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太令我失望了,他是你親弟弟,你只有這一個親弟弟,我還在這裡,你就敢這麼對周哥兒,我就問你一句話,這鋪子和銀子你給不給,要不然休怪我不認你這個兒子。老太太冷麪含霜。
但沈齊安聽了這番話卻連眉毛都沒動,甚至還揚了下嘴角,他的心裡已經對老太太失望至極,尋常說老太太糊塗,可一些小事忍忍就過去了,現在偏袒沈齊周到了這樣的地步,卻不替他想想,對他的話視若無睹,這是糊塗嗎,對一個母親而言,恐怕不是的,恐怕老太太的心裡的沒有一點地位,再孝順的兒子也會心寒的,他爲老太太做了這麼多,卻比不過小兒子的一聲訴苦。一句分家就想把他在京中的鋪子和五萬兩銀子都分走,那鋪子也是費了他不少心血得來的,還想全要,一個也不留。
罷,罷,老太太心裡沒有他這個兒子,那麼以後他只盡禮數就算了,這府中從沈幼瑩到老太太一個一個讓他傷心,難道他就做不好一個好兒子一個好父親嗎。
“老太太,好好看看那本賬目吧,把賬算一算,三弟要分家,明日就讓他搬出去吧。”沈齊安對老太太的橫加指責連眼眸都沒擡,也歇了力氣去對老太太解釋,只淡淡的說道。
錢氏見事情果然落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心裡一急,也就不顧規矩道,“大老爺,這三老爺腦子糊塗了些,你別怪他,這現在出府哪能找到什麼好宅子,大老爺你就看在你那攤上這個沒腦子的爹。可憐的侄女份上,她快要到嫁人的年紀了,這要是出去,還有哪個人敢上門提親啊,求大老爺緩上些日子。”
“你這個毒婦,求他做什麼。”沈齊周突然回頭,一巴掌甩在錢氏臉上。“啪”一聲清脆的聲音在廳中響起。
“敢說我沒腦子。真以爲我不敢收拾你,男人說話女人插什麼嘴。”沈齊周雙目赤紅的盯着錢氏。
沈齊周現在的模樣和以往大相徑庭,若在以前在府中沈齊周雖是一副大老爺的做派。但對沈齊安總有幾分敬畏,但現在他已經完全不顧及了,他的心裡覺得這個沈府虧欠了他,覺得沈齊安虧欠了他。
“你敢打我。”錢氏回過神來摸着那被打紅的臉。積壓在心中的憤怒如噴泉一樣蓬勃而出,她再也壓抑不住了。對着沈齊周撕打起來,“我跟你拼了。”
沈齊周雖是個男人,但錢氏完全就是一副潑婦的姿態,牙齒指甲並上。頃刻之間,沈齊周的臉上就被錢氏抓了個紅痕。
“反了,反了。快把他們拉開,錢氏。你敢朝爺們臉上招呼,真是反了天了。”老太太見沈齊周被錢氏扯的衣裳狼狽,臉也被抓破了,瞬間大怒。
沈齊安給汪嬤嬤使了個眼色,汪嬤嬤立刻上前把錢氏拉住,勸道,“三太太,這府中的老爺和少爺們都在呢,奴婢知道你這心中委屈,有什麼話回頭再說,現在三太太跟奴婢進廂房歇歇,我給三太太拿冰塊敷敷臉。”
錢氏知道她在鬧下去,大老爺更加不會待見她這一房人,便紅了眼點點頭跟着汪嬤嬤進去了。
這一鬧,沈齊安也沒有心情在再這裡呆下去了,他們兄弟兩以前的感情不錯,可是如今沈齊周怎麼變成這麼一個面目猙獰的人。
沈齊安輕輕的搖搖頭,望了還在對沈齊周噓寒問暖的老太太一眼道,“老太太,好好休息,兒子就先離開了,三弟要分家的事情,兒子已經答應,明兒就讓管家把三千兩銀子給三弟,三弟就出府吧,至於三太太,徐氏還沒回來,就請三太太在管一陣子家,兩位侄女在府中也熱鬧些。”
對於錢氏的求情,沈齊安也考慮了那個侄女確實無辜,留在這府中也是一副嫁妝的事,可這個家徐氏一時半會還沒回來,大兒媳婦懷了孕,四太太沒魄力,只能錢氏先管一陣。
“老大,你就這麼狠心,我沒有你這個兒子,你竟然想把你弟弟趕出府去,就不要認我這個娘了。”
“大哥,要是明兒趕我出府,大哥的名聲還想不想要了,你就不怕那些御史參你一本獨佔家產。”沈齊周面上已經被擦了藥水了,模樣有些狼狽,說話的語氣卻是氣勢洶洶,還帶着威脅之意。
沈齊安聽了一笑,道,“銀子我會給你的,明兒我也會去官府替你另開一本戶籍,從此以後,你就住在外面,這也符合你
說的分家。”
