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有半年多沒回來了,品梵用門框上摸到的備用鑰匙打開了老舊的大門,裡面的一切擺設都保持着品梵離開時的樣子,四面全是牆壁的小房間比牢房大不了多少,唯一透光的位置只有一面牆壁上長條狀的窗口,如果爬上去,剛好能看見往來行人的腳踝。
房間不光沒有半點美觀,就連那牀鋪還有紅色的沙發,都像是從垃圾場撿回來的報廢品。
那甚至受不了沈冥黑膠框眼鏡的時尚女王,卻能毫不介意的坐在滿是塵埃的紅色沙發上,看着髒兮兮的牀鋪眼神迷離。
如果真像品梵說的,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顏色,沈冥相信此刻品梵的顏色是憂鬱的藍色。哪怕你想去安慰她,Queen與助理的橫溝也讓你無從開口,不跨過去,你就連問聲“你好嗎?”都是違規的。
“不要去管!”沈冥的理智提醒着他,畢竟他的任務只是保護,不是調節家庭矛盾;
“上吧!沈冥!”沈冥的感性卻在不斷推着他向前。
終於,沈冥的感性殺死了理智,甚至帶着膽魄一起侵襲了沈冥的大腦。
只見沈冥邁步走上前去,一屁股坐在了品梵身旁的紅沙發上。如果坐紅沙發是品梵的忌諱的話,與她齊肩更是死穴了。
“你這助理膽子真的好大,我有讓你坐下來嗎?”品梵輕聲怒斥道。
“抱歉,現在是我的偷懶時間,就算是頭拉磨的驢子,也有歇歇腳,尿泡尿的空閒吧?”沈冥雙手抱頭靠在了沙發座椅之上。
“你是驢子嗎?”品梵冷笑道。
“怎麼,你還真想看我尿尿嗎?”沈冥一改紳士的姿態,言行流氓至極。
“算了,就休息一下。”似乎只有在這間屋子裡,品梵那屬於Queen的逼格就會自動的收斂起來,更像一個受傷的女孩,那麼輕易的就能接近她的心靈。
“你聽過我的故事了,有興趣分享一下你的嗎?心理學家說過,煩心事憋久了,會蛋疼的。”沈冥如市井之徒般笑道。
“我沒蛋。”
“臉蛋,屁.股蛋,也算蛋啊。”
“早知道你是這種貨色,我不會讓你通過面試的。”品梵一臉鄙視。
“拜託,我一個人摸爬滾打的帶小妹長大ChéngRén,還能期待我有什麼優良的品德嗎?人前一套,人後一套,不就是我們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方式嗎?”沈冥說的話讓品梵無言以對。
“是的,人前裝得太累,是需要有個地方休息一下尿泡尿。”品梵終於也是舒服的靠在了紅色沙發之上,不再去計較那麼多了。
“我看得出來,你家那個應該也很難搞吧?”沈冥打開了兩人間的共同點。
“不是難搞,是根本無法溝通。我的小老弟很聰明,僅僅13歲就能解出高等數學的難題,只要參加高考,別說什麼狀元探花,保證哪一學科都能完爆學霸幾條街。
他繼承了爸爸的智慧,我一直以他爲驕傲,不管我自己有多苦,都一定要讓他出人頭地,幹出一番大事業來。
可他根本沒有心思規劃自己的未來,成天琢磨的就是報**如何犯罪。”
品梵從未和誰分享過自己的家事,因爲有一種痛是無法讓那些家庭幸福的小子理解的,大概只有沈冥的身世才能彼此心有靈犀。
品梵的小老弟很爭氣也很懂事,他雖然無法賺錢,但在生活上卻一直照顧着姐姐,姐姐上班回來晚飯都是由滑鼠準備,家裡的家務活也都是他在完成,不讓姐姐擔心。
因爲放兩張牀鋪房東要按雙人間內收費,所以,一直以來滑鼠都會捲縮的睡在紅色的沙發上。那時候,不管品梵如何叫滑鼠,滑鼠都說沒關係,沙發很舒服的,我纔不跟你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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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滑鼠離家出走後,品梵開始發現牀鋪上的自己已經睡不着了,只有躺在沙發上,她才能感覺到弟弟曾經體會過的滋味,勉強可以閤眼。
“你有試過找他嗎?”沈冥已經是第二次問這個問題了。
“怎麼可能不去找?我動用了自己一切的關係,只爲了找到他,但現在的他已經成爲了叫滑鼠的超級黑客,據我所知,就連中情局都找不到他的所在,我又該如何找起?”仰望這過去熟悉的天花板,大概是有灰塵落到了眼睛裡吧,品梵不由的眼眶溼潤了,“我並不期待有生之年能再見他一面,我知道他現在的處境有多危險,但我只求他還活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能過正常人生活,衣食無憂尚可。”
“如果那個人真是你天資聰慧的弟弟,相信他吧,他總有辦法獲得幸福的。”沈冥輕嘆安慰着,他無法告訴品梵,今時今日的滑鼠遠比她想象中過得更加舒坦,不光現在成爲了涅槃營地的專用程序員,再也不用擔心生死問題,更是和七大罪的萌娜喜結連理,天知道會不會過陣子連孩子都生了?
