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裡是不能回去了,佛寶被劫,關連到大內,並非一般殺人越貨的地方案件,緝拿盜匪的海捕文書和夏紅葉的相貌人形馬上就會傳遍各州、府、縣,各處必會嚴密盤查。
官家追捕只是其一,更糟糕的是,現在誰都知道夏紅葉身懷價值連城的西域佛寶,他必須時刻提防着,這尊佛像的價值足以令很多人把死字給忘了。
不怕死的人很多,但輕功能趕上夏紅葉的人卻很少,很少的意思並不是沒有,只是不多而已,這裡也不過只有一個人。
前方是個岔道口,兩條路一條通向西、一條通向北,夏紅葉可以走兩條中任意一條,他沒有地方可去,到哪裡對他來說都是一樣。
既然哪裡都是一樣,停下來又有何妨,他在岔道口停下,一轉身就看到了那名頭髮灰白的劍客。
劍客從道路上的陰影裡慢慢走出來,走到陽光下,烈日將劍客的白頭照得更白、烏黑劍鞘黑得發亮,他步伐平緩,沒有笑,沒有表情,沒有拔劍,眼睛裡也沒有任何敵意,眼睛是騙不了人的。
他就像是被一陣風給吹過來,一陣輕柔的風。
夏紅葉瞳孔陡縮,他沒有看見風,他也沒有看到殺氣,因爲所有的殺氣都已隱藏在了劍客的劍鞘之中,連一絲都沒有露出來,劍客本人絕沒有一絲殺氣。
小隱盈神,大隱無形,劍客的鋒芒隱於劍中,夏紅葉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劍客彷彿是空的,空空洞洞無跡可尋,只剩下他腰間那把劍,天地萬物彷彿都已消失,只剩下那把劍,殺人的劍。
夏紅葉手裡的刀也是把殺人的刀,劍客卻是彷彿空的,空的怎麼殺?難道去殺那把劍?劍如何能殺得死?
這一點纔是夏紅葉看到的,這一點纔是真正危險可怕的一點。
夏紅葉問走過來的劍客:“你是誰?”
劍客停住道:“我姓楊。”夏紅葉道:“楊?”劍客道:“楊化塵。”
夏紅葉盯着他腰畔長劍,頗有些吃驚的道:“你就是江湖上稱北劍驚風的楊化塵。”劍客輕輕笑了笑,道:“我不過是一粒微塵而已。”夏紅葉喃喃道:“微塵?”
劍客道:“人生數十載,比之日月山河,做一微塵足矣。”
夏紅葉道:“日月山河是死的,人至少還可以活幾十年。”
劍客點點頭道:“說得對,人是活的,人活着總得去做點事情。”
夏紅葉道:“你來也是爲了我身上的笑面金剛?”劍客笑道:“幸好我輕功不差,總算還能跟得上你。”
夏紅葉將刀鞘微微提起,冷冷道:“笑面金剛就在這裡,你有本事不妨現在就過來拿。”
劍客搖搖頭,道:“笑面金剛同我一文錢的關係也沒有,我來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順便再問你一件事。”
夏紅葉道:“你想說什麼?”劍客道:“剛纔那個捕快沒有騙你,你身上這尊笑面金剛的確出於大內。”夏紅葉道:“出於大內又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