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柿子撿軟的捏

龍宮大殿陷入了火海,好在龍宮裡水族衆多,不一會便將大火撲滅。大火燒燬的大殿裡,敖烈梗着脖子滿臉不服氣,西海龍王熬閏卻是面如死灰,眼裡隱隱有淚痕,嘆道:“冤孽啊!你這孽子爲何這般胡作非爲,惹下滔天大禍?”

木吒淡淡地道:“老龍王一世英名,怎會有這般忤逆不孝的兒子,若不嚴加管教他日必然惹下大禍。”

“本王心中有數,不勞行者過問。”熬閏不冷不熱頂了木吒一句,就在木吒錯愕時他強忍怒氣道:“那明珠乃玉帝所賜,西海龍宮鎮宮之寶,這孽子不知好歹毀了明珠,難免會被押上剮龍臺,今後也沒機會惹禍了。”

木吒也有些呆滯,敖烈對佛教出言不遜,他只是想戲耍一番,沒想到因此讓敖烈送了性命。就像袁守誠不願意沾染因果一樣,木吒也不願意,於是遲疑道:“一顆明珠而已,玉帝應該不會嚴懲纔是。”

敖閏搖了搖頭道:“當年玉皇陛下賜下此珠時曾再三交代,若是此珠有所損毀,便是老夫也擔待不起,我這孽子難逃此劫。”

木吒更加心虛了,他絆了敖烈一下,敖烈纔會撞翻供桌燒了明珠,事實上他纔是罪魁禍首。敖閏語氣變得冷淡,明顯是已經看到他在使壞,因爲忌憚他的身份纔沒有點破,心裡只怕已經恨死他了。

木吒不願繼續逗留,拱手告辭道:“今日就此別過,此事我會稟明家師,到時候家師會爲三太子求情,老龍王勿憂。”

江浩澤暗中觀摩了一出鬧劇,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他大概猜到了,木吒因爲不想沾染因果,求觀世音救下本該被斬首的敖烈。觀世音本來就想給唐僧尋個厲害坐騎,順水推舟把敖烈救了下來,讓他去鷹愁澗等待唐僧師徒。然後變成白馬給唐僧騎……

木吒臨別前承諾會請求觀世音爲敖烈求情,熬閏有了希望,當然要更加賣力地討好佛教。他寫了彈劾涇河老龍和兒子的奏章,駕雲親自送往天庭。來到南天門時,只見涇河老龍麾下的龜丞相戰戰兢兢地跪倒在玉帝面前。

玉帝臉上依然帶着和煦的笑容,龜丞相帶來奏表時,他依然在爲菩薩講解天庭律法。玉帝心情不錯,甚至還有心思調侃龜丞相這小角色。笑道:“那涇河老龍數年難得上一次表,今日上表所爲何事?”

龜丞相戰戰兢兢地道:“我家大王因爲年老糊塗,不小心弄錯了降雨時辰和點數,特意上表請罪。”

玉帝臉上的笑容僵住了,按照天庭律法,違背天條者當誅。只是玉帝是一位比較人性化的統治者,一般違背天條的神仙,只要沒有造成大的惡果,他都會網開一面。偏偏這龜丞相來得太不湊巧,正好是他在賣弄天庭律法的時候。若只是申飭涇河老龍一番,難免會被觀世音笑話。

玉帝很快有了主意,沉聲道:“更改降雨點數和時辰便是違背了天條,涇河龍王只是無心之失,理當罪減一等,着黃巾力士捉他去南天門打兩百錘。”

觀音大士面帶微笑道:“天庭律法果然威嚴,陛下處置甚爲合理,貧僧長見識了。”

玉皇大帝總算鬆了口氣,但他還未來得及高興,太白金星忽然稟報。說是西海龍王熬閏有急事稟告。涇河龍王歸西海管轄,玉帝以爲熬閏是來求情,正好他不想懲罰太過,便吩咐太白金星宣西海龍王上前。

西海龍王跪倒在玉帝面前。哀泣道:“陛下,老臣一向奉公守法,怎奈親近之人犯了死罪,不敢不據實稟告。臣所轄涇河龍王,因與術士袁守誠打賭第二天降雨多少,擅自更改了降雨點數。違背了天條,臣不敢有負天恩,據實向陛下……”

玉皇臉唰地沉了下來,剛纔龜丞相說涇河老龍記錯了降雨點數和時辰,他還以此輕判了涇河老龍,熬閏偏偏這時候上奏說涇河老龍是故意爲之,還有比這更打臉的麼?尷尬之下玉帝打斷了熬閏的述說,問道:“你說涇河龍王故意更改降雨點數,此事可屬實。”

熬閏連連磕頭道:“老臣所言句句屬實,得知涇河龍王更改了降雨點數,臣特意派人前往長安城查探,這才知道涇河龍王是與人打賭才擅改點數。”

玉帝一時氣急,既對涇河老龍膽大包天不爽,又對熬此時來拆臺不滿。既然事情到了這一步,他也容不下涇河老龍了,下旨道:“涇河龍王違背天條,犯了欺君之罪,當押赴剮龍臺處斬。黃金力士,速速前往涇河龍宮傳朕旨意,捉拿涇河龍王歸案。”

