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若飛小心地將這碗珍貴的藥湯倒入保溫壺中,甚至動用空間之力把碗壁上殘留的藥湯都全部轉移到了保溫壺裡,可以說是涓滴不剩。
他此時的心情有些期待,但同時又不可避免帶着一絲忐忑。
因爲如果凝心草也沒有達到預期效果的話,那就真要做好長期作戰的準備了,每隔七天服用一次孕靈湯,整個治療將是一個非常漫長的過程。
那夏若飛當初對宋老的承諾也就自然無法兌現了。
夏若飛把保溫壺裝進了單肩包裡,然後囑咐夏青儘快將凝心草移栽到界心島去,他自己則第一時間離開空間回到了外界。
夏若飛開着車重新返回了軍區總醫院。
他斜挎着單肩包來到重症監護區,同方莉芸和宋薇打了聲招呼,就獨自一人進了宋啓明的病房。
夏若飛並沒有告訴方莉芸母女倆今天他要給宋啓明使用新的藥物,這也是爲了避免兩人患得患失,在外面坐立不安。
反正這一碗藥湯如果能起作用的話,宋啓明很可能今天就能醒過來,那樣還能給方莉芸與宋薇一個驚喜;而如果達不到預期效果,提前告訴她倆也於事無補。
重症監護室裡十分安靜,只有醫療設備不時地發出有節奏的滴滴聲。
儀器顯示宋啓明的生命體徵十分平穩。
當然,這一切都是在儀器輔助的前提下,如果沒有呼吸機等醫療設備,宋啓明可能都活不過五分鐘,就會真正死亡。
夏若飛走到病牀前,從單肩包中取出那個保溫壺放在牀頭櫃上,然後把目光投向了宋啓明。
病牀上的宋啓明雙目緊閉,不過臉部頭部的腫脹已經基本消褪了,頭上的刀口還清晰可見。他的身上接滿了各種顏色的導線,呼吸機的管子從鼻子插進去,直接連通氣管。
這副陣勢一看就是病情十分危重的樣子,不過夏若飛心裡很清楚,宋啓明的身體已經沒有太大問題了,主要還是識海受損纔會一直昏迷不醒。
靈魂方面的損傷,現代醫療手段根本沒有任何辦法。
夏若飛先是坐了下來,伸手搭在宋啓明的手腕上,精神力透體而入,直奔識海的方向。
自從孕靈湯的藥性被吸收完畢之後,識海就再也沒有進一步的改善了,但同樣情況也沒有惡化,從外圍觀察依然是殘破不堪的樣子,看起來觸目驚心。
夏若飛收回了精神力,然後隨手掏出佈陣的玉石撒了出去。
在他精神力的託舉之下,每一塊玉石都快速而準確地落在了相應的位置上,隨着最後一塊玉石的到位,陣法也瞬間啓動。
此時無論是醫生值班室還是手術區的監控大廳,看到這間病房的畫面都會變得十分模糊。
不過這種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而且上頭也專門有交代,因此值班醫生就算是發現了也不會過來干涉,更不會找人排查監控故障什麼的。
佈置好陣法之後,夏若飛站起身來打開了保溫壺,然後輕輕捏着宋啓明的下頜,同時精神力攝取出保溫壺裡的藥液,劃過一道弧線落入宋啓明微微張開的嘴巴里。
夏若飛用精神力裹挾着藥液,直接將它們送入宋啓明的胃裡。
毫不誇張地說,這一份藥湯幾乎就是無價的,因爲所消耗的資源都足以培養出好幾個煉氣高階修士了。
所以夏若飛也是十分珍惜,連殘留的幾滴藥液都沒有放過,全部用精神力捲起來送入了宋啓明的胃部。
接着夏若飛又使用摩雲九針的手法,對宋啓明進行了一次鍼灸,來促進藥性的發揮與吸收。
結束鍼灸之後,夏若飛又等了一會兒,然後才直接伸手輕輕地搭在了宋啓明的手腕上,帶着一絲緊張的心情將精神力透進了宋啓明的經脈內,朝着識海的方向探去。
當他的精神力抵達宋啓明識海外圍的時候,臉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絲喜色。
凝心草熬製的藥湯是有效果的!
