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靈山,位於中土之南,爲一片方圓數百里的廣茂叢林。
冬雪已至,但這裡仍是山青草綠、繁花似錦,豔麗朝陽之下,碧空如洗,白雲飛舞不息。
沒膝碧草之中,一隻兩人高、長有一丈的金龜正在朝南緩緩爬行。
金龜背上,盤腿坐着一位紫衣少年,一雙靈動的大眼不斷打量着四周的一草一木,欣喜目光中帶着一絲桀驁和散漫。
“《中土經》有云,靈山多靈木,皆爲上品。今日一看,不過如此嘛!這些花花草草看似充滿土木靈氣,但和我們五色山的花草比起來就要遜色很多了,大金蛋,你說我說的可有道理?”少年拍了拍金龜背殼,輕笑不已。
大金龜似乎聽懂了他的話,昂起似蟒巨頭,噯噯嘶叫,像是在長笑,贊同少年所說。
“仙人個球球,笑就笑,你跑那麼快乾嘛!我還要看看這山中有沒有可採之藥呢!至於青雲國的內亂,讓他們先打着,反正老頭子只是讓我們去平息紛亂,又沒限期何時平息,等他們打完了,紛亂自然也就平息了!真是的,沒事打來打去幹嘛,害的小爺還要大老遠跑過來勸架!”
一臉怨氣的少年,正是中土神帝,白帝的關門弟子,柳逸,遠從五色山而來,前往青雲國都城,鐵木城,平息青雲國的內亂。
那裡已被數十萬叛軍圍了兩月之久,青雲國國主,若無鋒,平叛無功,且還身受重傷,性命垂危,這才請出中土聖女琴歌,前往五色山請白帝出面平叛,順帶醫治若無鋒。(中土百年來不成文的規矩,非中土聖女,很少有人能面見白帝成功。)
金龜再次嘶鳴一聲,放慢了腳步,馱着少年在那草木錦繡的原野上慢吞吞的向前行。
“看來這山上也沒什麼好藥可採,仙人個球球,都已經是正午時分了,小爺該修煉了!”左顧右盼少許,柳逸昂頭看向天空紅日,隨即輕笑一聲,微閉雙眼,魂識出竅,進入煉神鼎,繼續那其樂無窮的修煉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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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木城,位於南靈山正中央,方圓十餘里,高聳入雲,雄偉瑰麗。四周城牆皆爲靈山奇木,鐵木杉,堆砌而成,鐵木杉質地堅硬如鐵,非神兵不能破,外加夜木桐油澆灌,更使其堅韌無比,這便是鐵木城位列中土第四大易守難攻城池的最主要原因。
暮靄之下,城牆內外,錦旗招展,城牆之上飄揚的是淡青色白虎旗,正是青雲國現今統治家族青木家族的王旗。
而城外一望無際的乃是深藍色黑虎旗,爲青雲國第二大家族藍原家族的旗幟,青雲國以虎爲圖騰,故而皆是虎旗。
隨着一聲牛角號響,叛軍開始攻城,這是他們圍困鐵木城兩月以來第八次大規模攻城了。
遠遠看去,只見身穿藤甲的叛軍如同烏雲一般,黑壓壓的衝向那孤單的城牆。
走在最前面的是爲數最多的步兵軍團,有五萬人之衆,齊刷刷的刀戟斜舉上空,映照着天際晚霞,血紅一片。
緊隨其後的是叛軍精銳,黑虎騎兵,看上去約有七個團,兩萬餘人,刀山劍海,霍霍生輝。
空中更有飛獸軍躍躍欲試,盤旋在鐵木城北門四周,飛獸怒吼不絕,聲響巨大,震耳欲聾。
隨着飛獸不斷血口大張,一團一團的黑紅火球裂空而出,呼啦呼啦的飛向城牆和城內,火束似尾,拖着陣陣真氣煙霧。
就在
愈燒愈旺的火球快要落進城裡的時候,偌大的鐵木城堡之中猛的閃出一道淡青真氣之光,直上九霄,然後快速向四周散開,如飛瀑般傾斜不斷。
很快便形成一個巨大的半球光罩,將鐵木城嚴嚴實實的保護了起來。
火球落到淡青光罩上面,如同石沉大海,火光盡散,只是濺起淡淡青霧,然後消失無影蹤。
不等叛軍逼近城下,城樓之上,忽地嗖嗖聲不絕於耳,木箭如雨,傾斜而下,落在叛軍身上,慘叫聲四起。
但叛軍攻勢不減,前面的兵卒剛剛中箭倒地,後面的人便如同河水破堤般,洶涌的壓了過去,赤血染紅足下碧草,鮮豔無比……
“稟告公主,叛軍又開始攻城了,這次規模遠比前幾次要大!”城中主殿,陽秀殿,聚集着數十位青雲國重臣,但卻是萬籟俱寂,衆人皆是低着頭,一臉愁雲。
這時,一個衛隊長跌跌撞撞的衝了進來,跪地高聲喊到,他左肩頭還中了一支木箭,鮮血順着箭頭一滴一滴的落在那碧綠如洗的地毯上。
衆人皆是一驚,擡頭看向正端坐在大殿中央古木虎椅上的一名女子。
女子不過十一二歲,一身紫色絲袍,腰繫長長黑絲帶,搖曳拖地,蘋果也似的臉上散發着天真無邪的笑容,肌膚雪白如冰雕,嫣紅的面頰上鑲嵌着兩個深深的小酒窩,清澈雙眼滴溜溜的看向四周,閃耀着不安和侷促。
她便是現今青雲國公主,若雨,若無鋒的獨女,若無鋒重傷不治、臥牀不起之後,青雲國長老院衆長老便推舉她出來主持大局,言下之意很明瞭,那便是若無鋒要是乘鶴西去,那若雨就順理上位,成爲青雲國國主。