玉帝說完神色複雜地看了熬閏一眼,淡淡地道:“熬閏你一心維護天庭律法,大義滅親要彈劾涇河龍王,朕大甚爲欣慰,接下來會有賞賜。”

玉帝其實對熬閏非常不爽,不過在觀世音面前丟了臉面,爲了維護天庭律法森嚴的形象,他索性將熬閏豎立成大義滅親的典型。可惜熬閏偏偏不會察言觀色,玉帝稱讚讓他激動得老淚縱橫,跪倒謝恩道:“臣不要賞賜,臣子敖烈年少無知,不小心縱火燒了殿上明珠犯下死罪,老臣情願以賞賜換陛下放他一條生路……”

玉帝的臉變得比鍋底還黑,他這至高無上的玉皇大天尊,已經連續幾次被打臉了。正在得意洋洋顯擺天庭律法,結果龜丞相說涇河龍王更改了降雨點數和時辰,這是第一次打臉;原本他輕判了涇河老龍,說涇河老龍是無心之失,偏偏熬閏馬上來拆臺,說涇河老龍是故意爲之,這是第二次打臉。

玉帝隨機應變的能力非同一般,嚴懲了涇河老龍後,馬上把熬閏塑造成維護天庭律法的典型。結果……結果他麼的這典型纔剛豎立,過後會有賞賜也只是隨口一提,該死的熬閏竟然蹬鼻子上臉,竟然說拿賞賜換犯了死罪的兒子活命。

熬閏這般不知好歹,玉帝當然也不會客氣,大喝道:“我天庭律法豈能兒戲,你那孽子毀了朕所賜之物,按律理當斬首,便與涇河龍王一起押赴剮龍臺吧!”

熬閏驚得臉色蒼白,跪倒在地嚎啕大哭道:“陛下,老臣多年來行雲布雨,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還望陛下看在老臣多年辛苦的份上,饒了我那孽子一命吧!”

玉帝看着自己塑造的大義滅親典型無語凝噎,直接吩咐力士把熬閏拖了下去,滿臉尷尬地想轉移話題,觀世音先打了個稽首道:“陛下當真律法森嚴,貧僧受教了,回去以後一定稟明我佛,按照東方天條制定律法管理凡間。”

觀世音沒有爲西海龍王三太子敖烈求情,她此時顯然還沒心思考慮唐僧坐騎的事,在天庭盤桓了半日,菩薩乘着蓮臺出了西天門。木吒已在西天門守候許久,連忙迎上前道:“老師,今日我奉命去西海龍宮,一時不忿算計了那敖烈,弟子不想沾染因果,還望老師救那敖烈一救。”

觀音大士略微掐算便知道了事情始末,笑道:“此事卻是天意,金蟬子西行取經路途遙遠,凡間坐騎只怕經受不住,正好救下敖烈爲他做個腳力。”

先不說觀世音準備救龍王三太子,奉命前往西海龍宮求救的鯉將軍,把熬閏的態度告訴涇河老龍,涇河老龍真正慌了神。他對袁守誠的話已經信了七八分,慌忙離了涇河龍宮,來到了長安城的人間皇宮,施展元神出竅之術託夢給李二。

李二因爲當年殺兄軾弟之事,做賊心虛懼怕鬼神,涇河老龍託夢給他,他也願意結交一位龍神,於是爽快地答應了。涇河老龍略微心安,得到人皇承諾慌忙回涇河龍宮,正好這時去天庭的龜丞相回來,把玉帝下旨將他押赴剮龍臺的事說了。

涇河老龍對袁守誠充滿了感激,如果不是袁守誠以德報怨,他只怕會死的稀裡糊塗。雖說即將被押赴剮龍臺,老龍倒不是很慌張,人間帝皇金口玉言,他答應會代爲求情,肯定不會讓自己被魏徵斬殺。

長安城皇宮,李二陛下夢醒後依然記得夢中的一切,覺得此事蹊蹺,上殿時召徐世績詢問。把夢中之事說了,徐世績也覺得此事古怪,於是建議等魏徵來上朝時,把魏徵留在殿裡不放出去,魏徵就沒辦法斬涇河老龍了。

徐世績的建議很不錯,只是他終究是凡夫俗子,不懂得仙家手段。魏徵來上朝以後,李世民以下棋爲藉口把他留了下來,結果下棋的時候魏徵打了個盹,夢中就把涇河老龍給斬了。

涇河老龍把活命的機會寄託在李二身上,結果李二說話不算話,涇河老龍自然不爽。變成怨魂後他要尋個人報仇,袁守誠指點他尋李世民幫忙,他受了袁守誠恩惠不好意思下手;熬閏雖然可惡,但他是西海龍王,曾經是他的上司,他也沒膽量找麻煩。

李二陛下雖說是人間帝王,卻是凡夫俗子,而且做了虧心事還懼怕鬼神。柿子撿軟的捏,涇河老龍深諳此道,於是每日在皇宮攪得李二不得安寧,李二陛下終於成功被拖下水。(。) 88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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