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公子,對不住了,若雨知道這樣做是恩將仇報,可父親說,你若不回去,青雲國必會再生劫難,所以……若雨只好得罪了,他日定會當面負荊請罪!”若雨對着向直木一般的柳逸,輕聲說到,臉上滿是歉意,甚至都不敢擡眼與他直視。
那青雲國黃級三階法術《木藤春生》正是她施放的,並未殺傷,只是綁縛對手罷了。
五國功法由高到低,共分黃、玄、地、天四級,每級七階,與真人、聖、仙、神四級力量體系相對應,照常理而言,真人級三階的青雲國子弟便可修煉這黃級三階的《木藤春生》了。
若雨致歉了許久,到最後竟是語凝,面紅如霞,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此刻的任何只言片語放佛都像是以怨報德之後的虛僞託詞。
咬咬牙之後,她使出一道牽引法術,拉着柳逸,慢步向陽秀殿走去。
從后街到陽秀殿,不足半里路程,但若雨卻走了將近半個時辰,倒不是牽引如木樁般的柳逸有多難,而是她不想快點趕回去。
她不知道父親此舉深意,他老人家會不會難爲柳逸?
再者,他們倆就這樣背靠背緩緩向前,令她身心愉悅,她多麼希望世間便如此刻般寧靜,沒有爭名奪利,沒有打打殺殺,而她可以和一個心儀的少年一起低頭數着地上的芳草,默默前行。
“柳逸,你放心,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就不會讓任何人傷到你!”擡頭看到陽秀殿的巍峨門樓,若雨停下腳步,鼓足勇氣,輕聲說到。
“柳逸?!”待她轉身,驀然發現,飄在她身後的木藤中早已是空空如也,柳逸不知所蹤。
看定之後,她心中不禁是一陣驚慌失措,轉而,卻又是一陣慶幸歡喜……
“幸虧小丫頭的木藤春生還沒有練到家,否則這次就尷尬了!”城南的灌木林中,柳逸正騎着萬象神龜,悠然向南前行,神龜行走,看似慢吞吞,但即便是這世間最快的馬,火族赤龍馬也難追上。
“若無鋒這隻老狐狸,小爺好心來救你們青雲國,你還想扣留小爺當‘人質’?!太可惡了,這世道果真老頭子說的那般,爾虞我詐,敵我瞬息!”想到鐵木城中的變故,柳逸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他可以猜想得到,知曉他從若雨手中逃脫之後,若無鋒此刻定已派出大隊人馬日夜兼程追尋而來,名義上是請他回去接受青雲國人的答謝,實則是將他軟禁在青雲國聖城之中。
若無鋒身爲一族之長,定能看出此次叛軍非同小可,叛軍雖已退去,但青雲國能否真正渡過此次劫難尚還難以定論,留下白帝使者,他們方能沉着備戰,免受突然襲擊的苦楚。
想讓柳逸當青雲國的擋箭牌?哪有那麼容
易?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他是絕對不會做的。
出了南靈山,柳逸徑直朝風行山奔去,那裡是玉楓國的東南疆山,同時也是玉楓國和金國之間通行的唯一要塞。
此去風行山目的有二,一是白帝臨行前的交代,去那裡敲醒玉楓國人石頭一般固執和頑固不化的腦門,讓他們趕緊警醒起來。
依白帝料想,青雲國內亂並非單純的種族內亂,背後應該隱藏着一個不小的陰謀,中土要亂起來,玉楓國是繼青雲國之後,中土五國之中較弱的一個王國,很有可能也會成爲羣雄爭霸的一塊墊腳石。
二來是柳逸的一點私心,早聞玉楓國沙丘之中盛產一種靈藥,名曰七星玉,長在沙石旋風之中,靠汲取星辰之光生枝發芽,玄奇異常,故而通體明亮如玉,具有極強的驅寒功效。
此物對他衝破修煉赤火神兵征途上的第二個赤炎劫很有幫助,所以他決定此番前去玉楓國替師父辦事的時候順便順手牽羊,收集一些。
夕陽西下,柳逸行至一片楊樹林,按照《中土經》所示,穿過這片林子,應該就到風行山了,他不禁是長舒一口氣,青雲國的人應該追不到了吧?
