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考試到最後。
有人因受傷而流血,有人因殺了野人而嘔吐,亦有人如着魔,殺性大起,下手絲毫不留情。
十二名士兵中,始終有三名士兵完全不做任何事情,單純只是拿着留影卡化作的攝影設備,忠實記錄着所有學生在這場慘烈戰鬥中的表現。
軟弱者可能不會得到很高的評價分數。
但太張揚兇殘者,也未必就能得到好的評價分數。
這是一場考試。
不是一場刻意培養殺戮機器的殘酷訓練。
考試需要培養的是對聯邦有用對社會有益的人才,太過軟弱或許是缺憾,但太過兇殘,也非是聯邦社會所需要的。
而恰恰如唐劍這種冷靜沉着的少數人,心態足夠成熟,倒是在考試的心性這一項中,拿到了不錯的評價。
...
最終。
野人王被九名士兵聯合獵殺。
這頭蠻獸死亡後倒地時從傷口中淌出的汩汩鮮血,都匯聚成了一條小溪,散發濃郁刺鼻的血腥氣息,甚至血液腐蝕泥土,刺激着每個目睹這一切的學生的神經。
縱然這頭蠻獸生命力可能超過了150,遠勝過任何一名士兵。
但人類向來是擅長利用工具的人,利用手中的卡牌,即使是比野人王弱的士兵,也能輕鬆將之獵殺。
而爲數達到兩百多的其他普通野人,生命力都在10到20不等,也皆被衆人獵殺了大半。
仍有小半野人在野人王死後,便是恐懼得開始逃散。
有人窮追不捨,想要追殺進山林,被唐劍及時喝止。
逢林莫入,窮寇莫追。
唐劍深知這一點。
因此他才提醒告誡。
不過也未必所有人都聽他的,有殺紅了眼的完全不理會,但還未追上去多遠,便被士兵給揪了回來。
肥龍長官現身,宣佈這次高考的實戰一項,宣告結束。
一些人緊繃的神經陡然放鬆。
有人竟崩潰似的大哭起來,滿是血污的手捧在臉上,混合淚水,將一張臉也染成了血紅。
氣氛一度變得格外壓抑。
...
返回途中,所有人都很沉默,少有人說話。
有學生還沉浸在剛剛慘烈的廝殺中,手腳止不住的發顫。
“不同文明之間,幾乎沒有溫情,只有共同求存之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們要切忌這一點。”
肥龍在路上告誡,嚴肅道,“有些人今天可以軟弱,可以退縮,因爲你們背後還有我們站着。但世界從來都不存在永久的和平。
兩百年前天坑出現時,不知多少前輩前賢死在頻發的暴亂之中,死在那場大災變。
儘管到今天,我們聯邦渡過了那次危機,並且已經在天坑暴亂中站穩了跟腳,甚至控制了不少天坑,發展了不少殖民地。
但仍舊有不少極度危險的天坑,時刻威脅着我們人類,威脅着整個地星。
一旦那些極度危險的天坑真的發生了意外,就是需要我們地星所有人類站出的時刻。
那個時刻,你們的軟弱、退縮,都沒有用,你們必須站出!”
“必須站出......”
學生們一陣騷動,有人神色露出堅定,有人則流露痛苦遲疑,僅有極少數的幾個,如唐劍一般,神色倒是頗爲平靜。
唐劍是已經經歷了很多,且多多少少知悉一些秘辛事情,倒是心中沒有太大的波瀾。
爲地星而戰,爲人類而戰,爲自己爲家庭爲家人而戰,他在很早以前,在上一世的時刻,其實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
“這次你們中有人實戰表現還行,有人卻很一般,我就不多說了,給你們的總體評價就是一般。”
肥龍在歸途上繼續說着。
見有人表情流露出不服氣的神色,不由嗤笑道。
“你們還都是學生,所以我才肯給一個一般的評價,否則連一般都達不到。”
“知道爲什麼嗎?因爲你們都完全沒有團隊協作作戰的能力和精神。
以你們的生命力和實力,如果換做是我們軍方的隊伍,跑得就是那幫野人,包括野人王,都不需要我們這些隨同的士兵出手,都能被輕易打死。”
“你們不信?”
