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票無良記者的眼皮非常整齊的狠狠跳了一下。
那場景他們可是捕捉的很清楚,當尤妮絲的槍托重重砸在安其羅頭上的時候,那一聲沉悶的“咚”聲震撼着每一個人的耳膜,所有人都在爲安其羅感到劇痛。
然而當事人卻跟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依然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安其羅你頭是有多鐵?!
而尤妮絲也一副並不意外的樣子,舉着槍托淡淡地盯着安其羅。
不少路人因爲這一變故停下了腳步,開啓了強勢圍觀模式。
“哇,好大一聲,你聽到沒?”“聽到了,尤妮絲打了安其羅一槍托。”“臥槽真的?!爲啥呀?”“不知道,莫名其妙的。”“讓我記錄下這有趣的瞬間……”
安其羅好像這才反應過來的樣子,並以有些誇張的慢動作變成抱頭蹲防的姿勢,嘴裡勉強憋出一陣悶哼。
安其羅並不是頭鐵,他只是沒想到尤妮絲會突然打他一下,痛覺神經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而已。
相比於圍觀羣衆和那票記者接近掉線般的表現,尤妮絲的動作則沒有絲毫延遲,立即將安其羅的腦袋當支架,把狙擊槍架在上面,瞄準了阿爾文所在的方向!
阿爾文等人這才一副重連成功的樣子,哇哇怪叫着就要逃跑。
只可惜子彈的動作更快一些,在他們有所行動之前,槍口火焰就已經亮起,子彈一瞬間就飛過了那不遠的距離,準確的從阿爾文的專業攝像機鏡片處射入,擊碎鏡片,貫穿內部的各種結構,最後從顯示屏處鑽了出來,奔向下一個攝像機……
恰好位於一條直線上的足足三臺攝像機被貫穿後,子彈才撞上牆壁停了下來,而無良記者們即使是萬分痛心卻也不敢停下腳步,順着陰暗的小巷子就溜走了。
看到這一切,圍觀的男同胞們爲下一期雜誌上可能少一張尤妮絲的照片而感到惋惜,但還是象徵性的爲尤妮絲的好槍法鼓了鼓掌,四散而去。
不過仍有一部分好事者暗中觀察,想知道尤妮絲和安其羅是什麼關係。
尤妮絲並不在意周圍人的目光,她重新把槍背在肩上,居高臨下的看着安其羅:“我想我現在需要你解釋一下。”
仍然蹲在地上的安其羅忍了很久,好不容易纔沒讓眼淚流出來,緩緩擡頭,用幽怨的眼光看着尤妮絲:“你怎麼下手這麼狠……”
“好啦好啦,別傷心啦。”這時歐爾佳也適時從觀戲臺上走了下來,笑眯眯的蹲在安其羅面前摸了摸他的頭,“安其羅乖,摸摸你就不疼啦~~”
安其羅又把幽怨的眼光轉向歐爾佳:“爲什麼每次我捱打的時候你都不在?”
歐爾佳故作驚訝狀:“哎呀?你那叫捱打嗎?”
看着面前這一人一機的互動,尤妮絲的繡眉微微皺了一下,但還是開口附和道:“對,你這不叫捱打,你這是活該。”
“聽到了嗎?是活該喲~~”歐爾佳繼續笑眯眯的摸着安其羅的頭。
安其羅神情複雜的看了兩人一眼,擋開歐爾佳的手,緩緩起身,小心翼翼的道歉道:“那個……不好意思。”
雖然這個道歉有點出乎尤妮絲的意料,但對於這種無聊的事後道歉,尤妮絲一般連說“不接受”的興趣都沒有,直接扭頭走人。
但尤妮絲還是想相信自己的眼力,所以她暫時壓下了心中的不高興,耐着性子問道:“你能解釋一下麼?”
