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破釜沉舟的回溯時光尋找荒天帝,不如試着請到老師來,他曾經重塑過仙域,是比如今的自己等人更強大的存在。
上百萬年之後,老師又到了什麼境界?
柳依依以浮世毫香接引而來的混沌之氣不斷擴散,與她自開的福地洞天兩相結合,誕生了一個又一個世界。
這些世界順着莫名的軌跡連成一串,龐大的靈力催動了浮世毫香,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
無數淡淡的線條遮蔽了諸天萬界,融合成一片浩瀚無邊的海洋,密密麻麻,不成大能,就連看一眼都會暈厥。
柳依依神情凝重的信手點去,浮世毫香的力量遮蔽了因果之力的侵蝕,找到了要尋找的線條,延伸到無盡的時光之外熟悉的身影上。
奧術世界之外,關明玉正在感嘆着,卻突然一怔。
他的面前,因果之線從他自己延伸出去的方向,一條淡淡的線條似乎被觸動了,原本真身早已超越了因果之海與時光長河的他,卻感覺到了與自己相關的氣息。
“這是……遮天。”
關明玉嘆了口氣,神念一動便追溯到了遮天世界的氣息,然後直接跨越了時光與世界之壁,出現在遮天世界。
他的眼前,一片黑色的時空深洞盡頭,無數恐怖的怪物從其中噴薄而出,龐大的怪物繚繞着黑色的符文,帶來了整個宇宙的劫難。
仙域之中的所有強者都出手了,無數極道法則交織,互不干涉,卻交織了整個仙界,艱難的抵擋着界海的入侵,怪物與仙域中的強者不斷隕落,灑下漫天血液。
“原來如此,葉凡和女帝等人終究還是遇到了終極古地之外的怪物,哪怕我當年留下了浮世毫香也無法打退對方。”
“看起來,他們沒有像完美世界之中所言回溯時光到過去,尋找荒天帝的幫助,而是找到了我。只是葉凡幾人終究還是打進了異時空。”
離開遮天之前,關明玉曾經留下了頂尖仙器之中的浮世毫香,也是自己留給柳依依這位親傳弟子的最後保證。
可惜,柳依依本身天資不足,無法真正登臨葉凡和女帝那樣的境界。就算是大帝境界也是借浮世毫香的力量,根本無法發揮出這柄完全度過三災九難,甚至能觸碰到因果之海的神筆的力量。
她的境界,甚至連同樣封鎖着界海的夏九幽都不如。
而夏九幽作爲混沌體,同樣的境界,戰力也遠超普通人,是準仙帝之下最強大的幾人之一。
“仙門八子,如今已經盡數登上帝位了。”
仙域之中法則完全,登臨帝位不需要承載天心,沒有仙域破碎之後的恐怖劫數,已經比葉凡成長的時代簡單了不少。
“既然我來了,就結束這一切吧。”
關明玉嘆了口氣,真身走出了時光長河,嘆息一聲,穿越了時光,把葉凡幾人從異時空帶了出來。
萬物母氣鼎之前,葉凡愣愣的看着時光不斷變幻,從未知的時空流到了現實之中。
一片星光在自己面前越來越密,具現成自己熟悉的模樣,伸手朝前抓去。
沒有任何波動,也沒有任何特異,就是一隻普通人的手掌,隨意至極。
這隻手掌將所有攻擊都吸引過去,卻無法被撼動絲毫,就像存在於另一個世界。
“老師……”
“是老師……”
“仙主出現了,當年重塑仙域的至強者回來了!”
一個個似哭似笑的聲音響起,這些在無盡怪物面前顯得勢單力孤的仙域強者,終於再次看到了一絲希望。
“先解決界海的問題吧。”
他的手掌越伸越遠,明明是普通的手掌,卻無法被任何力量阻止。
界海之中,那無邊的黑色霧氣瘋狂噴薄而出,將時空徹底洞穿,黑洞之中傳來恐怖的怒吼之聲,似乎有古老的恐怖存在要從其中衝出來。
黑霧凝聚了開天闢地的奧秘,吞噬一切,絕滅天地,連時光和空間都被腐朽,卻無法奈何這隻普通的手掌分毫。
“吼!吼!吼!”
一陣陣恐怖的咆哮聲傳來,光芒從黑洞中衝出,直擊關明玉的手掌而去。
僅僅只是咆哮聲,就讓所有人靈魂顫抖,大帝之下靈氣逆亂,無法抵抗這發自本源的威壓。
最靠近界海的方向,所有準帝之下的強者都轟然炸開,被吼聲震成了粉碎。
“這是……真正的仙帝級的力量!”
“界海對面的存在感受到了威脅,要親自出手了!”
葉凡以萬物母氣鼎艱難的阻擋着對手,同時謹慎的看着前方的戰爭。
“是勝是敗,就看老師的了。”
“老師,一定要贏啊,否則仙域粉碎,又是一場真正的天地大劫。”
“師叔……”
柳依依眼中,那隻普通的手掌跨過了界海,洞穿了黑洞,不受任何外力阻擋,伸入了另外一個龐大的世界。
“這就是終極古地的另一端?”