他清晰地感應到,宋啓明那殘破不堪的識海已經在靈藥的作用下開始緩緩恢復。
這速度雖然不算快,但跟之前服用孕靈湯時相比,卻是快了不少。
而且夏若飛能感覺到,凝心草的藥力顯然更加渾厚,按照這個速度恢復,應該還要挺長時間才能吸收完畢。
夏若飛收回了精神力,感到十分高興——這次宋啓明恢復神智的希望應該比較大了。
他先把佈置在病牀周圍的玉石收了回來。
把陣法撤掉之後,夏若飛也沒有急着出去,而是在病牀前坐了下來。
每隔一會兒,他就會過去給宋啓明把把脈,實際上自然是使用精神力去檢查一下宋啓明識海的恢復進度。
夏若飛在重症監護室裡呆了一個多小時,直到快中午了,他又再一次起身,再次用精神力檢查宋啓明的識海。
這一個多小時裡,夏若飛多次用精神力探查,識海始終在緩慢恢復當中。這一次當他的精神力來到識海外圍的時候,明顯感覺到了一絲不同。
原本宋啓明的識海是死氣沉沉的,就像是一片寂靜的死地。而這次夏若飛卻感應到了一絲生機,雖然很微弱,但卻有一種很明顯的猶如春回大地、枯木逢春一般的感覺。
夏若飛不禁一陣激動,他很清楚,這是意識要恢復的前兆!
枯寂的識海恢復了生機,相對應的宋啓明的腦部活動應該也會漸漸啓動,至少一些原始反射將會恢復。
夏若飛毫不猶豫地收回了精神力,然後站起身來小心地翻開宋啓明的眼皮,把手伸進兜裡,心念一動從空間中取出一把小手電。
打開手電之後,夏若飛對着宋啓明的眼睛照了過去。
果然,宋啓明的瞳孔本能地避開了強光。
這是一種最簡單的檢查手段,避光反射已經恢復了,這說明宋啓明的腦部不再是完全沉寂的狀態了。
夏若飛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然後直接按下了牀頭的呼喚鈴。
很快,通話器裡傳來了值班醫生略帶緊張的聲音:“發生什麼事了?”
這也是因爲值班室能看得到病房的情況,另外病人的生命體徵數據也都會彙總到值班室的監控屏幕上,如果宋啓明是因爲某項指標告警,恐怕值班醫生根本無暇問情況,直接就衝過來了。
夏若飛說道:“麻煩你請陳教授過來一趟!病人可能快要恢復意識了……”
“啊!這不可能……”值班醫生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道,然後馬上又忙不迭地說道:“不好意思!我……我馬上通知陳教授!”
一會兒工夫,陳教授就帶着兩個腦外科的醫生腳步匆匆地跑了過來。
讓夏若飛頗感意外的是,葛鈞居然也跟着陳教授來到了重症監護室。
葛鈞朝夏若飛微微點頭致意,不過並沒有開口說話。
倒是陳教授迫不及待地問道:“夏先生,聽值班醫生說,你告訴他宋書記可能要恢復意識了?”
夏若飛點了點頭,說道:“陳教授,宋叔叔目前已經恢復了一些基本反射,看來我的治療是對路的,我相信他很快就能恢復意識!”
“這怎麼可能?”陳教授瞠目結舌。
不過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大步走到病牀前,開始對宋啓明進行初步的檢查。
陳教授一邊檢查,一邊在在嘴裡發出下意識的驚歎聲。
疼痛反射、避光反射……
如果說之前宋啓明的狀態在陳教授看來其實就是腦死亡的話,那麼現在卻要得出一個截然不同的結論了。
即便是宋啓明還沒有清醒,但很顯然他的大腦並沒有死亡,而且似乎還漸漸恢復了工作。
直到腦電圖做出來之後,陳教授終於被徹底震驚了。
他結結巴巴地說道:“這……這也太……太神奇了吧!病人的腦部活動已經十分活躍了……”
要知道,出事當天手術後,宋啓明的腦電圖幾乎就是一條直線,而現在雖然還顯示有些異常,但已經十分接近正常腦電圖了。
夏若飛十分冷靜地站在一旁——已經他已經過了那個激動勁兒。
他很清楚,隨着識海恢復生機,宋啓明的大腦自然就會開始正常工作,這是沒有任何懸念的事情,唯一的懸念就是宋啓明到底還要多久才能醒來。
畢竟靈魂是在識海內的,宋啓明不光是識海枯寂,而且靈魂也因爲自我保護而陷入了沉睡。
重症監護室裡的設備十分齊全,大部分檢查在牀邊就能進行。陳教授情緒高漲地忙碌在宋啓明的病牀邊,反覆進行着各項檢查。
陳教授驚奇地發現,就在檢查的過程中,宋啓明的情況還在不斷向好的方向發展。
這已經不能用奇蹟來形容了,簡直就是神蹟!
