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蠱雕
監牢鐵欄的倒影映着在紀子臣臉,他穿着囚服被關牢中,領頭官差立在鐵欄外一陣長笑,倏又收止笑容,冷然道“和你關在一起的是從黎雲荒原抓來的蠱雕,你們賣法器的不是經常和這些妖怪打交道嗎,它們的習性你比我清楚,招惹到它,它會把你吃得骨頭都不剩”
紀子臣手緊緊抓住鐵欄,他終於能感受到奴隸被關在籠子裡的心情,紀子臣臉上陣青陣紫冷冷道“就算我真的搶了奴隸!我也不該受這樣的待遇!”
領頭官差眼中閃過詭異的深意“我只是一名衙差,我當然不敢惹你們神盟天下會,你還不明白嗎,這是一個局!有人想要你進來,只怪你惹到不該惹的人,好好呆着”
說罷領頭官差露出得意和嘲弄神色大笑離去。
紀子臣猛的一震!“這是個局!這麼說那二兄弟和奴隸,就是一場戲,可是爲什麼,爲什麼有人要設局給我?”
紀子臣想到苦境聖教那女的,可他旋即打消這個念頭“不會,苦境聖教還沒這麼大本事,讓角宿官差聽命辦事”,可除了苦境聖教那女的之外,紀子臣實在是想不起來,他招惹過誰。
“咕嚕嚕。。。”
紀子臣身後傳來異聲,這聲音聽起來就像胃發出譏餓的信號,紀子臣打個激靈,他已想起這監牢中並非只有他一人。
蠱雕其狀如雕有角,其音如嬰兒,食人。
豹身,雕嘴,獨角,巨嘴一次可吞一人。
蠱雕原生活在雷澤,但隨着時間的進化,早已離水而居,跑到黎雲荒原,成爲最可怕的怪獸。
一次覓食,一次食人約滿百。
紀子臣武器法器皆被沒收,他現在就等於有着武藝的普通人,可他武藝在高,沒有法器萬萬不是比人高大蠱雕的對手,監牢頗大,一半有光,一半屬於黑暗,在黑暗裡露出兩隻紅眼,兩隻紅眼泛出詭譎紅光慢慢從黑暗中顯現,蠱雕如人般行走,身一現,雕嘴已近在紀子臣眼前。
雕嘴中伸出舌頭舔了紀子臣一口,隨既蠱雕吐了口吐沫“法器味道,很難聞”
舌頭的粘液沾了紀子臣一臉,紀子臣擦去,紀子臣常年和法器作伴,身上便會沾上法器的味道,法器的味道對人的鼻子來說,是無法聞出味來,但蠱雕的鼻子如狗,能清晰分辨各種味道。
紀子臣見這蠱雕對他沒有興趣,膽子不由大了起來,道“不吃人的蠱雕,我還是第一次見”
蠱雕道“蠱雕不吃人,愛吃果子”
紀子臣戒備道“我見過吃人的蠱雕”
蠱雕傻憨搖搖頭“人殺蠱雕,蠱雕吃人”
這蠱雕看來智力不高,紀子臣在道“你既然不惹人,不吃人,怎麼會被抓到這裡來”
蠱雕顯得有些激動“馬車翻谷,蠱雕救人,人怕蠱雕,蠱雕吃人”
紀子臣揣摩一會才明白蠱雕的意思“你是說有馬車翻下山谷,你們想救人,人見你們出現以爲你們想吃人攻擊你們,你們爲了自保才吃人?”
蠱雕見紀子臣明白,顯得非常高興“蠱雕不吃人,愛吃果子”
紀子臣這才明白,蠱雕吃人是因爲有人殺了蠱雕,它們是因爲報復才吃人。
紀子臣見蠱雕沒有敵意,就在它面前坐下,蠱雕見紀子臣不怕它,心中也是高興,在紀子臣面前坐下。
紀子臣嘆了口氣道“你是因爲誤會被抓進來,我是因爲被人設局,我們都成了囚犯”
蠱雕霍地齜牙咧嘴瞪着紀子臣“蠱雕不是,囚犯!”
紀子臣嚇了一跳,趕緊安撫它“不是囚犯,不是囚犯”
蠱雕審視紀子臣片刻,恢復冷靜在道“蠱雕五人,來到監牢,一天一個,都被殺死,明天到我”
紀子臣苦笑道“我如今和你差不多,明天我看我也懸得很”
蠱雕定定望着紀子臣,點點頭“蠱雕知道,你也可憐”
紀子臣失笑道“想不到,我還會有被蠱雕同情的一天”
蠱雕滿懷心事,瞅着紀子臣,半響後道“幫幫蠱雕”
紀子臣笑道“我都自身難保,我能幫你什麼?”
蠱雕面色鄭重道“蠱雕託付,你拒絕,殺了你!”
紀子臣赤手空拳,那敢激怒蠱雕“你先說是什麼忙,能幫的我就幫”
蠱雕站了起來,張大嘴巴,做乾嘔狀,突然吐出五顆黑珠子,蠱雕把黏糊糊的五顆黑珠子遞給紀子臣道“蠱雕成年,獵殺蒼蛇,蒼蛇之珠,送回山谷”
“這是蒼蛇之珠!”紀子臣不由瞪大眼睛,蒼蛇之珠可是難得的救命藥引,極是難求,一顆珠子萬兩黃金都難以購買得到,此時一見五顆紀子臣不由感到吃驚。
紀子臣已明白,蠱雕要他幫的是什麼忙,在蠱雕一族,成年後的蠱雕,都要離谷尋找蒼蛇獵殺,如能持着蒼蛇之珠回谷,這就代表這蠱雕已有獨擋一面的力量,也就成了蠱雕一族強壯的戰士。
初次見面,蠱雕能如此信他,紀子臣也大是激動,紀子臣並未接過蒼蛇之珠,他問了一句“你不怕我拿去賣了?”
