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朱子實的鬼魂離開房間後,王立東猛然睜開了眼睛。
他掀開被子,從牀上匆忙下地。
“立東,你幹什麼去?”郭彩潔關心地問道。
王立東陰沉着臉,回道:“沒事,你先睡吧,我還有點事。”
之後,也沒有理會郭彩潔,王立東推開門就走出了房間。
他去到了小樓的地下室。按開地下室的燈,下到了最裡面。
黃色的燈光把地下室晃照得黃彤彤的一片。王立東來到角落,掀開了供桌上面的一塊布。
佈下面,正是那幅武士畫像。
畫像裡面的武士持着伍士刀,看上去十分英武。
“武士大人,您得幫我啊,朱子實的魂魄回來了。他可能知道是我和您害死了他,他是回來報仇的!...先前您給我的珠子,感知到了濃郁的煞氣,起了反應...我斷定就是朱子實的鬼魂回來了。他在我們臥室裡待了好一會。”
“還有兩個小子,他們也知道了一些朱子實的情況,應該是和朱子實是一夥的......”
王立東戰戰兢兢地朝着武士畫像說話。
很快,武士畫像上面就有了反應。
一道道的煞氣從裡面滲透出來,把整個畫像染得黑糊糊的一片。煞氣在蠕動,一顆腐爛看不出面目的人頭慢慢從武士畫像裡面探出來。
人頭的眼珠子乾乾癟癟的,但卻釋放出一點點的紅芒。
“你還知道來找我啊?...這兩年你過得還真是夠滋潤的。要是那個朱子實的鬼魂不回來的話,恐怕你已經忘記我這個老朋友了吧?”
腐爛人頭微微張嘴,發出乾澀澀的聲音。
牙齒碰觸在一起的時候,“嘎嘣嘣”直響 。
“不會不會......我怎麼可能忘記武士大人,要不是武士大人幫着我殺了朱子實,我也不會有現在的榮華富貴。”
腐爛頭顱哼了一聲,也沒有說什麼。在煞氣的包裹下,那顆頭顱就從畫像之中飛出來。落到地面上的時候,一個武士的鬼魂浮現出來。
眼見如此,王立東緊忙朝着武士鬼魂那邊低下頭去,畏手畏腳的,樣子就好像個受氣包。
“你也不用如此,當初要不是你喚醒了我的鬼魂,我也不會甦醒。不過,你想讓我幫你除去朱子實的鬼魂,還有你說的那倆個小子,倒也容易。但是嘛......你還需把你身上的精血給我一點。”
武士鬼魂沉聲說道。他乾癟的眼珠死死地盯着王立東。要是沒有眼睛裡面的一點紅芒的話,正對着王立東的,就是兩個黑洞洞的眼窟窿。
“要我的精血嗎?......怎麼還要?當初我可是給您不少精血了!”
王立東有些不情願地說道。
精血對於一個人來說,是很重要的,乃是全身精華所在。一旦人的精血流失過多,身體就會如同運轉的機器沒了油料,而停止運轉。
同時五臟六腑都會陷入衰竭。
所以,明白這一點的王立東,自然是不願意把精血給武士鬼魂。
“哼!...王立東,你別忘了,當初就是你用精血祭獻給我的,可以說,我現在和你已經綁定在了一起。要不是我的話,你怎麼會輕而易舉得到朱子實的老婆,還有朱家的產業。”
“我現在鬼體修行遇到了瓶頸,煞氣不暢,只有你的精血纔可以幫助我化成惡鬼。難道你不願意嗎?...別忘了,這兩年我可是沒有找你一點麻煩,難道要你的一點精血,作爲報答,就這麼難嗎?”
說道後面這幾句話的時候,武士鬼魂的聲音變得陰森可怖,透着森寒。
王立東還在猶豫,但是想了一下後,他心中發狠,心說,舍不掉孩子套不着狼。不就是一點精血嗎,大不了,以後多吃點補品補回來。
咬了咬牙,王立東沉聲對武士鬼魂說:“好,我答應你!”
“嗚哈哈哈......”
聽到王立東答應,武士鬼魂那顆腐爛的頭顱發出了陰惻惻的笑聲。
實際上,王立東對這個武士鬼魂是很厭惡的。但是他知道自己根本就擺脫不掉他,只能是順從他。
武士鬼魂那顆腐爛頭顱沒有客氣,在煞氣的纏繞下,直接飛到了王立東的跟前。要是武士鬼魂真的對他心懷鬼胎的話,那是很麻煩的。這一點,王立東自然心裡清楚。
“既然答應了,就把雙手伸出來吧!”
武士鬼魂冷冷地說道,腐爛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王立東心中有些不安,但還是伸出了雙手。
嘴巴一張,白瓷瓷的牙齒就直接咬住了王立東的手指。但是他的牙齒並沒有用力,要是用力的話,王立東雙手的十根手指會齊齊斷掉。
俗話說,五指連心。
王立東的手指被武士鬼魂的腐爛頭顱咬到,那是極疼的。
疼得王立東身體都在發抖,額頭上面冒出了一滴滴的汗珠。
而除了“五指連心”這個說法,實際上,雙手的十根手指,乃是全身的精血所在。茅山派說舌尖血乃是精血最濃郁之處,這種說法是錯誤的。
實際上,雙手的手指纔是精血之所在。
手指被咬破,一道道的精血從王立東的指尖流出,被吮進腐爛頭顱的嘴巴之中。頓時間,武士鬼魂身上的煞氣得以快速地被壯大。
那些濃郁的黑色煞氣之中發出一聲聲爆豆子般的聲音。
“嗚哈哈哈......”
