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壓男沒能排上隊, 因爲她病倒了。一向健康的人一旦生起病是很可怕的,剛好胡壓男就是這種人。整整三天,她高燒不退, 昏迷不醒, 胡言亂語。
“姐, 你開開門好嗎?嗚嗚。”胡壓男稍微清醒後就把衆人轟走, 把自己關在屋裡發呆。胡云在外面不停的叫門, 胡壓男忍受不了她的聒噪,木木的把門打開,呆呆的看着她。胡云豐滿的雙頰消瘦不少, 兩隻眼睛腫得像桃子。
“小云,我要去殺那個範淮。”胡壓男不開口則已, 一開口驚人。
“姐, 你不知道啊, 範淮已經被人殺了,他被人砍了幾十刀, 然後又和黑,”胡云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她的臉色,低聲說道:“他和黑夜一起滾下了懸崖。”
“黑夜?”胡壓男一聽到這個名字像是貓被踩了尾巴一樣。
“他掉了懸崖?”
“是。”
“有人親眼看見嗎?”
“很多人。”
“他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嗯。”胡云不知所措的答道。
“太好了,哈哈。”胡壓男突然大笑起來。
“姐, 你怎麼了, 你千萬不要想不開啊, 世上的男人千千萬, 這個不行, 我們就接着換。這可是你自己說的!”胡云驚慌失措的安慰着她。
“我說過這話嗎?”胡壓男顯然不記得自己曾經的言論。
“絕對是你說的。”胡壓男不耐煩的揮揮手,不想再做無謂之爭, 只繼續說道:“因爲根據武俠定律,掉進懸崖的人不但不死,反而會有一番奇遇,所以黑夜不會死,他不會死,他不會那麼容易死掉的!他是個壞蛋,人們說壞人活千年,所以他不會死。”胡壓男自言自語。
“可是……”他受了那麼重的傷,掉到那麼深的懸崖,真的不會死嗎?胡云心裡嘀咕着,嘴上沒敢說出來。
胡壓男又哭又笑的折騰了半天,終於累了,在夜晚到來之前就和周公相會去了。
“娘,你說姐她不會有事吧?”胡云憂心忡忡的問站在門口的孃親。
“她把心裡壓抑的感情發泄出來就好,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一切都會過去的。”胡愛慈愛的摸摸胡云的腦袋安慰道。
“你也別太內疚,江湖險惡,誰又料到會發生什麼?以後多長個心眼,別輕信別人就好,每一個人的成長都要付出沉痛的代價。”胡云流着淚頻頻點頭。
“不過,你們兩個付出的代價也太沉重了。”胡愛深深的嘆息着走了出去。
胡云進屋趴在牀前看着睡夢中的姐姐,她在睡夢中也不安靜,時哭時笑,手刨腳蹬。
……
“你給我好聽着,這話我只說一次。你逃跑,我追蹤;你成婚,我搶婚;你養孩子,我拐賣;你死了,我還要把你從地裡刨出來跟你過殭屍日子!這輩子我要定你了!”黑夜還是那副樣子,那樣霸道,那樣讓人不容拒絕。
她歪頭看,黑夜的目光熱辣辣的冒火,亮得迫人。胡壓男裝作羞澀的低頭情不自禁的絞着手絹,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如果她說不願意他肯定會掐死她。如果她說願意她肯定要掐死她自己。怎麼辦?怎麼辦?
“快說,你怎麼想?”
“我,人家還小,沒想那麼多。”
“我聽人說,你十歲就開始研究怎樣快速放倒男人了。”這是哪個缺德的人說的!
“不是,你這樣說我會很害羞的。”
“哼,別裝清純了,你全身上下只有一張臉比較清純。還有,我不是在徵求你的同意,我只是正式通知你,你以後是我的人了。”
“我錯了,黑夜,我發誓我再也不和你做對了行不?你別用這種方法折磨我。胡壓男掐了兩下大腿,醞釀一下情緒,然後淚光閃閃,楚楚動人,我見猶憐。但是某人視而不見。
“我不漂亮不聰明不賢惠。你真的確定是我嗎?”
“我對女人的要求不高。”
“你!”可憐也不裝了,怒目圓睜中。
“怎麼不裝了?”