“解釋一下,當然可以……”安其羅一看對方還算好說話,立即高興的點點頭。
安其羅一開始就向尤妮絲大吐苦水,故事從搞壞艾麗克的戰機開始,到艾麗克逼自己賠錢,到自己被逼打工,一直講到錢多到沒處花的阿爾文願意用一些奇怪的任務給自己報酬爲止,期間花費了……好吧其實花費的時間並不長,安其羅語速快,精煉能力也很強,三人從原地來到不遠處的咖啡廳裡也就講完了。
能有個人聽自己報怨,感覺真爽。
雖然一上來就跟一個陌生人這麼說實在是不太好,但顯然安其羅沒有顧忌這麼多。
三人坐在了咖啡廳一個滿是盆栽植物掩護的角落裡,縱使某些有心人想要打探,他們也很難看到什麼。
安其羅的遭遇,尤妮絲多少通過學院艦網絡瞭解一些,所以即使安其羅講的都是梗概,尤妮絲也能明白其中的邏輯關係。
聽完安其羅的解釋後,尤妮絲也沒有說原諒或者不原諒,乾脆說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安其羅,告訴我,你以前是不是和幽藍打過交道?”
一直沉浸在慚愧中的安其羅聽她突然這麼問,頓時大爲吃驚:“爲什麼這麼說?”
尤妮絲沉吟片刻,輕輕搖搖頭,“我也很難說出個所以然來,就是有這種感覺……可能是因爲我之前跟幽藍戰鬥過的原因,所以我在找同類的時候都比較準。”
聽到這話,安其羅頓時重視起來,並與歐爾佳對視一眼:有與幽藍戰鬥的經驗,這可是個好事。如果最後確定要把她拉進自己的隊伍裡,這可是一個重要的勸說理由——就算對方是陸戰學員。
思考至此,安其羅立即迴應道:“是的,我以前與幽藍戰鬥過。”
“果然是這樣,看來我應該保持耐心纔對……”尤妮絲輕聲自言自語了兩句,隨後又問道:“既然是在與幽藍戰鬥,那爲什麼要來這裡呢?”
“你也與幽藍戰鬥過,那爲什麼你要來這裡呢?”安其羅不動聲色的把問題拋了回去。
她的資料上可沒提她跟幽藍戰鬥過,安其羅當然得打探打探。
“我跟幽藍戰鬥……”尤妮絲緩緩低下頭去,右手不引人注意的摸向靠在桌子邊的狙擊槍,從上面拿下來了一個小片片,不斷地摩挲着。
安其羅注意到,那個小片片是紫色的。
不知道尤妮絲是不是想起了往事,她那深邃的黑色瞳孔有些出神,白皙的小手也在無意識的摸着那個小片片。
想了那麼幾秒鐘,尤妮絲擡頭說道:“戰鬥……其實也不能算是戰鬥,我只不過是對幽藍開了兩槍而已……還是來說說你吧,安其羅,你是怎麼回事?”
“我啊……不太好解釋。”安其羅有些爲難的摸着下巴,仔細回想了一下保密條例上的內容,這才說道:“既然你看出來了,那我就告訴你吧:和你猜的一樣,我是跟幽藍有仇,也跟它們打了很久。”
尤妮絲默然的看着他,最後還是開口道:“嗯,我跟你一樣。”
縱使兩人基本上什麼都沒交流,但就是因爲最後兩句話,兩人立即就把對方當成了“同類”——兩人都直接目睹過幽藍的暴行,而且親人因幽藍而死——並無意識間建立起了惺惺相惜的聯繫。
兩人都從對方的眼神裡看出了不願回憶過去的神色,便省去了互相講述與幽藍結仇的故事。其實就算不聽,那兩人也能大概猜出來故事梗概,甚至有可能和自己的經歷雷同。
尤妮絲又問道:“是的,我知道了,咱們確實是一類人,但……爲什麼我又總覺得你……好像有點奇怪……”
“哦,這正常,”安其羅點點頭,“我做過定三化,那些記憶對我的影響被減小了,所以我看起來還像一個‘正常人’。”
聽到這裡,尤妮絲偏過頭去問道:“不願意承擔那份痛苦麼?那支撐你走到現在的動力是什麼?”
“不是我不願意,”安其羅輕輕搖頭,“仇恨確實是最強大的動力,但如果我留着那段回憶中的情感內容,它更有可能導致我的不理智行爲,所以才做了定三化。”
尤妮絲回過頭來,眯着眼看向安其羅。
本來聽到安其羅做了定三化,她是稍微有些瞧不起他的。
連自己的厄運都不敢正視的人,還怎麼前進?
但是聽了安其羅那算不上解釋的解釋後,她選擇了相信安其羅。
如果事情真如安其羅所說,那他的經歷可比自己想想的要更復雜,也更殘酷。
就在兩人無言對視的時候,第三者的聲音突然出現:“安其羅,原來那個高報酬的任務就是和其他女孩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