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 你別走!”胡壓男撲上去拉住他的衣袖。
“我不是黑夜。”那人冷冷的說道。他的聲音粗啞陌生。這不是黑夜的聲音!胡壓男猶豫着鬆開了手,黑衣人趁次機會脫身而去。
“到底是不是呢?”胡壓男坐在冰冷的地上,雙手抱肩, 一遍又一遍的回憶着剛纔的情形。那個蒙面人的動作身形, 像極了黑夜。
“不對, 是他, 他肯定不想見我, 才故意變了嗓子說話。”胡壓男爬將起來,向着黑夜離去的方向追去。
“唉,姐, 你等等我呀,你怎麼能見了男人就丟下我?”
前面就是萬丈懸崖, 黑衣人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
“黑夜, 我知道是你, 你出來!”胡壓男高聲喊道,沒有迴應, 只有風的嗚咽。
“黑夜,你出來!你這個混蛋!”胡壓男的聲音帶着一絲哭腔,回答她的還是風。
胡壓男抱着頭蹲在地上,像一個被人遺棄的孩子一樣。
一雙滿是塵土的黑色靴子停在她面前。
“黑夜!”胡壓男激動的喊了一聲,便再也說不出話來。
“把我的面具揭開。”他用命令的口吻, 胡壓男掂起腳迫不及待的揭開他的蒙面。
“啊!”她不由自主的尖叫了一聲, 一連後退幾步, 那張臉上佈滿了猙獰可怖的傷痕。
“嚇到了?”黑夜冷笑一聲。
“不。”胡壓男驀的撲上去死死抱住他。
“對不起對不起。”她泣不成聲。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你走吧, 你不是一直想要自由嗎?”黑夜冷冷的推開她。
“不是我, 真的不是我。”不管他相不相信,胡壓語無倫次的把要說的話說了出來。
“你從來都沒說過真話。”
“這一次我真的沒有說謊, 我以後再也不會在你面前說慌。你原諒我好不好?”胡壓男緊緊抓着他的衣袖,眼巴巴的看着他。
“你不是一直想要自由嗎?現在我給你自由。”
“我不要自由,我要你。”壓男復又撲上去死抱住不放。
“可惜,你晚了一步,我想要你的時候,你不要我。現在我不想要你。”黑夜扔下她大踏步離去。
任憑胡壓男怎樣呼喊,黑夜依舊是鐵了心離去。
“姐。”胡云一瘸一拐的跟了上來。
“媽的,老孃不願意的時候你厚着臉皮追,老孃現在倒貼,你還冷着臉跑,你有什麼了不起,誰個沒有犯錯的時候,都改了還不行嗎?”胡壓男邊罵邊哭,胡云在一旁也跟着抹眼淚。
哭了一會兒,胡壓男霍的站起來狠狠的說道:“他既無心我便休,咱們走!”兩人相互偎依着一步一步的向山下走去。
“姐,我們要到哪裡去呢?”胡云茫然的問道。
“不知道,總會有辦法的。”
“不好,有人。”胡云低聲警示,兩人立即隱藏在旁邊的雜樹叢中警覺的豎起耳朵傾聽。果然有人,還不止一個人。肯定是那些奴男國的人又來搜山了,他們倆還真走運!剛躲過閻王又來小鬼。
好在這些人並沒仔細搜查沿途,徑直往山上去。待他們過去,兩人確定危機已經過去,方纔出來,換了一條去路下山。
“哼,我可是等你很久了。”一個男人冷不防的橫在路上,背對着她們說道。
“姐,就他一個人,咱倆把他幹掉。”胡云用去最低的聲音對胡壓男說道。
“最毒不過女人心,我好心來找你,你卻想着怎麼幹掉我!”那人笑吟吟的轉身,不是別人,正是白天。
“白天哥哥。你太好了,我正愁沒地方去呢。 ”胡云一陣歡呼。
“我就是來接你的。”白天笑着拍拍她的腦袋。
白天帶着胡壓男和胡云坐在車裡。後面跟着數百名保鏢,車隊浩浩蕩蕩的往白家莊行去。
馬車內,胡云把茶几上的點心掃蕩一空後,像豬一樣睡着了。
“我發現,每次你有危險的時候我都不在身邊,你說這是不是命運的捉弄?”白天有些無奈的自嘲道。
“也許吧。”胡壓男疲倦的閉上雙眼。
車對行進了一個上午才進了鳳城地界。白天讓車伕找了一家客棧,他帶着兩人一起去吃飯,面對着滿桌的美食,胡壓男的興趣不大,胡云像是幾天沒吃飯一樣,疾風驟雨般的掃蕩着飯桌。白天斯文的嚐了幾口自顧自品茶。
“茶博士,來一段最近的趣事聽聽。”有客人喊道。
“好咧。要說最近的趣事。莫過於黑夜門主這一樁,那可是蕩氣迴腸峰迴路轉……”
“好了好了,別賣關子了,趕緊講吧。”有性急的客人已經按捺不住了。胡壓男既不想聽又忍不住不聽。茶博士自然沒有漏過黑夜遭她背叛而被範淮殘害的過程。講的是蕩氣迴腸扣人心絃,衆人聽了也是義憤填膺。
“這種婆娘要她作甚,該殺!”
