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翰的家算不得是大富大貴之家,頂多算是中產階級的。到餘杭的第一天,林晨就一套很老很舊的別墅裡見到了他名義上的外婆了,那個老太太不太愛說話,林晨被於翰領到她的面前之後,她看了林晨一眼,然後說道:“不錯,是一個可愛的小男孩。年紀也和小毓相當,樣子也差不多,應該能夠瞞得過去的。就他吧!”
“外婆,這個孩子也是一個孤兒,是我在菲律賓那邊收養的。”於翰說到,“反正小毓死的事情,也只有我們知道,不如就讓這個孩子代替小毓的身份吧!這樣對小姨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那個老太太看了林晨兩眼,然後開口說道:“你同意嗎?”她的目光落在林晨的身上。
林晨點了點頭。
“開口叫外婆。”於翰低聲對林晨說道。
林晨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開口說道:“外婆好。”
“不錯。”老太太說道,“就他吧,以後他就是小毓了。明天,你帶他去見他媽吧,她媽的身體越來越差了。估計也熬不了幾天了。”
“這麼差了?”於翰吃驚地說道,“我記得去年我回來的時候,她還很精神的。”
“那是去年,今年她能不能熬過這個年,還不知道呢!你帶他去看看她吧,也許能夠讓她高興,至少讓她死的時候還能夠帶着一個念想,一個微笑。”老太太說這話的時候,雖然面無表情,可是林晨能夠從老太太的目光裡找出無限的哀傷。
“外婆,那我帶他去看小姨了。”
“去吧!”
於翰帶着林晨到了餘杭郊區的療養院裡了,在溫暖的病房裡,林晨看到了半躺在牀上的,他名義上的母親了,她給林晨的感覺,就是一個半死的人了,在她的身上充斥着令人很不舒服的死氣。
她的精神狀態確實很不好,等於翰和林晨兩個人走到她的面前的時候,低聲叫她的名字,她才慢慢地擡起頭來看着於翰。
шшш●ttκa n●¢O
不過,她的看於翰的目光還是很呆滯的,只是在看到林晨的時候,她的目光纔有那麼一點點的精神頭。
“小姨,這是小毓。”於翰低聲對她說道,“我帶他來看你了。”
她聽到這話,目光再一次落到了林晨的身上,然後搖頭,說道:“不是,他不是小毓,我的小毓不是這個樣子的。你騙我。你們都想騙我,想讓我把我的財產給你們,你們都是騙子。”
什麼意思?這一家人還有這樣齷齪的事情?難道眼前這個男人將自己帶回國,爲的就是利用自己來騙眼前這個女人的財產嗎?
林晨聽到這話,不由皺眉頭,然後看向於翰。於翰也皺眉頭了,他說道:“小姨,他真的是小毓啊,你仔細地看看,他真的是小毓。”
女子再一次仔細地看着林晨,突然間伸出手來對林晨說道:“小毓,你去哪裡了,你可知道,媽媽我有多想你,過來給媽媽我抱抱。”
林晨愕然,這女子的精神狀態果然不行。旁邊的於翰推了林晨一把,林晨靠近了那個女子,那個女子抱住了林晨之後,就不停地哭泣,哭了好長一段時間,她哭累了,趴在林晨的肩膀上睡着了,於翰過來將女子輕扶到牀上休息了。
林晨看着這個女子不由皺眉頭,然後擡頭看向了於翰。於翰的臉上沒有快樂,而是一臉的哀傷和憐惜。看來於翰並不是自己想的那種人,他是真心的因爲不想讓這個女子傷感而讓自己僞裝這個女子的孩子了。
於翰帶着林晨來到了療養院的花園裡。餘杭的冬天沒有雪,雖然臨近過年的時候,天氣冷得出奇,可是卻並沒有雪,只是路上會因爲寒冷會有一串串凝結的冰川。穿過了花園,於翰帶着林晨來到了療養院的一間客房內。
療養院除了病房之後,還有一棟樓是專門給來看望病人的家屬住的客房。到了413房,於翰掏出了鑰匙擰開了房門,然後讓林晨進來,再將門關上了。
“小毓,你媽媽的精神很差,她很需要你在她身邊照顧她。我和療養院的院長打過招呼了,你要留在這裡過年,這裡就是你住的房間,你對此有意見嗎?”於翰看向林晨問道。
林晨搖頭表示沒有意見。他不過是想找一個地方呆,只是暫時性的,等他的法力的恢復,他能有什麼意見。
“這裡的客房和酒店差不多的,每天都會有人過來給你整理房間的,被面和水杯之類的,都會有人專門來清洗的。還有,等一下我會帶你到這醫院裡的飯堂的,我給你辦一張飯卡,你可以在這裡吃好每一頓飯的。至於你的衣服,只要你換了之後,拿到負一樓,哪裡會有洗衣房,每一次只要十塊錢。我會帶你去的。”