“別吵我,讓我休息一下,只休息10分鐘,我們就該出發了。”品梵閉上了眼睛,傾斜着身子靠在了沈冥的肩膀上,就這麼安靜的睡着了。
沈冥就像一個堅硬又柔軟的枕頭,不敢移動分毫。說好的只休息十分鐘,但沈冥看品梵睡得那麼沉,不忍心叫醒她。結果多睡了不過5分鐘醒來的品梵將沈冥罵得那叫一個狗血淋頭,如同沈冥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壞事一般。
要不是接下來的行程還需要他開車,品梵一副能當場把他給開除掉的樣子。
無奈,當了好人還捱罵的沈冥無奈繼續開車,將品梵帶到了今天第二站的目的地——博覽中心。
和金不換的發佈會不同,這博覽中心召開的是盛大的時尚標籤揭幕儀式,來自全國各地的記者齊聚紅地毯兩旁,長槍短炮的相機攝像機拍個不停。
出席活動的除了市長外,還有各界名流,連本土明星有空的都來了不少,搞得像金獅獎頒獎典禮一般。
品梵也沒想到最近大家都這麼閒,居然都跑這裡來湊熱鬧了。
所謂的時尚標籤雕塑,是有當代意呆利飾品製作大師手工打磨出的一塊水晶雕塑,據說用了2年的時間,雕塑的高度都超過了2米,但其實這並沒有什麼卵用。
所謂時尚,其實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發生着變化,設計師的靈感也是在瞬間中迸發出的火花,花兩年的時間去打造一個所謂的時尚標籤,其實已經過時了。
不過這大師也是品梵的一位老友,雕像是無償捐獻的,市長都在,品梵也無法當場鄙視的扭頭就走。
在聚光燈下,市長對藝術家表示了由衷的感謝,最後邀請品梵和他一起掀開了水晶雕塑的紅布,將整個水晶雕塑展現在了閃光燈下,吸引了無數的燈光唰唰唰。
其實那怪異的雕像沈冥愣是盯着看了5分鐘,硬是沒看懂那是什麼東西。到是揭幕會後的自助餐會讓沈冥更感興趣。聘請的5星級酒店的大廚弄了衆多豐盛的法式大餐,吃得沈冥不亦樂乎。
而品梵不管在何種場合都能直接成爲焦點,和端着紅酒杯在人羣中與人聊天的品梵比起來,那什麼狗屁雕像就像一坨翔般黯然失色。
不管是人前虛情假意的笑容,還是出自真心的微笑,沈冥都不得不承認,品梵笑得非常優雅,也是最美的。
原本一場很和諧的宴會,卻因爲一個人的出現而變成了另外一股味道。
“嘿嘿,諸位都在呢,抱歉抱歉,來晚了來晚啦!”一位貌醜如豬,賤笑如狗的矮小胖子直接向這品梵所在的人羣走來,他身上的一切的東西都留着愛馬仕的LOGO,從皮鞋到領結,從西裝到手錶,每一樣都貴到離譜。
但在品梵看來,這些奢侈品的設計師看見它們被如此糟蹋,上吊自殺的心都該有了。
雖然看的出來大家對這有錢胖子都比較厭惡,幾個圍在品梵身邊說話的名流自動的都閃到了一邊去,但根本沒人敢對他露出一絲怒色。畢竟他就是愛馬仕集團的行政副總,是拿着真金白銀買了三分之一愛馬仕股權的超級富豪——藤田鷹。
“藤田先生,好久不見,上次一別, 你果然變得更加沒品了。”品梵舉杯微笑示意道,但話語中的譏諷之意都不帶拐彎的。
“呵呵,我就喜歡你這股說話的傲勁,一天不聽到,我都睡不着覺,連做夢都在想你罵我幾句。”藤田都等着臉上的肥肉走到了品梵的身旁,跟隨其後的兩名保鏢,一人守衛,一人爲他端了一杯酒遞了過來。
“聽說你找我有生意要談,雖然你們的牌子確實是個不錯的合作伙伴,但是看到是你這樣的人負責來跟我談,就知道你是假公濟私的過來找麻煩了。而且看到你的這張臉,有多少錢我也不想賺,我們還是就這樣算了吧。”品梵說着將酒杯放到一旁,正準備要走,藤田竟然大膽的一把抓住了品梵的手腕。
“品梵,你的下屬叫你Queen,而我的下屬都叫我King,你不覺得我們是天生的一對嗎?我已經追求了你2年,打了多少的電話,送了多少的禮物,加起來都足夠我開一個年收過億的公司了,你卻連單獨約會的機會都不給我一次,到底爲何?”藤田鷹明顯也帶着火氣,周圍也沒人敢上前勸架,全當是小夫妻吵架。
“這位朋友,如果還想留住你的手,請你放開。”剛剛還在餐桌旁的沈冥,就像鬼魅一般出現在了爭執的中央,跟驅趕一隻臭蟲般輕易的將藤田鷹的手給拉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