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開始黑下來，外面的街道上，華燈初上。
殷傑從牀上起來，才發覺自己的受傷比想象中還重，頭暈沉沉的，一摸，發燒了。後背和胳膊上疼得厲害，額頭上的那道口子卻還好。
殷傑走出家門，來到街上，走進一個公共電話亭，開始打電話。
“強哥，是我。”
“殷傑，快來啊，後廚的空壩上都堆滿了碗，早點幹完早點回去。”
“我今天能不能請個假。”
“什麼，請假，不行。”
“我騎摩托車受傷了，現在疼得厲害。”
“手還能動不？”
“手沒事。”
“那不就得了，只要你人沒死，就趕快滾過來。你-媽-的，你以爲這麼高的工資是拿着好玩的。”
“今天就不能通融一下，我在你這裡幹活也有幾個月了……”
“不行。”
殷傑沉默了一會，說道：“好，我來。”
“殷傑，你要是今晚不來，你也就別來了，我曰-你-媽-的，當初要不是看你說得可憐，我會讓你來幹這活，不識好歹的東西，再不來，你已經遲到一個小時了。”
殷傑氣往上衝：“強哥，別罵人啊，我-媽-我自己都不記得長什麼樣，你怎麼曰她？她也許早死了呢，你要曰鬼了。”
“喂，你小子什麼意思，艹，你上班遲到還跟我耍橫是吧，那好，你別來了，滾你-媽-的蛋，小屁孩不知道天高地厚。”
“強哥，那我的工資呢？”
“工資，沒有，你愛咋咋地。”強哥笑道，“你要不服氣，有本事拿刀來捅了我，我喊你一聲大哥。”
“強哥……我艹你-媽！”殷傑咬牙切齒。
“強-你-媽-b，我今天就還罵你了，狗雜碎，有人生沒人養的傢伙，你他-媽-的連洗個碗的工作都做不好，你還能做什麼，滾蛋！”
殷傑呼吸急促，臉色發紅，他啪的掛了電話，幾步跑回家，從廚房裡拿了一把菜刀別在腰上，走出門，鎖門，扶起地上的被砸爛了的摩托車。摩托車的後視鏡把手座墊全爛，車身也有凹痕，但是還能打上火，輪胎和離合都是好的，上車發動，摩托車就帶着殷傑飆出了院子。
車子穿過兩條街，拐進一個小衚衕，穿出衚衕，是一條大街，前面是一個看起來很不錯的大酒店，門口還停着一溜的摩托車和兩部小車，那是來吃飯的客人的車子。看這樣子，酒店晚上生意不錯，來的人不少。
殷傑摩托車減速，繞過酒店大門，從一條黑黑的小街繞過去，繞到酒店的後門。摩托車停下，殷傑下車，從後門走了進去。
進去就是一個小院子，院子的地面堆滿了碗盤子和碟子，兩條水管放着水，就扔在地上。有個大媽在洗着碗，滿頭大汗，一看殷傑來了，忙叫道：“殷傑，快快快快，你怎麼現在纔來，今晚生意特別好，碗盤子都不夠用了，快來，你先洗這一堆小碗和盤子，後廚等着要用呢。”
“強哥呢？”殷傑問道。
“強哥在外面大堂招呼客人，你快換工作服，等會強哥來了，問起你，我就說你早就來了。”大媽手忙腳亂，一邊說，一邊雙手在水管下飛快的刷碗。
“我不幹了。”殷傑說道。
“不幹了？孩子，這工作雖然累點，工資還是不錯的呢，幹吧，你要是覺得累，我多幹一點，等會你可以早些回家去休息。”
“不了，我等強哥一下。”殷傑悶悶的說道。蹲下來，掏出煙，點燃使勁一抽，那煙就去了一半。他心裡憋着火呢。
等了好一會，那強哥的聲音從過道里傳出來了，還有腳步聲：“張玉華，你個騷-b，你動作就不能快點，後廚都沒有盤子了。老子花大價錢請你來是做事的，不是來養老的，快點快點。”
強哥從後廚出來，就看見了蹲在地上抽菸的殷傑。
殷傑站起來：“強哥，今兒給我把工資結了。”
“結工資，你造成的損失我還沒有找你算呢？這兒已經不要你了，你給我滾。”強哥的個子是殷傑的兩個大，他走到殷傑面前，伸手一掀殷傑的肩，殷傑後退一步：“強哥，工資你必須……”
話沒有說完，那強哥反手就是一耳光，啪，抽在殷傑的臉上：“滾你-媽-b的，不給錢，你想怎麼的吧，在老子面前耍橫，老子混街道的時候，你娃還沒有生出來。”跟着又是一腳，把殷傑給踹倒，“老子這活沒有人幹，是要損失收入的，你個瓜皮懂不懂？”他手指指着殷傑，聲色俱厲，極盡恐嚇之色。
張玉華大姐忙過來拉住強哥，要殷傑快爬起來跑出去。
殷傑倒在地上沒有動，說道：“強哥，你要麼把我打死在這裡，要麼把工資給我結了。”
“你說啥，給我耍橫？”強哥手一甩，就把張玉華大姐給甩到了一邊，衝到殷傑面前，伸腿就踢：“你個雜碎，想躺在這裡訛我是吧，行，老子今天就把你打死在這裡。”
啪啪啪！
強哥狠踢殷傑。
強哥滿臉橫肉，高大肥胖，一個人有兩個人那麼寬，一變臉一睖眼，煞氣迫人。
殷傑一手護着頭，另一隻手就把腰裡的菜刀抽出來，一刀，就砍在強哥的腿上。強哥大叫一聲，殷傑快速揮刀，在強哥的腿上當噹噹如切菜。
強哥那麼大的一座肉山，面對菜刀，轉身就逃。沒跑幾步，轟的倒了。地面因爲洗碗洗盤子，都是水。
殷傑追過去，對準強哥的頭猛踢，邊踢邊吼道：“孫子，給不給爺爺工資？”聲音都嘶啞了。
一邊的張玉華大姐嚇得呆了，兩腿發軟，偷偷向後撤退。
強哥忙道：“傑哥，我錯了，工資給你，一分不少，你別打了。”
“給錢吧！”殷傑的菜刀在強哥的肩膀上砍了下去。這一刀用了全力，刀刃砍進了肩膀骨骼裡面去，咬住了，殷傑連拔了幾次都沒有拔出來。
“殷傑，還不快跑！”張玉華大姐顫抖的聲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