漫天晚霞落在楊樹林上,晚風煦暖,放佛青雲國的冬意恰似玉楓國的秋思,怪不得世人皆說,中土五國,五色五天。
“看來今晚要在這裡過夜了!”驀地看到如此美景,柳逸亦是心情大好,拍了一下身下的萬象神龜,慢步向林中行去。
邁步進林子的時候,大金龜猛的昂起來,嘶鳴一聲,雖仍是毫不猶豫的向前,但金身卻是抖了抖,像是有一絲不安。
這不禁讓柳逸眉頭一緊,但嘴角仍是保持着一絲弧度。
大金龜碩大的腳掌噗通噗通的踏在厚厚的落葉之上,發出沙沙的聲響,同時濺起片片碎葉,伴着薄霧般飛揚的沙土。
行至林子深處,天幕早已暗淡,林中似乎起了夜霧,打溼了柳逸的衣衫,長長睫毛之上則是漸漸結了一片冰晶。
溼氣之中,幽香芬馥,令人聞之心清意遠,柳逸停下腳步,伸了一個懶腰,決定就在此處露宿了,順便看看四周可有什麼野味。
但聳了聳鼻子之後,他發現這香氣中有古怪,一來,楊樹林中鮮見花草,哪來如此幽香?二來,這香氣中有子母香的味道,這裡靠近沙土之山風行山,氣候地理不對,不可能有喜陰的子母香存在。
這子母香施放的極爲奇妙,放佛化在了薄霧之中,令人很難察覺,若非跟着白帝久嘗百草,柳逸覺得自己離死不遠了。
“大金蛋,看來有人先入爲主了,那我們就到了風行山再休息吧!”柳逸拍了拍萬象神龜的後背,輕聲笑言。
大
金龜立馬會意,揚掌前奔,它似乎在進林子之前就已經看到了什麼,不想進來,此刻一聽到出林子的命令,自然是發足狂奔。
就在一人一龜如風般向西南方向閃去的時候,林中猛的颳起一陣腥風,楊樹亂顫,落葉紛紛,迷霧伴着塵土似海浪一般,襲向柳逸。
轉而聞見一陣琴聲破空而來,琴絃綿綿,恰似隨風搖擺的風鈴,又像是少女在耳畔輕聲低語,聲音呢喃,令人心亂如麻。
“曉月寒風郎妾意,春雨化作良緣。人生苦短數十載,粉黛不常在,去留幾人知?洞簫吞嚥蝴蝶舞,尋歡瓊樓玉宮,愛恨逐水流,雲樂永無期。”
琴聲中,一個女聲清脆歌唱,歌聲柔綿,如冰雪消融、春暖花開,令人聞之筋骨酥軟,心目神怡。
柳逸一邊躲着狂風,一邊仍是狂奔,心中則是咦了一聲,這曲子和白帝老頭兒經常吟唱的曲子有些相似,尤其是詞韻,但所表達之意卻是恰好相反。
老頭兒的曲子有一種看破紅塵的滄桑感,而這曲子卻像是在勸人享樂紅塵,好生奇怪。
呼的一聲!
萬象神龜猛的停下腳步,昂頭嘶鳴,險些將背上的柳逸扔了出去。
柳逸大驚,擡頭一看,只見正前方立着一隻鉅鹿,周身烏黑,除了四肢之外,通體長滿魚鱗,在夜光下晃亮刺眼,頸部左右長有兩翼,形似魚鰓,頭頂一隻黑金色的鹿角,雙目通紅,散發着火光。
“黑龍鹿?!”柳逸熟讀《中土經》,自然一眼便認出此獸。
卻又見那鹿背之上坐在兩個女子,一老一少。少女發如紅火,膚白如玉,一雙柳眉斜挑着,杏眼清澈動人,直溜溜的盯着柳逸。
半露紫袍包裹着她那柔弱無骨的嬌嫩身軀,白玉環子爲扣,領口淺淺開至腹部,酥胸半顯,一雙瑩玉細腿之上橫着一架黑色弧形玲瓏玉琴,想必剛剛那琴聲便是她發出的。
坐在少女後面的是一位黑袍女人,從深邃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早已年過半百,但仍是美豔無雙,玉指纖纖,眉目如畫,眼睛一眨,便是秋波頻傳,外加身段浮凸勾人,更是讓其顯得妖嬈萬分。
見其腰間斜掛一根白骨笛,柳逸已經來者身份猜出了大概,心中不禁是叫苦不已,當真是剛出狼窩,又入虎口啊!
“師父,我們親手製作的七毒子母香都沒能毒到這小子,好生奇怪!”
“哼,你以爲白帝愛徒那麼好對付嗎?”
兩人細聲交談着!聲細如蚊,讓人聽不太真切。
“晚輩柳逸,見過水師孃!”心中叫苦,但柳逸並沒有表現出來,欣然一拱手,長聲喊了一句,他知道,眼下這種情形,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