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樂不知何時爲他癒合了傷口,隨後站起。結界消失,他轉身,就要融入夜色之中。
“你要去哪裡。”易宓柯邊說着,邊站了起來。兩人互相背對着,竟有些荒涼。
神樂道:“去你看不到的地方。”
去你看不到的地方,保護你。
“神樂,你真的還要走嗎?”
“嗯。”
易宓柯聽後,不再說話,舉步向前走去。
沒走出十步,立刻有一雙手從背後環住了自己,他撞進一個冰冷的懷抱:“你就這麼讓我走了?”
“是你說要走的。”易宓柯說着,作勢要去弄開環住自己的那雙手:“我說過不強迫你,你走...唔唔唔?!!”
冷不防地,他被猛地轉了個身,緊接着,那張俊美冷魅的臉無數倍地放大了,他半咬半親地吻着易宓柯,像是在耍脾氣。易宓柯原來就猝不及防,這麼一來,完全被神樂所擺佈,弄得他神志不清,呼吸困難。
總算掙脫後,易宓柯喘着氣,通紅着臉:“找打是不是?!膽子肥了?!!”
神樂盯着他,一言不發,但雙眼已是一片熾熱和委屈。此刻他還在神樂懷中,被緊緊摟着不撒手。他眼睛亮得可怕,易宓柯知道再不哄哄他,自己很有可能會在這裡被當場就範,忙道:“好了好了,別鬧,乖,把我放開。”
神樂哼了一聲,像摟着他最喜歡的東西一般,緊緊抱着:“不放。”
“我快喘不過氣了,真不放?”
神樂不情不願地鬆手了,但仍站得離他很近。他退一步,神樂便進一步。
“...不走了?”
神樂搖頭,直盯着他的眼:“不走了。”
易宓柯的人魂早已消散得一乾二淨,之所以能站在這裡,也是因爲神樂給了他這個機會。看着爲他等候千年被他無數次傷害卻仍然不離不棄的神樂,他心中不禁感動一片,下意識地用手摸摸他的頭:“乖,那可要好好聽話。”
神樂被他摸得耳朵一動,一個猛撲,又抱住了他。易宓柯險些站不穩,畢竟,比他矮.....
咳了一聲,佯怒道:“你要把我抱成一張紙嗎?!找.....”“主人。”神樂在他頸間蹭着,又道一聲:“主人。”
這個稱呼,在這幾千年來,是他一直尋也尋不到的。現在,終於是他的了。
“嗯?”易宓柯下意識應了一聲。
“你會不會再把我關起來了?”他的聲音很小:“會不會...再棄我而去?”
【孩子脾氣。】他可從未想過要棄了神樂。
易宓柯搖搖頭,伸手抱住他,一下沒一下地撫摸他的後背:“不會了,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你會反悔嗎?”
【孩子脾氣!】易宓柯心裡又是一聲,但語氣卻是溫和無比:“自是不會的。”
神樂的身體之所以會這麼冷,其實也是他一手造成的。跟妖冰在一起這麼久,會不冷嗎?像他這麼怕冷,千年來,他到底是怎樣撐過來的?
不過這些,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因爲他會爲他驅散那令人恐懼的寒冷。
想着想着,情不自禁,他在神樂眉心輕輕吻了一下,亦如當年。除妖師又怎樣?只要有神樂在身邊,就什麼都無所謂了。
神樂被他這一舉動怔住了,隨後,攔腰將他抱起。足下一點,隨即騰空。
“幹什麼幹什麼?!”易宓柯本想掙扎,但當看到自己離地面多遠後,便放棄了這個念頭。
“回家。”神樂的眼睛閃着光,如同天上的星星。
“回就回,我走就可以了!”
“不要。”
“......”
說好的聽話呢?!!
夜空中劃過他們的身影,顯眼炫目。風吹過,幾片幽藍花瓣吹了過來,拂過地面後,又被清風帶入天空,飛向天際。
傳說在妖界,有一種美麗而神秘的花,分佈在斷念山上。每到春夏季節,花瓣便是天空般幽藍的顏色;可秋冬將至時,花瓣便會蛻變爲如陽光般燦爛的金色。四季交替,永不枯竭。
每逢在夏季的某一天,花們就會自動脫落一片花瓣,被清風帶起,四處飄蕩,似乎在尋找着什麼。這時候的花瓣會像冰片一樣冷,讓人無法觸碰。
神奇的是,每到下一年的秋季,它們統統會飛回斷念山,紛紛揚揚下一場藍色花雨,最後在黃金般的花叢裡落下,合爲一體。
再也不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