葛鈞站在夏若飛的身邊,微笑着說道:“夏師弟,佩服佩服!看來宋書記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礙了……”
夏若飛謙虛道:“只是運氣好吧!恰好我在治療腦部損傷方面還有一點點心得。要是論醫術的全面性,我跟葛師兄你是沒法比的!”
葛鈞哈哈一笑說道:“我看可未必!夏師弟,看到你這麼出色,我感覺自己這一把年紀真是活到……”
他本來想說“活到狗身上”的,不過轉念想想這麼形容自己似乎也有點不妥當,於是一下子卡殼了。
夏若飛感到一陣好笑,他看了葛鈞一眼,說道:“葛師兄千瓦不要妄自菲薄,如果你都這麼謙虛,那咱們華夏百分之九十九的中醫恐怕都要找塊豆腐自己撞死了……”
就在師兄弟兩個“商業互吹”的時候,病牀邊又傳來了一陣壓抑着的歡呼聲。
夏若飛和葛鈞循聲望去,只見陳教授激動得滿臉通紅,喃喃地說道:“不可思議……簡直不可思議……自主呼吸、心跳全都恢復了……天哪……”
夏若飛和葛鈞對視了一眼,臉上都浮現出了一絲笑容。
這時,夏若飛兜裡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夏若飛拿出來一看,是宋薇打過來的,於是他走到門口接聽了起來。
原來方莉芸和宋薇一直都等候在重症監護區外面的大廳裡,她們倆看到夏若飛進去那麼久,都快到中午吃飯時間了還沒有出來,心裡難免有些擔心。
緊接着她們又看到陳教授帶着好幾個醫生腳步匆匆地走了進去,心裡的擔心就更濃了。
方莉芸和宋薇一直在門外焦急等待着,有心給夏若飛打個電話問問情況,又擔心是不是宋啓明出了狀況正在搶救,如果這個時候打電話會不會打擾到夏若飛。
猶豫再三之後,宋薇還是決定給夏若飛打電話,因爲她實在是忍不住了。
另外她對夏若飛實力也十分了解,知道夏若飛此時即便是在搶救宋啓明,也絕不可能因爲接一個電話就受到影響。
夏若飛得知緣由之後不禁笑了起來,他說道:“薇薇,你稍等一下啊!”
然後,他捂住了手機的話筒,走回病牀邊對陳教授說道:“陳教授,宋叔叔的家屬在外面有些擔心,您看……能不能讓她們進來一下,我保證她們不會干擾治療的!”
宋啓明身份這麼特殊,而且現在夏若飛還是他理論上的“長輩”,這樣的小要求陳教授當然不可能拒絕,他毫不猶豫地就點頭說道:“沒問題!”
然後他又轉頭對一起參與檢查的他自己帶的一個研究生說道:“小李,你去把宋書記的夫人和女兒接進來!”
“好的,老師!”研究生小李立刻說道,然後邁步走向了病房門口。
夏若飛這才鬆開捂在手機話筒上的手,微笑着說道:“薇薇,陳教授已經讓人出去接你們了,你們進來再說吧!放心吧!宋叔叔沒什麼問題!”
“哦!好的!”宋薇聲音有些發顫,夏若飛聽得出來她應該是有些緊張。
掛了電話之後沒一會兒,陳教授的學生小李就帶着換上隔離服的方莉芸和宋薇走了進來。
方莉芸一進門就緊張地問道:“若飛,發生什麼事兒了?爲什麼這麼多人都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