“谷長老,我們能挺過去嗎?”若雨環視四周,最終將目光放在了她最信任的谷伯羊谷長老身上,抿嘴發問,聲如百靈,清脆悅耳,但卻有着一種她這個年歲不該有的沉重感。
“請公主放心,鐵木城乃青雲國聖城,擁有牢不可破的琉璃青光罩,外加城中軍民一心,同仇敵愾,定會渡過難關的!”谷長老欠身說到,像是在勸慰這個被硬生生推上這個位子的小女孩,但他的滿臉愁雲卻是騙不了任何人。
琉璃青光罩乃是若無鋒敗下陣來之後,竭盡所能,佈下的青雲國法陣,本是青雲國鎮國大法陣,威力不弱,只可惜陣法皆需佈陣之人不斷釋放法力來支撐。
眼下若無鋒重傷不起,琉璃青光罩早已是威力大減,能抵擋風雨、兵刃,乃至普通法術的攻擊,但在法器和至高法術面前,卻是薄如脆紙
另,鐵木城守軍本就只有三萬餘人,歷經兩個月的守城戰,餘下的早已是一半不到,且多是身受重傷,外加與外隔絕,糧草供應不足,將士們在數週前便已是一天一餐,吃的還都是發黴的鹹肉和乾糧。
另有軍心不穩,城外叛軍見城中將士生活日漸困苦,便每日美酒佳餚,且不斷宣稱,出城受降者,不僅是既往不咎,更可以同享富貴。
儘管守城將士對青木家族忠心耿耿,兩月來,並無叛逃現象,但軍心也已有了鬆動,誰也不敢保證他們在飢餓和死亡的威脅下還能保持一顆赤膽之心。
“白帝那邊還沒有消息嗎?”若雨再次發問,眼下憑藉青木家族力量,平叛且不說,自保都已不可能,只能寄希望於白帝了。
言及白帝,殿中所有人都不禁豎起了耳朵,企圖從接下來的回答中
找到生還的希望。
“稟公主,中土聖女琴歌前些日子傳來消息,白帝雖未出五色山,但卻派出自己的關門弟子,柳逸,前來平亂,但柳逸何時到,卻是隻字未提!”
“柳逸?!”若雨輕聲念着這個名字,驀然間將心中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到了這個素未蒙面的人身上。
不光是他,殿中所有人皆是如此。
“報!”
這時,又一名渾身是血的衛隊長連滾帶爬的衝了進來,見狀,衆人皆是一驚,滿臉慌張,就連若雨也是急速站起身來。
“叛軍攻進城了?”谷長老大步上前,扶起那名衛隊長,高聲發問。
“稟公主,長老,叛軍本已攻破北門,大可長驅直入,但不知爲何,卻突然吹響撤軍號角了,眼下他們已退至北門十里外!”滿臉血汗的衛隊長大口喘息着,眼中盡是迷惑,放佛從未察覺滿身傷痕帶來的痛楚。
聽到這個消息,衆人皆是啊的一聲,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衆人驚聲未落,一名身着白甲的英俊將軍,協同兩個藤甲護衛,威風凜凜的走進大殿。
男子面目清俊,身後淡青蠶絲披風鼓動不已,他正是青雲國忠門夏家之後,夏浪,也是現今城中除了三大長老之外的,唯一一個真人級五階的高手,一身乙木真氣,翻滾如浪。
衆長老推舉他爲守軍統領,抵擋叛軍,前七次叛軍攻城,皆是因爲他的出色指揮,致使叛軍未能越雷池一步。
“恭喜夏將軍,再次帶領我們乃至整個青雲國渡過難關!”
“是啊,夏將軍年輕有爲,可謂是前途無量啊!”
一見夏浪進來,那些本是滿臉愁雲的重臣們紛紛圍了上來,此時此刻,夏浪對他們來說,似乎要比若雨這個文質彬彬的代理國主要實用的多。
“稟公主,叛軍已退!”夏浪沒有理會那些只會隨波逐流的人,徑直走向若雨,拱手說到,滿臉恭敬。
“夏將軍辛苦了!”若雨輕然一笑,但滿臉愁意並未退去,叛軍退了還會再來,父親重傷不起,這幾月她如同身在煉獄一般,痛苦不堪。
“守護城中百姓和公主安全,乃末將本分!”聽到若雨的稱讚,夏浪又是一拱手,宣誓之餘,耳根微紅。
四周衆人皆是知曉,夏浪對若雨用情很深,只是她雖已察覺,但並未領情,這不禁讓人感嘆和惋惜。
“夏將軍,聽說那叛軍是攻破北門之後驟然撤軍的,卻是爲何?”谷長老老謀深算,但卻看不出其中端倪。
“末將觀察許久,也未得出結論!叛軍本可以……但卻突然吹響了撤退的號角,且在撤退之時,方陣大亂,這讓末將百思不得其解,本想領兵出城追擊,但惟恐有詐,故而前來稟報!”說到叛軍撤退,夏浪雖是智勇雙全,可也捉摸不透。
“勝而退兵,雖說並不違背兵家之道,但撤退之時方陣大亂,足見他們並非有意退兵,其中定有隱情!”谷長老摸着山羊鬍,橫眉說到。
“報!”一個傳令兵快跑進來,單膝跪地,拱手喊到:“報公主、谷長老,南城門外有一少年,自稱白帝使者,請求進城!”
“白帝使者?!快快有請!”聽到這話,衆人皆是眼睛一亮,對於先前叛軍爲何突然撤軍,也猜出了大概。
只是叛軍圍攻的是北門,爲何白帝使者會出現在南門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