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衝這話說的簡直和玩笑差不多,老王之前都說了這是仿品,甚至他們三人的爭論也是定性爲仿品,可此時的何衝卻偏偏用真跡來表達,乍一聽跟挑釁差不多。
“無知的小兒,雖然出生牛犢不畏虎,但不代表老虎就奈何不了你。”那老張還是之前的冷笑,“等你吃上幾次虧打上幾次眼就知道什麼叫淘寶了!”
“好呀。”何衝也不生氣,這種人見的多了,都快產生免疫力了,而且沒必要跟個素不相識的傢伙去計較,“那就等我吃虧了再說吧。”
雖然老張性格不是太好,但老王卻明顯是個熱心腸,最主要的是他雖然也說那扇子是仿品,可心裡終究是放不下。
“小兄弟,你能告訴我爲什麼會買這件東西嗎?”老王問道,在他看來何衝的衣着打扮不像是個身家富裕的二代,能毫不猶豫的掏錢買下來定然是有其他原因。
雖然何衝的年齡很小,雖然老王也知道古玩行沒有積年累月的經驗根本不行,但現在的他完全顧不得這些,就想聽聽真實的想法。
“我剛纔不是說了嗎?”何衝反倒有些詫異,“因爲這件東西是真品,所以我纔買,張大千的真跡可不好找,一幅五平尺的立軸都能拍到過億的價格,這個扇子雖然只有一平尺,但幾千萬還是沒問題吧。”
“小夥子,這東西的確是仿品。”老夏明顯不是個喜歡多話的人,但此時也是忍不住惋惜的開口,“你打眼了。”
對於這個老王和老夏兩人,何衝不反感,畢竟他兩人一個是不捨一個是替自己感到不值,出發點還是好的,所以態度上並沒有不妥。
“可我不這麼看。”何衝笑道,“我確實認爲這件東西是真跡,假設真的是我看走了眼,那我也只能認了,畢竟錢都給了人家,不是嗎?”
“那你是從什麼地方斷定這件東西是真跡呢?”老王依舊不肯罷休,追問,而老夏卻沒有開口,只是嘆息搖頭。
其實人就是這樣,明明知道有時候結果會讓自己痛苦或者悔恨,但還是想要知道,老王現在就是這樣,他雖然更多的認爲這是假的,可還是想從何衝嘴裡聽到看真的理由。
“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能有什麼看法?”那老張卻是忍不住譏諷道,“老王你是不是傻了,居然對個二十來歲的小孩子請教,你以爲能問出什麼東西來嗎?”
這個老張也算是符合了一衆狗眼看人低的傢伙的全部特徵了,這半天何衝都沒搭理他,而這傢伙卻一而再的沒完沒了,實在是讓人不能再忍。
“真有趣,在你眼裡年齡就是決定一切的根本嗎?”何衝不想在視若無睹下去,看着對方冷笑道,“你自己蠢就罷了,難道還不讓別人聰明瞭?”
“你什麼意思!”老張有些惱怒,瞪着眼喝問。
“算了,老張。”老夏見這兩人居然起了爭執,趕忙就想勸和,“咱們接着往下逛。”
可老張顯然是個暴脾氣,怎麼可能輕易的算完,根本就不聽勸,反倒上前一步,狠狠的瞪着何衝。
“你把剛纔的話給我解釋清楚,什麼叫我蠢?”老張氣惱道。
“因爲你很蠢,所以我就說你蠢嘍,這還要解釋?”何衝當然也不會客氣,“你這幾十年的歲數都白活了?”
這一下可把老張給氣的炸了毛,嘰哇亂叫的就想上前動手,要不是老夏死死的攔住,他還真能揮拳打過來。
這種什麼都不會的普通人甚至都不用動手,隨便躲躲都能讓他自己傷到自己,何衝卻根本不理他,而是看向了老王。
“你不是想知道我看真的依據嗎?”何衝有意的掃了眼老張,卻對老王說道,“我現在就告訴你,希望你以後不要再看走了眼。”
說着,何衝將扇子展開,露出了作畫的那一面,手託着放在對方眼前。
“這件扇子的老化我就不多說了,傻子都能看出是件近百年的老東西來。”何沖淡淡開口,“我只說這扇面上鑑定張大千的幾個點,聽好了,我只說一次!”