林晨安靜地聽着於翰的話,沒有插嘴。
於翰看到林晨如此安靜,他走了過來,給林晨倒了一杯水。
“你放心好了。”於翰說道,“等過完年,我會給你安排好一切的,到時候你就會到學校上課。這一點你放心好了。我不在這裡陪你過年,那是因爲我也要陪我母親過年,我母親也要陪我外婆過年……你明白的,我外婆的身體不好,不,如今她也是你外婆了,她的身體也不好,我不想讓她在這裡過年。她老人家也禁受不住女兒時而昏迷,時而清醒的那種折磨。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林晨點了點頭。
“我小姨的精神雖然不好,可是她也有精神好的時候,因此我要給你再一次說有關她的事情和你這個身份的事情,你要記住了,不要在她的面前露出任何破綻。我不想讓她帶着遺憾離開這個世界。”於翰說道。
林晨終於說話了,他看向於翰說道:“表哥,我母親到底得了什麼病。”
聽到林晨竟然說出了這麼長的一句話,於翰愣了住了,他還沒習慣林晨對他的稱呼,好一會兒,他才習慣了,他說道:“很好,這個稱呼很好。”
於翰說道:“你母親的腦子裡有血管瘤,這個血管瘤位置很特殊。做手術的話,也很難,何況她的身體很差,也沒有辦法做手術。當年醫生說過,只要她不激動,血管瘤不破裂,不轉移,她還能夠活十年或者更久的時間。”
“這就是爲什麼我不將小毓的死告訴她的原因了。你也許會認爲我只是貪圖她的財產,其實這些年來給她治病,還有小毓的生活,還有我姨父原來的那個公司破產了,她說的那些財產根本沒有多少了。她如今的治療的錢,還是我外婆出的。”
“不過,這些你不能夠告訴她。”於翰很擔心林晨會將這件事情說出來,他馬上說道,“你不要在她的面前替起姨父的事情,任何事情都不行,她受不得刺激。”
林晨點頭表示明白了。
於翰從帶來的行李箱裡拿出來了一些照片,還有一些舊的布娃娃,還有一些舊的飾物,一一給林晨介紹了這些東西的來歷,介紹了照片裡的人,還說了一些有關於小眉也就是林晨這個身份母親的小時候的趣事。
一番介紹了之後,林晨知道這個身份的母親於小眉沒有發病之前是一個舞蹈老師,還是一個舞蹈演員,而他這個身份的父親曾經是一個富家二少爺,典型的富二代。他們兩個人的結婚得到了所有人的祝福,大家都覺得他們會是幸福的一對。
不過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在他們的兒子葉小毓的三歲生日那天,發生了意外,下班回家的他因爲趕着給兒子過生日,和一輛醉駕的小車相撞了,醉駕的司機當場死亡,而他被送到醫院就不行了。
正是因爲受到了刺激,於小眉當場暈倒了,送到了醫院才知道她的腦子裡有一個血管瘤,最受不得刺激。當時葉小毓才三歲,而於小眉的精神時好時壞,因此葉小毓就被爺爺、奶奶帶着。不過這兩個老人也因爲受不了兒子過世的事情,也在小毓五歲的時候就去世了。小毓的父親是獨生子女,所以小毓在父親那頭就沒有了監護人了,只能夠和外婆住在一起了。一住就是五年。
這五年的時間裡,小毓一共見過五次母親,幾乎是每年一次。可是每次見母親,他都因爲害怕母親,而遠遠地站着,不敢和母親親近。
今年的七月份,小毓放暑假,心情不好,表哥於翰爲了讓表弟散心,就讓他來菲律賓玩,誰知道這個小毓竟然不聽話,自己偷偷一個人跑去游泳,於翰照顧不周,最終溺水身亡了。爲此,於翰一直自責,幾乎不敢將這個悲催的事情告訴母親和外婆。
於翰帶林晨逛了一圈療養院,一一告訴林晨哪裡吃飯,哪裡洗衣服,哪裡可以購買東西,並且留下了一些錢,就離開了。
身邊沒有了大人,對林晨來說,反而是好事。
他做事情再也不用顧忌大人發現了。白天,他在療養院裡,母親的病房裡陪母親說話,爲母親按摩,講故事,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就偷偷爬上樓頂打坐練功。
一晃,就到了大年初七。
這一天,林晨來到了母親的病房裡,看到母親的精神比以前好多了。不過,林晨卻明白,這都是假象,只怕是迴光返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