怪笑着,武士鬼魂的頭顱中發陰陰地聲音:“老子終於成了一個惡鬼,幾十年了,我才修成了惡鬼,還真是不容易!”
再看王立東。
他微微發胖的身體,就好像是瘦掉了一圈一樣,看上去整個人就像是一根麻桿一般。他的臉皮泛黃、泛白,沒有一點常色。眼窩深深地凹了下去。
這是武士鬼魂手下留情。
不然的話,直接吸乾王立東的精血,王立東也就死翹翹了。
爲什麼武士鬼魂沒有吸乾王立東身上的精血呢?
實際上,這也是武士鬼魂的心思。他讓王立東活着,纔有源源不斷的精血。而要是王立東死了,精血也就沒有了。
在武士鬼魂的心中,王立東和被豢養的畜生沒有什麼區別。
王立東目光厭惡地盯着武士鬼魂,身上的力氣像是被抽乾一樣。
他朝着旁邊退了兩步,身體靠在牆上,屁股彷彿灌鉛,一下就坐在了一個木頭箱子上面。
木頭箱子裡面裝着的是紅酒,在他屁股坐上去的時候,酒瓶“咣噹咣噹”響個不停
“精血,你也吸了,現在該幫我了吧。”王立東沉沉地說道。
那個武士鬼魂又怪笑了兩聲,纔回話:“放心!...王立東,我孫德貴自然是講信用的人。”
說道這裡,大夥恐怕已經看出來了。這個武士鬼魂啊,不是日本的“武士”化成的鬼魂,生前也是一個國人。只不過說,孫德貴在抗戰時期被日本鬼子殘害而死,心存怨恨,怨氣和魂魄寄居在了武士畫像裡面。
而在武士畫像裡面待久了,孫德貴已經完全異化,把自己當成了一個武士。這才把他自己的鬼魂化成了武士畫像裡面,那個武士的模樣。
至於那顆人頭嘛,乃是孫德貴自己的。
說罷,四周圍的煞氣快速聚攏,鑽進了那顆腐爛頭顱的裡面。
然後,頭顱就朝着地下室外飛去。
武士鬼魂離開,四周圍的煞氣消失,冰涼陰冷的感覺,也降了下來。
王立東望着武士鬼魂離開的方向,心中厭惡不已。
“媽的,王八蛋,等弄死了那個朱子實的鬼魂和那兩個學生,老子也要弄死你。我王立東的精血可不是那麼容易吸的。”
說完,王立東一隻手支着地下室的牆面,就朝着地下室緩慢地走去。他的模樣就好像是一個步履蹣跚的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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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裡面發生的事情,我和南瓜自然不知道。
煙剛剛抽完,那個朱子實的鬼魂就返了回來。
我注意到,朱子實鬼體上面的煞氣竟然淺淡了不少。
“咦?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南瓜狐疑地問道。
那個朱子實的鬼體落在我們面前,臉上卻帶着笑容。他朝着我和南瓜說道:“罷了!罷了!......道長,我不想再找那個武士鬼魂尋仇。我老婆雖然跟了王立東,但是她和我女兒過得還是很幸福的。我不想打攪他們的生活。”
朱子實的話,很讓我吃驚。
我簡單問了幾句朱子實到底怎麼了?他就把在小樓裡面,聽到王立東和郭彩潔的對話,還有瞧見自己女兒的事情都說了。
說到他女兒的時候,他的鬼臉上透着幸福的笑容。
那笑容不是裝出來的。雖然他是鬼魂,笑容很難看,但是卻顯得很真實。
這也是他鬼體上面的煞氣消減的原因,是因爲他自己在消減怨恨。
“你這是想通了嗎?”我問道。
朱子實點點頭,回道:“道長,我想通了,我已經被那個武士鬼魂害死,這是沒辦法改變的事情。而且現在也找不到那個武士鬼魂。我心裡面啊,其實最想要做的,就是見見自己的老婆彩潔還有孩子。”
“現在,我見到了她們,也知道她們過得很好。我已經心滿意足了。至於報仇的事情,我看還是算了吧。”
南瓜聽到這話,就又問道:“那你就不恨那個王立東嗎?”
朱子實搖頭說:“我不恨他。”
“其實我和立冬在一起的時候,我就能夠感覺到,他對彩潔是心生喜歡的。現在我死了,他接替我來照顧彩潔,也是一件好事......而且還有我的女兒,過得也很好。”
“所以,我現在心裡面已經沒有多少怨恨。”
朱子實這麼說,也沒有錯。但是那個王立東能夠說出那番話,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不過,也的確像朱子實說得那樣,現在武士畫像找不到,也就除不掉武士鬼魂。要是那個王立東真心對待郭彩潔以及朱子實的女兒,也是再好不過的結果。
“那好吧,那你先回到黃符燈籠中來,等回到宿舍,我會把你送走!”
我淡然地開口,心裡面卻因爲沒有捉到那個武士鬼魂而有點失望。
畢竟這是我第一次捉鬼,沒有達成,還會有種挫敗感。
很快,我收了朱子實的鬼魂,帶着南瓜就離開了這邊。
我不知道的是,就在我和南瓜剛剛坐上一輛夜班出租車的時候,在我們身後不遠處的空中,一顆被煞氣包裹的腐爛人頭,已經鎖定了我們。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