“這扇子要是真跡,我就去吃屎!”老張雖然被老夏拉住,卻還是很不甘心的咆吼道。
“我倒是很好奇人吃屎是什麼樣子,一會兒別耍賴就行。”何衝冷笑,卻不再管他,而是繼續解釋道,“衆所周知,張大千獨創了個‘大風堂畫派’,那是有別於‘長安畫派’、‘海上畫派’、‘京津畫派’等畫派,是唯一不墨潑彩的畫法,所呈現……”
要想解釋重要的鑑定點就必須先把前綴講出來,可沒想不等何衝說完,卻被人打斷,確切的說是被人接上了話茬。
“大風堂畫派的畫風都呈現出百花齊放的景象,不僅獨樹一幟,更包含了其他各家所長,所以鑑定起來也要從此點出發。”只見從何衝身後走來一名看起來最多二十七八歲的年輕人,正一臉微笑的接過了話頭說道,“不知道我說的對嗎?”
何衝對這人的無理打斷有些不太愉快,卻沒有發作,而是皺眉看了過去,更沒說什麼。
“薛……薛小館長……”見到來人,何衝沒覺得什麼,但老夏他們三人卻是齊齊的愣在了當場,“你怎麼來了?”
“我似乎不認識你。”那薛小館長依舊是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看看他們三人,說道,“這把扇子的確是張大千的真跡,不需要再質疑,這位兄弟並沒有打眼,而是你們走了眼。”
這番話倒是讓何衝爲之一愣,沒想到這平白無故冒出來的年輕人居然一眼就瞧出了這扇子的真僞,看來眼力着實不低。
“啊?”老王在聽到這話後神色頓時黯淡下來,緊跟着化作懊惱,居然是半點都不懷疑這位薛小館長說的是對還是錯,“這……這……”
“薛小館長,這扇面真是張大千的真跡?”老張和老夏顯然也不敢質疑,老張卻下意識的反問了一句。
“怎麼?我鑑定的結果需要懷疑嗎?”薛小館長淡淡的掃了老張一眼,問道。
“不不!”老張連忙擺手,“我不敢質疑你的鑑定結果,只是感到驚訝而已。”
這可就讓何衝感到好奇了,眼前這個年輕人最多大自己幾歲而已,怎的說出的話如此俱有信服力。
老張在聽完薛小館長的話後就是滿臉的羞愧,低着頭就想溜走,卻不想後者又給他叫住。
“站住,你剛纔是不是說如果是真跡就要吃屎的?”薛小館長淡淡問道,“難道想不認賬偷溜嗎?”
“這……”老張滿臉的苦澀,可他卻不敢對眼前這位年輕人使丁點脾氣,只能說道,“我剛纔只是一時口快,並不是……”
“算了!”何衝這時開口,“我本來也沒打算讓他履行諾言,走吧。”
那老張聞言頓時大喜,卻還是不敢走開,一雙眼睛看着薛小館長等着對方開口下令。
“既然當事人都這麼說了,那我也不好再說什麼。”薛小館長還是那副表情,“不過你最好記住這個教訓,否則以後再遇到這樣的情況可就不會在遇到這樣的好事了。”
聽到對方肯放自己離開,老張千恩萬謝的拉着他的兩位朋友趕緊走掉,只是在走遠後何衝卻聽到老王那陣陣的埋怨聲,顯然是在怪責老張之前那妄自尊大的鑑定。
“朋友好眼力!”薛小館長伸出手,笑道,“我叫薛平谷,不知朋友高姓大名。”
“何衝!”何衝與對方禮節性的握了下手,“你的眼力也很高,居然只是看了一眼便斷出了真假,着實讓我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