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言觀色，是封林晩的基礎技能，不敢說已經點滿，但是段位高是必然的。
所以哪怕鐵柺李的面相頗兇，封林晩卻聽出了對方語氣中的親善之意。
“那敢問前輩，我是否過關了？”封林晩好似無狀無禮的問道。
卻也變相的承認了自己的小心思。
有時候別人抓住小辮子，並不是什麼可恥，或者無法承受的事情。只要處理得當，反而是一種快速拉近關係的手段。
鐵柺李看着封林晩，嘴脣周圍的鬍子忽然抖動了幾下，濃密的鬍子下面，原本看着有些僵硬的臉色，隨着鬍子的抖動，彷彿多了些生動。
“你現在可以叫我師父了！”鐵柺李如此說道。
封林晩微微一愣，不是說還有一關麼？
又或者說···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兩關連考了？
“當然了，也有可能是我太優秀了，鐵柺李都忍不住要快點收我入門下，免得被別人截胡。”封林晩有些騷騷的跳過這麼一個念頭。
鐵柺李卻及時打臉道：“你現在還只能算貧道的記名弟子。事實上···與你們這些所謂的星河人族對接，解除僵持，進行文明融合，只是最近纔有的事。按照你們的說法···貧道我公開收徒，算是一個‘試點’。”
“包括你在內，貧道一共收了三百七十多個記名弟子。”
聽到這個數字，封林晩雖然有些吃驚，卻並沒有什麼灰心失望的感覺。
人生最大的錯覺，就是認爲自己獨一無二。
確實，從某些角度上來講，這麼說也沒錯。畢竟世界上不存在兩片完全一樣的樹葉。
但是，在社會職能方面，幾乎沒有人是不可替代的。
然而許多人卻往往容易高估了自己的重要性。
清楚的認知自己的地位和重量，也是成爲一個至少不糊塗的人，最緊要的標準之一。
星河時代，有資質、有能力、有心性的人才，數不勝數，封林晩當然不會覺得自己是絕無僅有。
至於一路考覈過來，都沒有遇到‘同行’只怕也是因爲，鐵柺李考覈弟子的方式，並不是常規上的相互比較和較量，更傾向於某種單獨的素質檢測。
並且大多數人，申請考覈的時間也不同。
“桑山子應該和你說過吧！爲師這裡，一共有五個考覈。”
說到這裡，鐵柺李的眼神變得更加的深邃。
“他是純陽道兄在這個紀元新收的首席大弟子，這一次···也是貧道將他借來，幫忙操持。他居然對你青睞有加，或許你真的有過人之處。”
“既然如此，那爲師給你一個選擇。爲師身後的丹爐裡，正有一爐三轉金丹。任何凡人服用，皆可飛昇成仙，依照你們的說法，就是直入六級。而且···爲師保證，絕無後顧之憂，三轉金丹之妙，並非以消耗潛力爲代價。而是讓金丹代替人，在丹爐內，歷經滄桑修煉成仙，然後再將一切修爲、感悟，轉嫁到吞服者身上。”鐵柺李的解說可以說是很仔細了。
但是同樣，他說的越仔細，就說明他對隱藏的那部分訊息，看的越重。
“那麼，最後爲師問你一個問題。你是願意成爲貧道真正的弟子，還是願意取走身後丹爐之中的金丹？”鐵柺李淡然的問道，看起來絲毫不將那可以直接造就一名真仙的三轉金丹放在眼裡。
確實，相傳鐵柺李曾經受老子點化，且有藥王之名，三轉金丹雖然珍貴，但是對他來說，或許真的只是順手爲之。
似乎是爲了加強某種說服力，鐵柺李又接着說道：“你大可不必擔心貧道誆騙你，你若不信可以直接取走這金丹，更可以用契約的方式，邀請某位道友，作爲第三方仲裁。”
鐵柺李這麼說，簡直到了直降身份的地步，按道理絕不可能到如此程度。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
封林晩的內心在糾結嗎？
當然是有的！
不過那也是一瞬間的事情。
他現在已經在打下超乎尋常的根基，一般人看來，一粒金丹直入六級，那當然是極好的事情。
但是封林晩卻擔心，自己好難得造就的根基，會被這一粒金丹，強大的藥力沖毀。
別說封林晩的真炁連天意都能吞，還吞不下一粒金丹。
舉得最簡單的例子，一粒沙子和一個鐵鍋大的饅頭，哪個好吞一些？
天意再強，畢竟太小太弱。
金丹雖於人有益，但是本身蘊含的能量過於強大，即使不消耗人體的潛力，但是改換根基，沖毀過往的努力，那也是必然的。
猶如要修北冥，獲得七十年功力，還得先廢掉以前的武功。
“以三轉金丹爲誘餌考驗，也要試探某種‘心意’，看來鐵柺李這個便宜師父，是真的遇到了很大的難題。那麼問題來了，究竟是什麼難題，還能難住上洞八仙？”封林晩緊皺着眉頭，並沒有迅速的做出選擇。
正常人面對誘惑，多少都得掙扎。
封林晩沒有第一時間向金丹投降，已經是心志堅定了。
“當然，機會只有這一次，耍小聰明的後果是一無所有。貧道保證，哪怕是你真正的成爲了爲師的入室弟子，今後爲師也絕不可能爲你煉製一枚三轉金丹。你只有這一次機會，有可能獲得它。”鐵柺李的語氣中，帶着濃郁的蠱惑味道。不過···業務很生疏，可能是沒找魔鬼請教過經驗吧！
“有困難，必須選擇一個修爲低，並且是星河時代原生種的人去代辦。而且去辦這件事···必須有着極佳的反應能力，以及堅定的心性，還有面對···或者說抵抗誘惑的能力。”鐵柺李儘管開口蠱惑，封林晩一心想着的，卻滿是其背後的目的。
拖延時間不是辦法，那是有時限的，最終他還是要做出選擇。
三轉金丹即便不是自己吞服，落袋爲安···也是巨大的收穫。
因爲十約的原因，師父與弟子之間的關係，有時候類似於工廠里老工人帶一帶年輕工人的概念。本質上，很難存在某種技藝上的傳承。
所以哪怕是成爲了鐵柺李的弟子，也只是算是拐彎抹角的與上洞八仙都搭上了關係。
別人認不認，那還得看他是否優秀。
“師父！弟子亦有一問，不吐不快。”
“若是師父能爲弟子解惑，或許弟子也會有答案。”封林晩仔細想了想，卻給出了這麼一個答案。
鐵柺李的大半張臉都隱藏在濃密的鬍鬚後面，倒也看不徹底臉上的表情，只是似乎顯得陰沉。
“且問，是否回答，貧道自有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