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顆小行星體積龐大,直接把一座帶有那些文字符號的高峰撞起,脫離了母星。
按照科學家的推斷,那樣的一次撞擊,足以摧毀那顆星球上的任何生命——而且,根據那些文字符號推斷,當時那顆星球上的文明並不發達,還不能應對那樣一次撞擊。
想到這些,是因爲衛青雲覺得,這座廣場上的“人”,很可能不是地球人,應該是來自各個生命星球的“人類。”
不過,還是有一個疑點,宇宙生命學家認爲,就算有其它的外星智人,他們的形體與人類相似的可能性很小,更別說一模一樣了。
而黑石廣場上這些人,顯然都是我們所熟悉的人類,只是膚色、髮色不同,體型高矮不同罷了。
衛青雲再次把注意力轉移到這些混雜的文明羣落中來,這一次他看的仔細,把目光直接鎖定在每個羣落的每個個體身上。
“就是這個了。”
衛青雲興奮的低聲叫了起來。
他十分肯定這次的發現,就是強烈引起衛浩然關注的地方——在一根金屬灰色的巨石柱下,只坐了四個人。
其中有兩個人,是典型的中國人面孔,而且穿着上個世紀七十年代計劃經濟時代特有的藍色工裝,藍色工人帽,其中一人戴着仿玳瑁寬邊眼鏡,鏡腿上繫了一根棉繩兒掛在脖後,因爲汗漬浸染,早已變得油膩膩的,這兩個人的打扮一看就是那個時代特有的車間工人的風格。
而且,那個戴眼鏡的人看起來很面熟。
這他媽就真邪乎了。衛青雲幾乎是叫罵起來。
他想起來了,那個戴眼鏡的就是朱悅,錯不了的——雖然,這傢伙早在幾十年前就死掉了,可這張臉,簡直是許多神經潛入者的噩夢。
剛開始還不敢認,現在越看越像,根本就是他,他就是神經潛入四大創始者之一。衛青雲的祖師爺,衛浩然的師爺。
衛浩然對他相當推崇,凡入衛浩然門下學習神經潛入技術的,每次開課前,都要拜一拜他的遺照——照片裡的朱悅,就跟眼前黑石廣場上的穿戴樣貌一模一樣。
不過,關於朱悅的生平,衛浩然卻是三緘其口,極少提及,就連衛青雲這樣的入室弟子,都沒怎麼講過。
更奇怪的是——關於朱悅的生平事蹟,一些報紙是有報道的,他晚年開始收徒傳授神經傳入技術,在全世界都引起了極大反響,自然有好事的記者採訪他——衛青雲每每找出當年的舊報紙,問衛浩然關於祖師爺的事情,而對於那些神乎其神的新聞故事,衛浩然只是一味的搖搖頭,說什麼小孩子別老亂打聽大人的事之類,就給打發了。
當時,衛青雲只是覺得師父對那些事很不耐煩,長大了,隱約發現衛浩然是對那些報道很不屑,似乎他不相信那些新聞報道里的故事。
關於朱悅的生平事蹟,那些報道大體差不多,因爲很多都來自於他本人的口述,他三十歲前就是個汽車廠的車間工人,屬於部件鍛造一類的崗位。
在工作中,因爲一批原材料中含有放射性物質,在接觸一段時間那種物質後,他的大腦開始產生了一些特異的反應。
當他用手接觸到一些人的身體時,會無意間看到對方腦袋裡的想法,甚至會看那些人腦袋裡的剎那間閃回的畫面,不過很模糊,也很短暫。
作爲汽車場的技術骨幹,改革開放初期,他便獲得了出國考察的機會,那時候腦機連接理論和技術開始在國外興起,他受到了很大的啓發,回國後便自行研製了一臺腦機連接設備,通過增強腦電波信號,來強化自己對他人大腦的感知能力。
起初,他只是在自己家人身上做做小實驗,主要是他的一雙兒女,他的妻子覺得他神神叨叨的,不信他那套,不肯配合。
因此他的兒子和女兒,便成了他的第一代徒弟。衛浩然,便是他女兒的徒弟。
以當時人們的眼光來看,朱悅那些潛入他人大腦的事蹟,確實有些過於神乎其神,也有人把他當成騙子的,說他那套早被氣功大師、特異功能大師們玩兒爛了,誰信誰傻逼。
那個年代,包括朱悅的子女早期,神經潛入者的社會地位確實不怎麼樣,信的人把他們捧上天,不信的人都當他們是騙子。
難怪師父對這個場景如此重視,也許當時機緣巧合,他一下子便在那羣人裡看到了自己的師爺。
衛青雲確信,這便是師父要他注意的內容,餘下的又多看了幾眼,覺得再沒什麼可疑之處,便退了出來。
讀取和謄寫如此浩繁複雜的信息,令衛青雲耗費了不少精力,尤其是那份黑石廣場的信息,把他壓得直喘不過氣來,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兒。
工作一經完成,他便找張教授幫忙,申請換了個僻靜隱秘的房間,呼呼睡了三天。
第四天一大早,負責照料他的護士忽然跑來敲門,說是有人找他。
他還以爲是衛浩然醒了,一下子從牀上翻下來,打算跳窗戶逃走,回頭瞥見那護士手裡拿着一封信時,才冷靜下來。
小護士紅着臉,衝他莞爾一笑,把信塞進他手裡。
對這些單純的沒見識過幾個男人的小女生,衛青雲也提不起什麼興趣,禮貌性的說了聲謝謝,留也不留一下,便任由對方走了。
這一封機關單位常用的牛皮紙信封,小號的,很薄,很輕。
衛青雲翻過來一看,沒有郵票郵戳,連收信地址和寄信地址都有,只有一行字,衛青雲親啓,上面還加蓋了一個藍色鋼印——絕密。
衛青雲把信封在手裡拍的啪啪響,顯然,這是一封專人送過來的信。
這個秘密基地在中國屬於特級保密單位,就是部長級人物來訪,都要事先經過專管部門審查。這人不但知道自己在這裡,還能派人把信送過來。
“嘁。這父子倆。”
衛青雲咧嘴唏噓,知道了對方是誰,這才刺啦一下把信撕開,拇指中指一夾信封鼓起,一張照片掉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