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珍與母親聊了許久,快到晌午十分,蘇小珍媽帶着團團先上樓,蘇小珍還坐在涼亭裡,沒動彈。
程凡也坐在不遠處,沒動,墨鏡下的眼睛偷瞄着蘇小珍——
這裡的蘇小珍很瘦弱,不像自己身邊的她那樣豐腴。程凡看着蘇小珍單薄幹瘦的身體,和她憔悴惆悵的面容~~~心生愧疚。
蘇小珍傻愣一會兒,從隨身的挎包裡面掏出一盒煙,細長手指熟練的翻弄煙盒,輕巧的抽出一根香菸,啪——按着打火機。深吸一口,好似得到某種安慰和滿足,煙霧繚繞。
程凡看的驚住!蘇小珍什麼時候學會抽菸了!
可想一個女人帶一個剛出生的孩子生活該有多艱難,孤獨寂寞和無奈之時,只能以香菸爲伴——她本可以把孩子做掉,妙容較好的她能夠找更好的依靠!一切都是因爲她愛我,程凡揪心想着。
正午陽光普灑大地,小區內安靜的涼亭裡,二人相隔不遠,事實卻是兩個世界的距離。
時間彷彿靜止,世界不動。不知過多久,程凡才想起來,這麼傻坐着不是辦法,得儘快把錢留給蘇小珍母子。他慢慢挪動身子,悄悄擡步離開這裡。
這可是個大問題。
試想,從天而降一袋子金銀財寶和好幾十萬塊錢,一般人誰敢要?要了誰敢花?程凡來時匆忙,壓根沒想這麼多,如今這些錢怎麼送出去到成了問題。程凡擡起手腕看錶——已近下午兩點,一切得儘快!
蘇小珍仍舊是雙眼迷惘的坐在那裡。不動彈,時不時抽出一根菸抽。程凡擡頭看看蘇小珍家的那個樓。自己知道蘇小珍家,不如直接把錢扔在門口——只是。這麼直接扔在門口,任誰也不敢輕易拿回家吧,拿回家也不敢亂花啊!得給這筆錢扣上一個正當的名分,讓蘇家人安心收下!那該怎麼辦呢?
左思右想。
時間滴滴答答朝前走,程凡低頭原地盤旋,想——
程凡想,剛纔聽蘇小珍與她母親的對話,好似蘇小珍在找自己家人!聽上去的確如此。但自己是孤兒,哪來的家人呢?程凡疑惑。他從小在孤兒院長大,未成年就出來闖蕩賣小百,對‘家人’二字很陌生,他一度認爲,這一輩子只有一個家人,那就是老婆蘇小珍,如今兒子降世,程凡也終於感受到了闔家歡樂的滋味。
那麼蘇小珍在找的人是誰呢?聽她所說,若是找到。小團圓就會有好的歸宿——
程凡雖弄不明白,但這倒是提醒了他,如果以程凡家人的身份將這些錢送給蘇小珍,蘇小珍應該會收下。她會認爲那是團團應得。來不及多想了,程凡快步找到一家商店,買一個口罩。又到快遞公司弄到兩張未填寫的快遞單子——是的,他想扮成快遞員。把這黑色揹包送過去。
當程凡做好一切準備,反身折回小區院內。見蘇小珍仍是那副姿勢坐在那裡抽菸。
程凡的心頭肉一抽一抽的難受!
還好,蘇小珍不在家中,只有她父母在家,她父母天**財,應該會順利把東西收下。
程凡不敢耽擱,快步走到樓上,來到蘇小珍家門口,按下門鈴。
叮咚——叮咚——叮咚——
程凡將耳朵貼在門上,細聽房間內的聲音,其實他只是想聽聽兒子的聲音。
“老頭子,去開門!”蘇小珍媽叫道,“我給團團換尿不溼呢!”
“哎——好嘞,我去開們。”
說完,就聽見蹬蹬蹬的腳步聲朝門口這邊襲來。
程凡心中一暖。岳父岳母對兒子真好!
嘩啦,門鎖開了,房門被推開,程凡把鴨舌帽又朝下壓了壓。
“你好,快遞公司的,有你家的郵包。”程凡把嗓音壓的很低,裝的很粗,“請簽收。”
“快遞?”蘇小珍爸微微皺眉,嘴裡小聲嘟囔,“這小珍又在網上買什麼了?都說了網上的玩意兒多數是假的!”說着接過來程凡手中的單據,胡亂劃拉幾筆,低頭一看,這麼大一個黑色揹包!突問,“這裡什麼玩意?”
“不好意思,我只負責送快遞,不知道里面是什麼。”程凡回答完,迅速轉身離開,停留越久,越有可能露出馬腳,剩下的,就讓他們二老自行解決吧。
“喂!你等等!”蘇小珍爸還有些警覺心,“你先別走!什麼快遞公司的?這裡什麼玩意?弄清楚再走,是不是你送錯了!”用手一提,呵!這一兜子東西,這麼重。
“我說了,我只負責送快遞,有什麼問題請打客服電話,單據上面有。”程凡說完轉身走掉,在樓梯拐角處停留,探頭悄悄往蘇小珍門口看着。
“喂!老伴兒!”蘇小珍爸呼喚她媽,“你來看看,這東西不像是小珍買的吧,這什麼玩意兒?”說着,將黑色揹包的拉鍊打開!