蠱雕堅信道“蠱雕信你,不會看錯,你的眼睛,不是壞人,送珠回谷,死而無憾”
紀子臣接過蒼蛇之珠,誠懇道“如我紀子臣不死,我會把蒼蛇之珠,一個不少送回黎雲荒原山谷”
蠱雕在紀子臣面前趴了下來,這是蠱雕一族最高的禮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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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已至半夜,紀子臣正要睡去之時,忽而有牢獄將他提了出去,紀子臣讓牢獄帶到外城,一座私宅的大廳中,大廳周圍遍佈不少身穿鎧甲的士兵。
紀子臣身穿囚服坐在大廳側坐,一名僕人面帶笑容,捧茶進來恭敬將熱茶放在紀子臣身邊的茶几“紀公子,請用茶”
紀子臣知道正主要出現了,他冷諷一句“階下之囚,那敢受此禮待”
僕人微微一笑“紀公子,稍等片刻,主人隨後便來”僕人退下。
紀子臣捧起茶杯,吹吹熱氣,輕綴一口,這是上好龍井。
紀子臣纔剛將茶杯放下,只見外面進入三名身穿軍甲的將領,三名將領各自在客坐坐下,不一會先前那僕人在捧茶入內,僕人分好茶,正要出門只見項延從外而入,僕人道“項將軍”
項延微微點頭“把紀公子隨身物品取來”
“是”
紀子臣並不認識項延,那僕人不叫老爺,反而稱將軍,那麼這名僕人想必也是兵士了,他們古古怪怪,也不知想幹什麼。
項燕挺直腰板入內,望着廳中三名將領,項延道“很好,大家都平安進入角宿”
一名將領起身拱手道“項將軍,不知二小姐怎麼樣了?”
“二小姐?”紀子臣不由豎起耳朵,心道“是林姑娘嗎?”
項延搖搖頭,顯得有些不快道“林城主心意已決,在勸也無用,所以,我們只能以武力奪取二小姐”
項燕在主座坐下,這時目光才瞥向紀子臣“紀公子,讓你受委屈了”
紀子臣冷笑道“你我互不相識,爲什麼要爲了我這個賣法器的大費周章?”
項延微微一笑“紀公子心中還是有氣”
紀子臣逼視項延道“你爲什麼要給我設局!”
項延徐徐道“我只是想看看,紀公子有多少良心”
紀子臣反問道“良心?”
項延道“是,在這世上有良心的人,已經不多了,在這世上能爲奴隸出頭的人,也已經不多了”
紀子臣責問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項燕沉聲道“沒人能和蠱雕不傷分毫共處一室,你能毫髮無損說明你是一個特別的人,二小姐是你送入虎口,那麼我想你有義務救她離開”
紀子臣皺眉道“你指的二小姐是林姑娘?”
“當然”
紀子臣不明道“虎口?這是她家,怎會是虎口?”
項延一張臉像抹了一層厚厚的寒霜,項延道“看來,二小姐什麼都沒和你說”
紀子臣盯着項延道“她應該和我說什麼?”
項延開誠佈公道“你知道朱雀珠的事?”
紀子臣一怔“我知道”
項延在道“你是賣法器的,想必不會沒有聽過神蹟黎明的傳說吧”
紀子臣道“那只是一個傳說”
項延似笑非笑道“雖說沒人知道神蹟黎明的來歷,但朱雀珠是真的,珠子既然是真的,那遺蹟當然存在”
紀子臣道“真也好,假也好,我看不出來這事和我有什麼關係”
項延誠摯道“我知道,在神盟天下會裡,你是尋找遺蹟出類拔萃的高手,我能不能問你,你是如何確立遺蹟所在?”
紀子臣道“無可奉告”
項延道“你不想說,我也不強人所難,我打聽過你,你不光會尋找遺蹟,你還是用法器的高手,遺蹟裡充滿許多危險,可你總會平安無事出來,你是我尋找神蹟黎明最佳王牌”
紀子臣道“我來角宿是送林姑娘回來,不是來當你的王牌”
項延警告道“紀公子,你別忘了,你還穿着囚服,拒絕我的要求會讓你喪命,我的要求其實很簡單,我們阻擋城內的追兵,而你要將二小姐平安護送出城尋找遺蹟,這就是我唯一要求”
紀子臣揣摩情勢,他知道如他不答應,是很難活着離開這裡。
項延在添一句“今日進城想必你也看見那些奴隸,不日二小姐就要嫁給西王”
紀子臣問“西王爲什麼要娶她?”
項延道“西王,當然也是爲了神蹟黎明,你現在還覺得你是把她送回家?”
這時僕人拿來紀子臣原本的衣服和竹箱,僕人把東西放在紀子臣茶几上,項延道“現在還想拒絕我的提議?紀公子”
紀子臣思慮片刻,手拿竹箱起身“我不是爲了你”
項延心中深深鬆了口氣,臉上笑道“入裡屋換衣服吧,接下來我們還有很多事要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