肥龍冷哼,看不少人都神色略有不忿,包括戚新星這位小天驕,也是壓制着脾氣,卻顯然不服氣,他突然目光一閃,看向了一直都很平靜的唐劍。
“唐劍,這七條隊伍裡,也就你領隊稍微看得過去一點,你可相信我說的話?”
唐劍有些懵逼,沒料到肥龍把話題拋給了他。
面對周圍一羣學生看來的目光,唐劍想了想還是點頭,“長官你說得不錯。”
這話一出。
頓時學生羣體中就略有些騷動,高逸陽和戚新星等人都看向了唐劍。
“軍方的卡修,即使都是一幫和我們差不多實力的卡徒,也都是經過了嚴格訓練,能做到令行禁止,指哪打哪,配合很默契。所以長官你的說法,我是相信的。”
唐劍也沒管周圍人的目光,繼續道,“例如我剛剛如果是指揮一隊軍方的人,其實指揮工作就好分配了一些。
分配幾個小隊長聽從我的指示,小隊長再詳細分配到各個小隊裡。
負責防禦的專門防禦,負責進攻的組織多種方案的進攻,負責協作輔助的則專心輔助。
整場戰鬥下來,有條不紊,戰勝一幫散亂的野人,其實難度的確不大。”
“但那野人王可是生命力絕對超過了150的,那樣的戰鬥力,我們怎麼去戰勝?如果只是區區一些野人,我們事後不是都殺了很多了嗎?”
戚新星終於忍不住反駁。
她這話一出,頓時也就有不少人跟着附和。
野人王的確已超出了他們能對付的範疇,150的生命力,即使速度不是專長,但兇猛一個衝刺也能達到百米三秒的恐怖速度。
任何陣型還未組織成之前,可能就已被撕裂了,還怎麼戰勝?
唐劍聳肩,“也不是不行。你們難道忘記了我之前打出的卡組配合?
野人王的力量,不是我們任何單人能對付的,但我們肯定是要聯合起來才能抗衡。
單張卡牌的力量有限,但多張卡牌形成的卡組,也就千變萬化威力無窮了。
咱們這麼多人的力量,先不說別的,輔助協作的人,將所有負面效果光環卡都給野人王打上,野人王的實力自然就會削弱很多,未必還能跑得那麼快,還能保持那樣兇猛的力量。
我手裡還有斥力、吸力異能力場卡,只要你們中有人給我一些能量卡支撐能量,我就完全可以遏制野人王的行動力。
再配合黏油卡、烈焰卡,以及那張狂風魔法卡,可以形成很有效的攻勢。”
“高逸陽!”唐劍看向高逸陽,“我觀察到你手裡有一張吸血鬼的初擁卡,這張卡的特性是持續汲取敵人血液,降低敵人氣血戰力。
你之前將這張卡用在了一個強大野人的身上。
但這張卡其實也完全可以用在野人王的身上,作用於它身上的那些傷口,絕對會擴大戰果。”
高逸陽面色一變,“你竟然觀察到我的卡牌,什麼時候?”
那麼混亂的戰鬥之中,他記得唐劍當時一直都穿梭於戰場之間,集中精力戰鬥,竟然還有餘心觀察到他使用卡牌。
這得是多麼敏銳的觀察力和多麼遊刃有餘的戰鬥才情?
高逸陽原本還認爲唐劍不過就是生命力和精神力暫超過他,可能也是個人體質或者家裡資源堆砌的結果,真要拼才能,未必比得上他。
現在看來,這似乎是個極其錯誤的判斷。
唐劍沒理高逸陽,看向戚新星,“你手裡也有一張——強攻無畏卡,這張卡是消耗卡,效果是損耗精神力量,增強當前攻擊威力的百分之五十到百分之兩百。
我觀察到你在戰鬥中僅用了寥寥兩次這張卡牌,或許是因爲你的精神力太弱的原因,你有所顧忌。
但這張卡如果你交給我來使用,你猜猜,我能發揮多大威力呢?”