“我只裝給憐香惜玉的男人看。”
“總之,我不答應。你可以追殺我,但是別想控制我。我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胡壓男搖身一變成爲貞節烈女。
“我只是通知你。”
……
“黑夜,黑夜!”胡壓男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只覺得眼前的情景是如此的清晰和鮮活,她聲嘶力竭的呼喊卻無人理會。
……
“姐,你快醒醒,你做噩夢了。”胡云拼命搖着胡壓男。
“滾,別打擾我做夢!”胡壓男一個巴掌甩過去,胡云疼的強忍着眼淚,不敢再出聲。
胡壓男昏昏沉沉的又睡了過去。夢境,如期而來。
場景一轉,這是在一間客房。
她正躺在浴桶裡,半閉着眼睛胡思亂想。正想着,突然從高高的窗戶上竄進來一人。胡壓男以爲來者是刺客,便頗爲悽慘的尖叫一聲:“救命啊,要殺人了!”而她自己只是隨手扔了幾根毒針以免他太過靠近。黑夜破門而入,衣袖一揚,掌風一起和那人打起來。胡壓男瑟瑟發抖在澡盆裡蜷縮着身子。
那刺客其實是個女人,相當年輕漂亮的女人。雖然她穿着夜行衣蒙着臉,也能根據身影猜測得到。這又是哪家的爛桃花?一路上的刺客,可分爲三類,一類是黑夜的,多是江湖□□殺手之類的,手段很辣,招招致命。另一類是白天的,多是世家小姐之類,功夫不高,花拳繡腿,要是她本人出馬,胡壓□□本不用理她,可是有時候她們會□□。
那個女人的功夫還不錯,可惜遠遠不是黑夜的對手,沒幾招就不行了,很快逃之夭夭。走之前,那女人還狠毒的甩了一個飛刀過來,胡壓男躲閃不及,尖叫一聲從浴盆內竄出來,緊緊攀在黑夜身上,隨即又想到自己此時還是全身真理——□□裸的。立即慌里慌張的鑽進被子。
“我在你進來之前就進來了,該看到的全部看到了。”他的回答把她徹底的打入了地獄。胡壓男的身體一軟癱在牀上,這個挨千刀的。她有氣無力的咒罵。
黑夜饒有興趣的盯着她看,就像餓狼盯着嫩羊一般。胡壓男扭過臉不看他的眼睛。
“謝謝你黑大俠,你是不是該離開了。”他不覺得在這樣的夜晚和一個裹着牀單的女人這樣說話顯得太引人遐想了。
“我不離開。我不喜歡白白救人。”黑夜拉過一張椅子,悠閒坦然的坐下。胡壓男尷尬的想鑽到牆縫裡,因爲那張椅子上放着她的衣服。
“那你想要什麼?”胡壓男無奈的問道。
“要你。”
“你這個混蛋!”胡壓男聞言大怒,這個男人十足的變態,真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還是上西天算了。
“我本來就是混蛋。”黑夜拿起她椅子上的衣服,一件件的看着。
“你下流無恥!”胡壓男大聲罵道。
“對,我就是下流無恥。”他不急不怒,讓人罵得索然無味。黑夜大概是看夠了,將衣服疊好,揣進懷裡。飄飄然從窗戶上離去,那封死的窗戶如同紙糊的一般,對他起不到任何作用。
“我的衣服!狼心狗肺的黑夜,……”直到罵得沒詞了,她才停下來。
“不就是一件破衣服嘛,拿走就拿走,老孃換件新的。”胡壓男翻了個身,反正胡云就在旁邊,她說不定一會兒就來找自己,讓她再買一件就是。正想着無意間一擡頭,帳子上掛了個紙條:“胡云已上山。”這紙條他是什麼時候放上的?
“娘啊,外婆啊。你讓我什麼辦啊,黑夜,終有一天,我要把你剝光了扔進了妓院裡,狠狠讓人□□你。”胡壓男欲哭無淚。她要光着身子在這裡呆多久?萬一再來個刺客,她要怎麼辦?要是女的,她就脫光她的衣服自己穿上,可是要是個男的怎麼辦?
“牀單!”對,她可以把牀單撕了裹在身上。她低頭一看,這牀上的牀單不知什麼時候被人抽走了。天無絕人之路,人卻絕她之路。她低罵一聲,倒在牀上。睜着死魚一樣的眼睛盯着帳子的頂棚。
怕什麼它來什麼,怕男刺客,他還真來了一個男刺客。胡壓男緊張萬分的盯着窗戶上飄進來的人。手裡的毒針待勢而發,孃的,把這個男人的衣服剝下來也不錯。而且還是白色的,天助我也。胡壓男一高興,五顆毒針發過去。分別打中那人的面門和太陽穴,針針斃命。
“小寶貝,你要謀殺親夫啊。”白天笑嘻嘻的看着她。
“白天,你來了!”胡壓男一喜驚叫道,天還是無絕人之路,終於來了個熟人。
“這回見到我不躲了。”白天劍眉一揚很高興的樣子。
“瞧你說的,我哪回見到你不像見了美食一樣兩眼放光,兩腿走不動,怎麼會躲呢?”胡壓男滿臉甜笑。
“小狼裝羊必有蹊蹺。小壓男今天的嘴這麼甜,是不是需要我幫忙啊?”他烏溜溜的黑眼珠滴溜溜的轉動着。
“哪裡,哪裡,就是想見你了,我覺得你這人風度翩翩,風趣幽默,風采絕倫,做人處事如風行水上,你熱情得自然,色情得可愛,□□得純潔,奸詐得誠懇。”一大堆高帽蓋下來,若白天是個一般人,定被他拍得暈暈乎乎,問題是他不是個一般人,他水裡淌,油裡混的人豈會被她拍暈了。
“嗯”他裝作一副很受用的樣子。這下輪到胡壓男犯難了。要是白天知道她此刻正光着身子躺在被窩裡,等着衣服穿,以他的小人性格必定趁勢拿捏她,說不定還想欲行不軌。所以不能讓他看出破綻,淡定淡定,她要以一副漫不經心的語氣,要淡淡然然的說。
“唉,我最近忙於俗務,很多事都疏忽了。對了,最近城中都流行些什麼呀?”胡壓男打定主意,她先跟他扯閒話,然後很自然的扯到衣服,然後到再漫不經心的暗示他送自己一套衣服,這事就辦成了。胡壓男偷偷一笑,計謀快要得逞。
“哦,對了,我來了這麼久,你怎麼不下來跟我倒倒水什麼的?”白天漫不經心的問道,眼睛掃了一眼用被子捂得嚴嚴實實的胡壓男。
“最近一路奔波,不斷受驚嚇,身體受了風寒,只好躺着,咱們都是江湖中人又是老熟人,我想這些個客套不講也罷。”胡壓男說慌說得很順溜。
“也是,本是江湖兒女,那些清規戒律不必理會。”白天點頭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