鐵蒺藜射出,幸天高一劍掃出,撒出一團銀光,將面前的鐵蒺藜打出,在地上滑向黃天驊,窄劍舞成一團銀光,斬向黃天驊雙腿,黃天驊豈敢大意,心知一旦被這劍光纏上,再想逃走是絕無可能,當即雙手抱住白娜娜兩臂,鷂子穿雲,跳到了樹上,白娜娜忽然喝道:“呂曠,你還不出來!”
黃天驊掃視周圍,哪裡有半個鬼影,但是唯一一點不對的地方,是越蜻梅不見了。
越蜻梅不見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被天網的人帶走,另一種是被呂曠帶走,顯然,第二種的可能性,要遠遠大於第一種,白娜娜因爲矇住了雙眼,所以用銀針扎自己穴道,使聽覺更加敏銳,所以,旁人沒有注意到的細節,白娜娜則聽得非常清楚,呂曠正是在黃天驊與幸天高對峙的時候,把越蜻梅救走的。
由於黃天驊抱着白娜娜,所以這第一縱的高度並不是很高,白娜娜嬌喝之後,幸天高劍尖朝上,往上一跳,窄劍刺向黃天驊的腳底,黃天驊抱起白娜娜,又向上縱起,幸天高接連追擊,當黃天驊第四次跳起的時候,幸天高也第四次跳起,鍾一鋒大聲叫道:“四弟,當心!”
幸天高腦子還沒轉過彎兒來,但見電光一閃,手中的窄劍已經齊柄折斷,然後他就看到了兩根手指,兩根不像是人類手指的手指,他看到的甚至可以說是兩把劍,削鐵如泥的劍,光看到這兩根手指,已經足以讓幸天高驚心,這是呂曠的手,呂曠的鐵手!江湖上呂曠的武功之高,多隻聽過溫侯鋼戟的名字,但是很多人都清楚,呂曠的一雙手比他的紫焰騰龍戟和寒冰躍虎劍還要可怕,他的這雙手,似乎根本就不是人的手,而是地獄裡魔鬼的手,而這雙鬼手馬上就要刺進幸天高的頭蓋骨,怎由他不怕?幸天高急忙使個千斤墜,在頭皮接觸到呂曠指甲的一瞬間,幸天高終於落了下去,呂曠頭朝下,手指仍然刺向幸天高頭頂,幸天高不敢大意,雙手伸過頭頂,去抓呂曠的右手,幸天高的掌上功夫並不弱,五指如鉤,赫然是少林龍爪手的指形。
可呂曠是什麼人?江湖十大高手排名第五,那是什麼樣的概念,那概念就是說呂曠只要一招就可以廢了幸天高的右手,但這個時候呂曠不知怎麼想的,只是蜷指輕輕一一握,讓幸天高的左爪握住了自己的右手,幸天高剛要用力的時候,呂曠的手指忽然輕輕地一彈,一聲骨節碎裂的聲音,幸天高的拇指被呂曠生生彈飛,指頭離開手的一瞬間,幸天高並不感到特別的疼痛,而是感到一種很爽的滋味,但是緊接着,他的手上就感到一種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十指連心,手指被彈斷打飛,那種疼痛,決不可能是語言所能形容。幸天高雖然受了這樣的重傷,但卻並不至於失去理智,他強忍痛苦,忍住不叫,忙用掌心在呂曠拳上一按,腳尖在樹幹上一點,飛上空中,呂曠左手一按樹幹,倒翻跟頭,正過身形,幸天高飛向呂曠,怒喝道:“要你的命!”左手的四根指頭緊緊握到一起,一拳砸向呂曠,呂曠微微一笑,揚掌接住了幸天高的拳頭,用力一甩,幸天高倒飛出去,呂曠一踩樹枝,追擊過去,一拳遞出,幸天高雙手握爪,向呂曠反抓過去,右爪抓實,食指被呂曠強勁的內力崩飛,呂曠又是一腳,把幸天高在空中踢倒,然後一個高擡腿,把幸天高踢了下來,呂曠雙手背到身後,一個千斤墜使出,金雞獨立式一腳踩在了幸天高的右肩膀上。
落到地上時,轟隆一聲響,幸天高的肩膀被直接踩碎,幸天高慘叫一聲,左手牢牢抓住呂曠的腳,想將它搬起來,但是談何容易,再說也晚了!
呂曠右手一展,一條長槍出現在手中,呂曠反手握槍,刺向幸天高胸口,就在槍尖觸及幸天高胸口時,卻再也刺不進去,原因只有一個,柳俞眉!柳俞眉的手,牢牢地抓住槍桿,往上狠拉,一張白臉脹得通紅,呂曠微笑着,仍是單手往下刺,槍尖本來已經離開了幸天高的胸膛,卻又被呂曠按了下去,幸天高肩膀被制,無法掙扎,只得痛苦地說道:“俞眉…快走!”
柳俞眉雙手抓着槍桿,慢慢地低頭說道:“我不會走的,你不是說過,我們要一起睡遍天下所有的帥氣男人和漂亮女人,你答應我的事還沒做到,你不許死!”