話語說完,唐劍也不給戚新星說話時間,又繼而點名說了其他幾個人,說得好幾人都微微變色。
因爲唐劍所提到的那些卡牌,單個來論的確還不算什麼,但若是真的按照唐劍的方式去運用,甚至去配合他人的卡牌和個人實力來組合,可能就將發揮出超人意料的威能。
然而這些,他們自己竟然都沒想到,反而是外人提醒,才豁然開朗。
這得是擁有多麼豐富的知識底蘊和對卡牌的瞭解,才能在短短時間通過看到的一些訊息,就能組合出如此多有利於整個戰場的因素。
即使是提問唐劍的肥龍長官,此刻看向唐劍的目光都有些變化了。
原本一直都是保持沉默冷酷形象的十二名士兵,看向唐劍時,眼神也都流露出了一絲奇異和認可。
...
在那麼高強度的戰鬥中,還能有心思去觀察其他同伴的卡牌使用情況,並且在此時總結分析出有利於當時戰場的各種因素。
甭管這是馬後炮還是怎麼,至少唐劍表現出了非一般的卡牌運用天賦。
生命力高、精神力高,對於卡牌的運用直覺也是超強。
這樣的人,簡直是天才中的天才。
而到此時,唐劍也提到了他自己。
“其實我也還有一張底牌卡,也是精神系列的卡牌——提線木偶卡。
記得之前我冒險在野人王突襲來時仍舊拉弓射它嗎?那時我的能力卡已消耗殆盡,卡能也所剩不多。
但我的精神力量仍舊處於巔峰狀態。
若是在那種危急情況下,野人王對我再度展開二次攻勢,我就將催動這張提線木偶卡,不需要控制住它多久,只需三四秒的時間,我就可以暫時脫身。
而這張卡,如果用在對付關鍵時刻,我們所有人集火的時刻,那麼又能發揮出怎樣的戰果呢?”
唐劍說到這裡時,所有學生都已沉默,似在思索。
唐劍語氣一頓,搖了搖頭,看向此時面容已是帶着笑意的肥龍道。
“儘管我說得都是這麼條條有理,似乎很有可行性。不過還是那句話,我們只是學生,不是經受了嚴格訓練的士兵,大家也都是今天才認識,不可能有那麼高的默契配合性。
因此,這些紙上談兵的說法,儘管聽起來很不錯,但實際執行起來,對我們而言幾乎是不太可能,一旦執行,最終肯定有人會受傷,甚至死亡。”
肥龍微微頷首,“不錯,這也是爲什麼我給你們一個一般評價的原因,因爲你們是學生,不是真正受過軍事訓練的士兵。
否則你們今天的總體評價,將會是,無比差勁!
但是唐劍......”
肥龍眼神發亮盯着唐劍,“你今天的表現,我很滿意。你很不錯。”
此言一出,高逸陽和戚新星等人都眼神微閃,卻又都說不出話來。
原本,他們是卯足勁想和唐劍一爭高下。
但整場考試戰鬥中,無論各個方面,卻都被唐劍比了下去。
偏偏他們到此時回想,竟是完全沒有絲毫不服。
這纔是最可怕的。
沒有絲毫不服,就代表他們是服氣了,代表他們與唐劍之前的差距,不說很大,但的確是可以清晰對比出的差距。
“謝謝長官您的評價!”唐劍肅容,對着肥龍長官敬禮,旋即又恢復了平靜模樣露出了笑容。
真正從高考一開始,他就沒打算在低調了。
高考必爭!
大學必爭!
必須爭取進入到最高學府,他這一世纔算是站在了一個嶄新而又完全超脫前世的起點之上。
所以,在最開始的實力檢測評估時,唐劍才完全沒有掩飾自己的精神力,事實上,那時候他也掩飾不了,越掩飾,越明顯。
索性拋開面具,張揚一次,衝入最高學府,衝入更廣闊的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