“就是,哪能幫着別人害自家的漢子!”
……大家議論紛紛。胡壓男把腦袋壓的低低的,裝做喝茶。
“最後結果怎麼樣了?”有人問道。
“還能怎麼樣,饒她不死已經是仁慈!”
“自然是休了。”
“聽說,這黑門主打算和百華閣的百如卉結親。”
“咦,這可是一門體面的親事,百如卉可比那女匪強多了。”
“真的假的?不是說,黑門主捨不得那個女匪嗎?”
“當然是真的,我表哥的妻妹的表妹就在百小姐跟前伺候,能假的了嗎?”
就在衆人熱情高漲的議論這件事時,一聲極不和諧的脆響把一部分人的目光吸引了過來,胡壓男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小二,我們照原價賠償。”白天招手十分謙和的說道。
“客官,這值不了幾個錢。”小二不在意的擺擺手,繼續目光炯炯的聽茶博士的精彩講解。
胡壓男丟了半錠銀子甩手而去。胡云覺得太虧,起身時又把銀子拿了回來,摸出十個銅板放上去,白天笑着搖搖頭裝做沒看見。
一路上,胡壓男始終陰沉着臉一言不發。
“我有一個主意,我們假裝成親激怒他怎麼樣?”白天率先打破沉悶的氣氛。
“他要是不來呢?”
“不來,你就真的嫁給我。”白天笑的有些落寞。
胡壓男想起自己曾經發過誓,她此生再不說謊,再不騙黑夜。她堅定的搖搖頭。
“沒想到你也有遵守諾言的時候。”白天苦笑道。
“可惜,當我真的遵守的時候他卻不相信。”
“這就是我們這種人的悲哀,有時候,即使你說的是真話也不會有人相信。”白天深有感觸的說道。胡壓男深以爲然,只是默不作聲。
“你真喜歡他?”白天澀澀的問道。
“是真的。”
“太好了,我還怕你會纏着我呢!”白天呵呵笑道。
“你一定要嫁給他。”
“爲什麼要這麼說?”
“因爲我想報仇,我要讓他嚐嚐被騙的痛苦。”
“去死。”胡壓男飛起一腳。
胡壓男沒有答應白天的騙婚計劃,沒想到卻在三日後收到了黑夜和百如卉的婚貼。
“原來這是真的。”胡壓男喃喃自語,心不住的往下沉。
“當然是真的,我聽說,這次百如卉爲了救黑夜,身受重傷昏迷了三天三吔,差點沒命。黑夜一感動就決定娶她。……”胡壓男聽得一陣慚愧,百如卉可以爲了救黑夜拼上自己的性命。可她呢?她能做到嗎?胡壓男有些頹廢的低下頭。
“姐,難道你真的甘心就這麼放棄了?”胡云搖搖她的胳膊。
“不甘心又怎麼樣?難道要我去搶親?”
“搶就搶。我給你打下手。”胡云自告奮勇。
“纔不去,我丟不起那人。”
“死要面子活受罪。”胡云嘟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