大興朝要是那戶人家分家,必須要到官府那裡去報備,一戶人家變成兩戶,不過那些世家大族一般要到家中長輩去世之後,纔會分家,要不然也會被人說成不孝,但沈齊安的情況完全和這些世家大族不同,這些家族大都是靠着祖上一代一代的積累,分家時,祭田,和祖傳給嫡系的家產是不能動的其餘長輩的私房大多是嫡子平分,或是喜歡哪個兒子就給那個兒子多一些,但一般都不會太過分,但沈齊安這個家裡全是靠着他一個人發達起來,可沒沾祖上的光,雖說長兄爲父,但總的來說兩人都是平輩,何況沈齊安已經對沈齊周是仁至義盡了,這京城的人都瞧着呢,也不會拿着這件事情來做文章。
至於沈齊周想要平分這一半的家產,傳出去就是個笑話而已,更加不會有御史爲這一件事情而參沈齊安,反而會同情他有這麼一個不知廉恥的弟弟,御史能參也只是家宅不寧,寵妾滅妻,嫡庶不分,罷了,這件事沈齊安本就是佔着理,自然就不會怕那些御史。
見沈齊安沒有表示太多的害怕,而且語氣淡然,似絲毫不在乎這件事情,沈齊周的心中已經有些隱隱的不安,到底是什麼地方出錯了,當官之人是最在乎名聲的,難道他就只配拿三千兩銀子。
沈齊周的心裡極度不甘,爲什麼沈齊安能這麼氣定神閒的那出三千兩的銀子打發了他。
“老太太,這事情就這麼解決了,兒子明日還要上朝,就先下去休息了。”沈齊周行了一個禮準備退出去。
“你,你,你不孝。”老太太氣的手都發抖了,“你走,走了之後就不要認我這個娘了。”老太太翻來覆去只會說這一句話還威脅沈齊安。
已經對老太太無比失望的沈齊安怎麼會聽的去這樣的話,沈齊周是她的兒子,他也是她的兒子,爲什麼會差別這麼的大。
沈齊安已經不想去糾結這個問題了,沈齊周既然想分家,那就讓他嚐嚐這分家的滋味。
沈齊安說完之後就打算往門外走,老太太見這個素來順從的兒子居然會有違揹她意願的一天,不由大哭起來,“老太爺啊,你快看看這個老大啊,現在他是翅膀硬了,我是管不了啊,連對他的親弟弟都這麼狠心,我當初就不應該把他生下來啊,老太爺,你快幫我教訓這個不孝兒子吧。”
沈齊安的腳步一頓,不過並沒有停留,這樣的哭鬧他有多久沒見過了,在小時候沈齊安卻總是見到這樣不顧儀態的哭鬧,哭她爲什麼嫁給老太爺,爲什麼會過上這種苦日子,那樣哭的傷心欲絕的母親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腦海裡,他從此奮發向上,終於出入頭地,也可以好好孝敬她了,沒想到卻得來一句後悔生下他,沈齊安笑容有些苦澀。
而餘下的四老爺和幾位少爺看沈齊安已經先走了,知道這場鬧劇就這麼結束了,沈齊明先對老太太行了一個禮領着沈浩博回去了,這府中有大哥這棵大樹擋在前面只有那個傻瓜纔會想去分家,還想分這一半的家產,還真敢想,誰不知道這府裡包括這個宅子全都是沈齊安的。
沈齊安已經走了,沈齊周卻還楞楞站在那裡,似乎不敢相信這一切都已經結束,沈齊安真的拿那三千兩銀子打發了他,他面容露出青黑之色,手裡緊緊的握成一個拳頭。
沈浩初現在對這個三叔可沒有什麼好聲氣,他見沈齊周這幅樣子,如何不知道這個沈齊周恐怕現在已經恨極他們這麼一房,不過他可不怕,一隻紙老虎而已,若真有本事就像父親去闖出一片天地。
“三叔,恐怕現在還不知道爲什麼,你只有這三千兩,這可是老太爺的全部家產,至於這個沈家,可全是父親一人置辦下來的,也不是祖上的,三叔動動嘴就想分一半,這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三叔記住這是沈尚書的府邸跟三叔你可沒有絲毫關係,是父親顧念兄弟之情才收留三叔二十多年。”沈浩初走到沈齊周的身邊冷冰冰的說出這個現實,“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父親對三叔是仁至義盡了,怎麼會有御史參父親,三叔明天收拾收拾行李領着燕姨娘就離開吧。”
沈齊周被一個小輩羞辱,越發是面紅耳赤,覺得自己是毫無顏面,可是沈浩初那一字一句都在提醒着他,他明天就要離開沈府,只有那屈屈三千兩銀子,這時候他才發現他想要的什麼都沒有得到,已經被人趕出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