這打開可好,差點兒亮瞎了二老的雙眼,映入眼簾的,竟是一捆捆的!華!夏!幣!
二老霎時啞然,互相看着對方被驚到的臉,半天說不出話來,眼珠子都不會動彈了!
“這~~~這肯定不是真的!”蘇小珍爸彎腰拾起一捆子華夏幣,用手翻弄一下,“假的吧?是不是什麼拍戲用的道具啊?”說着,用手抽出來一張,舉在眼前,翻弄,觀看,撫摸,彈彈,搓搓——“這~~~真的!”
‘真的’二字從蘇小珍爸嘴裡吐出來的時候,她媽驚叫一聲,“昂——?”
蘇小珍爸連忙豎起一根手指頭在嘴尖,“噓——”
蘇小珍媽擡起一隻手來,捂住自己的嘴,點點頭,二老意識契合,提着黑色揹包,將房門狠狠關上。
見他們關上了房門,躲在不遠處偷看的程凡迅速講身子抽出來,又走到門口,把耳朵貼在門上,聽着——
“真錢?”蘇小珍媽問,光聽聲音就能知道她到面上的興奮,“真的是錢?”
“真的!”蘇小珍爸的語氣何嘗不是驚訝與興奮同在,“快,老太太,翻開看看,裡面的是不是真的。”
只聽嘩嘩啦啦的,二人把揹包裡的東西全部傾倒在地板上。又聽蘇小珍媽尖叫一聲,“啊!金、金、金、金、金、——金銀首飾!”
接着房間內死死靜寂好幾秒!看來是把二老驚的不輕。
“發什麼呆!趕緊看看,這些金子是不是真的啊!”蘇小珍爸急促道。
“哎呦,軟的很!應該是真的!是真的啊!”蘇小珍媽聲音顫抖!
“這怎麼回事兒?”蘇小珍爸說,“誰?誰忽然給我們家送來這麼一兜子錢和金銀財寶啊?”
“對啊——”蘇小珍媽問,“你簽收的時候,沒看看是誰郵過來的?”
“小珍每天買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我看是誰郵過來的幹嘛啊!不都是什麼網上的兒童服裝、兒童用品、我以爲這次也是,隨便就簽收了!”
“這、這、這、怎麼回事兒?”
“剛纔送快遞的那小夥子說,有什麼問題打客服電話,這~~~電話在哪?”蘇小珍爸在揹包上來回翻找,沒找到什麼電話號碼。
“別找了,咱也不明白這些東西,趕緊給姑娘打電話,讓她回來看看。”
聽到這程凡把身子直起來,蘇小珍要回來了,自己不能再在這偷聽。他轉身朝樓下走去。剛走出樓棟,就看蘇小珍迎面過來,她雙手環抱雙臂,低頭匆匆從程凡身邊經過~~~
二人擦身而過的一瞬間,程凡又有揪心疼痛之感,就在身邊的愛人,卻不能相認。
程凡的電話震動起來,奇怪,自己穿越回到前世,竟然還有電話打進來,掏出一看,原來是大元大師在時空旺旺上給自己留言:程凡,你已經不屬於那裡,不要太過留戀。
我已不屬於這裡!程凡苦苦一笑。
蘇小珍看着滿地的錢和金銀首飾,發呆過後,眉頭緊皺。
“小珍,這,到底怎麼回事?”蘇小珍爸問。
蘇小珍翻弄一下那個黑色的旅行包,看來看去,搖搖頭,“你們被忽悠了,這根本就不可能是快遞公司送過來的,郵件怎麼可能連單子都沒有貼?爸,你怎麼隨便籤字?”
“我看那小夥子手拿着快遞單子,像模像樣的,我以爲又是你在網上買東西了!”蘇小珍爸一臉委屈,“我一個老頭子,哪能想到那麼多,再說我也不懂什麼網購啊,快遞啊~~”
蘇小珍媽贊同道,“不能怪你爸,他哪懂,讓籤就籤唄,以前也都是這麼幫你籤的。”
蘇小珍嘆一口氣,搖搖頭,“忽然從天而降一大包金銀和錢?”她從包裡掏出煙,點着,吐氣,“快遞員長什麼樣?”她問父母。
“就是個小夥子,高高的個子,戴着口罩和眼鏡,我也沒仔細看啊。”蘇小珍爸回答。
呼——蘇小珍吐出一口煙氣,“那肯定是假扮的。”
“假扮的?”二老齊齊驚詫。
“當然是假的,真正的快遞公司怎麼可能會郵遞這種東西?錢?金銀,那都不是能裝在雙肩包裡郵遞的東西!”
蘇小珍一語說到點子上,“的確啊!這麼多錢,快遞公司怎麼可能給郵呢。”蘇小珍爸瞬間明白。
蘇小珍媽翻騰着這堆寶物,忽然驚叫一聲,“這裡有張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