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夢山是夢聖的誕生之地，是諸天萬界，所有夢幻的源頭。
一座因果蓮胎漂浮在虛空之中，白蓮聖女驀然擡頭，龐大而虛幻的夢幻之門穿越了時空，將陳漓和關明玉包裹在其中。
“這是……”
“真正的道行洞天！”
關明玉怒吼一聲，與陳漓幾乎同時變色，落入了這一道虛幻之門中。
“不要！”
陳漓勃然變色，卻不是關明玉那種驚懼，反而像是不甘一般，吶喊出聲來。
劍光之下，她不再做任何保留，歸墟劍的力量轟然盪出，徹底貫穿了儒道世界，延伸到諸天墳墓之中。
“不要！”
她再次高喊一聲，連聲音都變得尖銳了，三災九難同時浮現，歸墟劍光照耀諸天，要將整個儒道世界化成灰燼。
“漓漓……住手吧。”
六道輪迴之中，陳道墨嘆息一聲，從神念中發出一道威嚴的喝止之聲。
“不，我不要……”
她沒有停手，再次席捲起一道劍光，凝聚起歸墟的力量，要將整個儒道世界所在的一方天域吞噬乾淨。
“罷手吧……”
天地之間，像是響起了一聲嘆息，從未知之處而來，又延伸到未知之處而去。
時光停止了，因果凝固了，天地之間一切都褪去，就連她的歸墟劍光也變成了按下暫停鍵的畫面。
這纔是真正的道行，暫停時光，隔斷因果，連她手持歸墟劍也毫無抵抗之力。
她的身影凝固在空中，然後墜落進六道輪迴之中，被陳道墨接在手中。
“夢聖的夢幻之法，能重演諸天萬界一切夢幻，當你看得多了，你就不會這麼倔強了。”
“漓漓，不成道行，便是苦海。就算是我和你這個境界，也只能品嚐這種身不由己的痛苦。”
有生皆苦。
諸天萬界的一切衆生，都只能品嚐這種身不由己的痛苦。
瞭解的越多，恐懼就越大；越是強大，越是看不到掙脫的希望。
“等你懂了，就可以脫離這片苦海，成爲自己的‘天意’。”
六道輪迴之中，陳道墨伸手一推，將她推入了夢幻之門中。
一切都平靜下來，再無聲息。
“這是什麼地方？”
關明玉看着眼前的無邊混沌，一個黯淡的世界高懸於混沌之上，原本釋放出來照耀萬古的無邊精芒已經消散了。
他搖頭嘆息着，神念傳出，頃刻間朝四面八方涌去，想尋找到這個世界本身的烙印。
半晌之後，他搖了搖頭，選擇了放棄。
這是一片莫名的空，除了混沌之外，那種無處不在的壓抑甚至逼的他無法將神念透出眼前的混沌之外。
就像是一個囚牢。
“囚牢？”
他勃然變色，看着眼前黯淡的世界，終於下定決心，猛然朝眼前的世界抓去。
但他卻抓空了，混沌古氣覆蓋過來，將他的大光明拳遮蓋的嚴嚴實實，再也看不見任何東西。
茫茫虛空之中，無數強大的存在在其中游弋着，隨着他的神念刺破混沌氣息，一團濃郁的混沌光團在蠕動着。
無數古怪而神秘的東西在其中蠕動着，吞噬着，相互戰鬥，相互融合，其散發的氣息連自己都爲之心驚。
這是徹底的混亂與無序，沒有任何規律，甚至連他們的本質就是混亂。
“七彩眼球，灰暗眼球。”
關明玉神情劇震，熟悉的畫面在神念中切換，回到了第一次穿越的時光。
“這裡是……星河大帝！”
“我回來了……一萬三千六百年後……我回來了……”
轟隆一聲，他直接爆發全力，打碎了混沌，衝入了無限世界之中。
然後他輕輕閉起眼睛，要追溯到那熟悉的身影。
雖然自己曾經在神墓世界看到過，但不親眼看看，無論如何自己都不會相信。
天地輪轉，時光變遷，能輕易震動整個混沌的神念顛倒了時光，逆轉了光暗，混沌無序的四溢流淌，被他的神念攪動成亂流。
但一如他在神墓世界中看到的一樣，沒有那個熟悉的存在。
“真是……狗屎的人生啊。”
他嘆息出聲來，朝視線中的混沌道。
“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好希望這是夢聖演化的夢，而不是真實存在的歷史。”
從最開始察覺到系統背後有人操控，關明玉都曾天方夜譚般的想過，是不是自己經歷的所有都是虛無。
沒想到，真正存在這種可能。
自己的人生，竟然是這樣可笑。
“我這一生，見不得陰謀詭計，受不得身不由己，終有一日，我會打破這宿命。”
“也不知道我是造了什麼孽，要承擔這可笑的人生。”
誅仙世界中，在幻月洞府內，心魔張小凡曾經說，他寧願不要這一身修爲，也不要嚐盡人世諸般痛楚，與自己何其相似。
這纔是最大的苦，自己跟一個木偶一樣，被真正的大人物掌控着，艱難而順着他的心意跳舞。
幸好，自己生在了主世界，是遁去的一，是超脫之機。
張小凡無法改變過去，而自己卻可以。
大不了賭一把去衝擊道行，期待凝結大道之果，成爲真正的棋手。
如果能成，便逆轉過去，重煉因果，化一切不可能爲可能。
最古之初，便有道行天人煉假成真，將原本的時空中不存在的人變成了存在。
這對關明玉而言，就是一種希望，與張小凡只能承受完全不同的希望。
石昊希望存在一個完美世界，洪易希望大千世界人人如龍，對道行來說，都可以。
這纔是道行天人，天若不許，我親自來！
“原來如此，道行的權柄，就是改寫時光，變一切不可能爲可能。”
道行之前，就是苦海。
越是掙扎，便越是痛苦；越是強大，也越是痛苦。
關明玉突然產生了一種明悟，那就是爲什麼道行纔是真正的超脫。
不成道行，永遠只能當一顆棋子，任憑他人擺佈，甚至連自己曾經所銘刻的記憶都是虛假的。
“既然如此，那就掀了這棋盤吧。成與不成，總好過在苦海中沉淪。”
“只有砸碎了一切，才能誕生出一個新的棋局。”
關明玉內心嘆息一聲，玄關之中的意識海中，突然大放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