柳俞眉說話的時候一直在慢慢低頭,慢慢彎腰,並且這幾句話都是看着呂曠說出的,呂曠開始時心裡還有一絲不忍,覺得殺了這樣一對恩愛的情侶,實在是有違良心,但當柳俞眉做了這個動作的時候,呂曠才真正起了殺心。
柳俞眉的右手中指上,纏着一根細絲,肉眼幾乎無法看清,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連接她背後機關花裝弩的引線,一旦拉動,就會觸發機關,背後的緊背低頭花裝弩就會發射而出,射殺敵人。
呂曠雖然不知道柳俞眉的這個秘密,但是看柳俞眉的反應,他已經基本上猜出了三四分,呂曠雖然和黃天驊不是很熟,但和黃天驊的師兄李三壇卻是至交,閒暇時,呂曠也聽他說起這些暗器的用法,所以呂曠的眼睛,其實一直在盯着柳俞眉的脖子,而就在柳俞眉要牽動機關的時候,幸天高忽然握住了柳俞眉的右手,阻止了她動手,呂曠忽然覺得有點意思,放下了準備切柳俞眉脖頸的空手,想看看這夫妻倆究竟玩什麼花樣。
幸天高緊握着柳俞眉的右手說道:“俞眉…你快走,你不是他的對手的。”
言外之意,是叫柳俞眉不要使用花裝弩,因爲幸天高和柳俞眉的關係特殊,所以幸天高不可能不知道柳俞眉背上的秘密,他阻止她,是希望呂曠能放柳俞眉一馬,呂曠正是看穿了幸天高的心思,所以纔不急於出手,因爲他明白,這兩人身上正有着自己的影子,爲了救自己愛的人,就算是豁出性命,也毫不皺眉。
柳俞眉最終也沒能射出那枝要命的緊背低頭花裝弩,他慢慢地擡起頭,對呂曠說道:“你已經廢去了他的右手,他今後再也不能殺人了,我求你放了他!”呂曠道:“你所做的事,不但救了他,也救了你自己。”
柳俞眉一怔,呂曠一槍桿把她打飛,柳俞眉燕子三抄水,落到地上,呂曠接下來一腳把幸天高也踢了過去,幸天高落到了柳俞眉腳旁,被柳俞眉扶起。
呂曠冷冷道:“快走吧,以後別跟着鍾一鋒這些混蛋瞎混了。”柳俞眉說着謝謝,攙着幸天高離開。
送走了柳俞眉和幸天高,呂曠想擡頭跟白娜娜和黃天驊打個招呼,卻擡頭看到了一道寒光,劍風吹起了呂曠的腦後頭髮,白娜娜提醒道:“小心!”
呂曠早已回頭,橫槍格擋,那是一柄很重很大的劍,泛着藍光,呂曠擡頭時,看到的是一張幽靈般冷漠的臉,竟是鍾一鋒,兩人暴喝一聲,一劈一掃,呂曠退了一步,鍾一鋒倒翻個跟頭,斜劍託着劍柄。
鍾一鋒冷冷道:“戳我輪胎,找死嗎?”呂曠冷笑道:“忘了上次的劍是怎麼斷的是嗎?”鍾一鋒道:“是你?”呂曠道:“當然是我。”鍾一鋒反手劍一橫,耀眼的劍光映上了呂曠的眼睛。呂曠槍一落,撥草尋蛇之式,瞪着鍾一鋒的劍。
呂曠當然不敢大意,鍾一鋒能做到江南五劍殺的頭頭,絕非浪得虛名,鍾一鋒劍名大闔,江湖兵器排名在兩百以後,但這並不代表他的武功就低於十大高手的楊落雲。
槍慢慢擡起,由撥草尋蛇變成了舉火燒天;劍慢慢舉起,從斜指落陽變成了雙手握劍式。兩人慢慢上前,一步,又一步,第二步走出,兩人開始狂奔而出,身形一錯,兩人背對站着,呂曠撥草尋蛇,鍾一鋒斜指落陽。
黃天驊驚道:“好快的交手!”白娜娜道:“鍾一鋒出了三劍,呂曠出了三槍,每一招都不留後手,完全沒有第二次交手的打算,鍾一鋒的武功好像比我想象得要高的多,正常狀態下,你和他的勝負,確實難講。”
劍緩緩擡起,一串劍影,槍,再次擡起,帶着一條流星的尾巴,兩人轉身,再次相對跑出,槍挑起,劍砍出,撞出了火花,槍抖成一朵花,劍散出一團光,乒乒乓乓之聲不絕,白娜娜已經聽不出來兩人交了幾劍幾槍,黃天驊更看不出來。
唰啦一聲,石凌飛的鐵傘被跨虎攔和環刀的刀環聯合鉸得脫手懸空,石凌飛忽然從傘柄中拔出一柄連環刺,雙手一分,兩柄匕首分刺向江焚鶻和孟會陽的咽喉,兩人不敢怠慢,仍用跨虎攔和環刀扣着石凌飛的鐵傘,江焚鶻只得用另一隻手的跨虎攔鎖住了石凌飛的匕首,孟會陽卻只能徒手抓住了石凌飛的手腕,三人的右腳同時踢出,石凌飛眼快,勾着江焚鶻的右腳纏住了孟會陽的右腳,三人手腳都不敢鬆開,僵在了一起。
面具人負手走了過來,淡淡說道:“有趣有趣,看熱鬧的人就是能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