關明玉冷笑一聲,手掌輕輕用力,那堪比整個仙域的世界在他手指的捏合中急速縮小。
這邊杳無邊際的黑色世界從無邊無際到可見終末,然後如視線拉長一般,越來越小,直到蛻變成手掌之下的一個圓球。
“嗷吼!”
那頭仙帝級的怪物瘋狂嘶吼着,無邊的黑氣瀰漫出來,甚至衝出了界海,僅僅是罡風就將葉凡擊飛出去。
“打碎了仙域,我又要重新修補一次,就以你爲補,一次竟全功吧。”
關明玉拿着圓球,絲毫未曾在意這頭怪物,輕輕一捏。
轟的一聲,堪比整個仙域的力量從被破碎成純粹的靈氣,投入仙域之中。
如曾經經歷過的重塑仙域一般,破碎的仙域之中,混亂的界域震盪漸漸減弱,然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平復下來。
靈氣再次震盪,高懸於天外的關山不斷扭曲,與無盡的靈氣聚合在一起,凝結成一柄刀的模樣。
“去吧,從此之後,你是守護之刀,也是天罰之刃。”
這柄刀發出一聲清鳴,撕開了虛空,消失在衆人眼中。
“我回來了……”
關明玉一步邁出,已經出現在衆人眼前。
“弟子拜見祖師(仙主)。”
無數身影恭恭敬敬的彎下腰,向這位數次拯救了世界的至強者行禮。
“好了,界海對面的世界,已經被我徹底融合到了仙域之中,再無威脅。”
他聲音輕柔,卻傳遍了整個仙域,響在所有人耳畔。
“老師……那柄刀呢?”
“那是我凝聚的天罰之刀,與這個世界的所有劫數融合,一切衆生,按照因果業力都受到這柄刀的裁決。”
關明玉解釋道:“你可以認爲是天罰,也是仙域的守護之物。”
“你……到達你曾經說過的境界了?”
女帝終於帶上了一絲情緒,那指環再次蛻變爲一張面具,卻散發着緊張與激動之意。
“是的,我已經超脫了。”
“因果可以重煉,時光可以重來,諸天萬界的一切都可以改寫,曾經答應過你的事情,也可以做到了。”
關明玉淡淡的回答,讓衆人只剩下震驚。
“我曾經答應過你,等我超脫了,就帶你回溯時光去找他,現在還要去嗎?”
女帝漸漸地平靜下來,絕世的風姿化作了掙扎,溢出淡淡的哀傷,隨風舞動的白裙與飄飛的秀髮讓她更顯朦朧。
等待無數年的時光,終於可以實現了麼?
“我……”
這一刻,她卻惶恐了起來,這位能力抗準仙帝,古往今來才情無雙的女子,卻帶着柔弱與無助。
“如果回溯時光,你可以再次見到他。但大道至簡,時光至真,你如果想改變過去,那現在也會跟着改變。”
“這樣的改變我可以揹負,讓依然按照原來的軌跡前進……只是是真是假,你自己應該明白。”
關明玉輕聲解釋着。
“那……我只看他一眼,行麼?”
她的視線凝固在葉凡身上,良久之後,選擇了回溯時光。
“也好……”
關明玉嘆息一聲,直接回溯了時光,衝進了羽化神朝進入地球的時光之中,看到了女帝永恆眷戀着的時光。
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家境貧寒,身上的小衣服都打着補丁,破破爛爛,甚至連小鞋子都有腳趾洞,臉上髒兮兮,只有一雙大眼睛如黑寶石般,與一個小男孩兒相依爲命。
少年爲逗小女孩開心,用青銅片爲她做了一個指環,與那個鬼臉面具是他們唯二的玩具。
後來,羽化神朝帶走了少年,時光變遷,直到她成帝后將那塊石碑留在地球之上……
“現在,明白了麼?”
“我明白了……就算你改變了主意救他,也無法誕生一個新的‘他’了,他們之間,只能存在一個。”
“就這樣結束吧……”
女帝似乎哭了,那張面具轟然粉碎,露出她絕美的臉龐,面具與指環融合爲一,融入她的身軀之中,將她推上了準仙帝的境界。
“走吧……都過去了。”
關明玉嘆了口氣,順着時光長河而下,回到了“現在”的時間之中。
“九幽、葉凡、依依、孔晴、妙依、金羽……我要回去了。”
“你又要走?”
關明玉嘆了口氣。
“這個世界只是諸天萬界中的一個,整個天地都有劫數,誰也逃不掉。但各個世界的時間流速都不同,也許留在這裡,會是另一種幸運呢?”
“這只是我的一站,了結了因果,又有天罰之刃鎮壓世界,留下來也沒什麼意義。”
“你……”
“好了,我該離開了。”
關明玉一狠心,確認再無遺漏之後,劃破了時空,離開了遮天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