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聖人與凡人

玄機子祭出了兩件後天靈寶,其一名爲八方鎖,祭出後會向四面八方延伸數千條鎖鏈,既可以用於困人,也能用來防禦,密密麻麻的玄鐵鎖鏈攪纏在一起,可以層層消解對手的攻擊;另外一件名爲磐石盾,採磐石天玉山之石煉製,堅硬程度遠超金鐵,是一件不錯的防禦法寶。

“嚓嚓”

“轟隆”

絕仙劍帶着遠古蠻荒氣息劈下,天地間地一殺戮利器無堅不摧,隨着一陣“嚓嚓”聲,八方鎖那密密麻麻的鎖鏈被齊刷刷劈開,堅硬無比的磐石盾也被劈成了碎塊。

絕仙劍僅僅只是緩了一緩,挾着無邊毀滅氣息繼續劈向了玄機子。

玄機子露出了絕望神色,哪怕大羅金仙也不能發揮出先天至寶威力,對手明明只是太乙金仙,手裡的先天至寶爲何有這般威勢?他哪能知道化蝶修爲只是太乙金仙,但卻有準聖巔峰的元神,短時間內發揮出先天至寶全部威力沒有問題,所以才主動出面與玄機子比鬥。

玄機子得道成仙三萬年,第一次發現死亡原來如此之近,眼裡流露出了深深的不甘。還未證道成聖的自己就這麼結束了?可惜絕仙劍感應不到他的想法,眨眼間已經劈在了他身上,哪怕他修成了大羅金身,依然抵擋不住先天至寶的鋒銳,金身在一瞬間受到重創。

先天殺戮至寶本不會留下生機,也是玄機子命不該絕,他祭出兩件法寶阻擋,誅仙劍實際上已經成了強弩之末。化蝶因爲只有太乙金仙修爲,元神控制先天至寶的時間太短,突破了兩件法寶防禦以後,她控制誅仙四劍已經力不從心了,只能做到重創玄機子。

不過玄機子與死沒有什麼區別,他已經失去了還手能力,大羅金身差一點點就會被擊潰,頂上三花也消失不見,沒有了一絲一毫的法力。

跌落在地的他沒有心懷僥倖,雖然暫時還未魂飛魄散,對方佔了絕對的優勢怎會放過自己?

玄機子一直執着地想要成聖,這是因爲他成仙極爲僥倖,擁有了漫長生命後害怕失去,所以想要成爲與天地同壽的聖人。知道自己在劫難逃他反而平靜下來,臨死前忍不住回想自己的一生,腦海浮現的卻是人間那短短几十年的畫面。

童年時他只是一個喜歡新奇道具的農家小孩,平時沒事就學着製作各種工具,他是這方面的絕世天才,僅僅十二歲他就創造了一件新農具。這件農具後來被稱爲千鏵犁,相比於傳統的犁,千鏵犁效率提升了五倍不止,很快在人間推廣開來。

這次成功讓他聲名遠播,受到了所有人的尊敬,他喜歡上了這種感覺,所以想製作更多的工具幫助別人。短短几十年間,他各種奇思妙想層出不窮,總共創造了一百多種工具,方便了人們的衣食住行。

發現農民都是看天吃飯,氣候出了問題就會顆粒無收,他萌生了製作一種工具預測天氣的想法。如果提前知道一年內會是什麼天氣,大家就能根據天氣來栽種作物,就不會因爲天氣而受到損失,日子也會更加好過。

萌生了這個念頭以後,他投入了自己所有熱情,人間後面幾十年全部都用在了這上面,他用十五年尋找占卜寶珠,用二十年搜尋氣運石,用十年找到了天機木……

六十二歲那年,玄機子成功了,他窮盡智慧製作了一把天機傘,這把傘能預測未來一個月的天氣。他用一些神仙看不上眼的東西,做到了神仙也做不到的事,天道判定他創造的天機傘是太虛界第一件與天機相關的道具,降下功德讓他得道成仙了。

這時他遇到了自己的師父,那位無數凡人供奉的萬象聖人,成了萬象聖人的嫡傳弟子,創造的天機傘也變成了先天靈寶。成了高高在上的神仙,每日和許多凡間時祭拜的神靈往來,他的生活方式一下子發生了極大改變,追求的目標也漸漸地變了……

原本他認爲成仙了可以更好地幫助凡人,讓他們生活得更加美好,但按照師尊所講的大道,神仙要做的是去追尋萬物之道,而不是把時間浪費在螻蟻般的凡人身上。

凡人既然不能成仙,那證明他們天生愚昧,這是螻蟻的宿命,沒有必要去作任何改變。

因爲對聖人的崇拜,玄機子漸漸接受了聖人的道,按照聖人教誨探索萬物之道,修爲也不斷提升。從此他不會再浪費時間製作任何農具,因爲那是凡人用的東西,對神仙來說沒什麼意義。

他絞盡腦汁煉製各種法寶,漸漸在神仙界也有了名氣,得到了其他神仙的尊重,漸漸地忘記了凡間的一切。很快他有了自己的神位,因爲在凡間的功績有很多凡人供奉他,讓他得到了大量香火。

曾經他有些心虛,認爲自己沒有再爲凡人做什麼,從凡人身上得到好處不應該。很快他釋然了,其他神仙都是偶爾顯靈,爲凡人做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愚昧的凡人便會虔誠地上香,帶動周圍的人一起爲神仙提供香火。

玄機子總共活了三萬零六十二年,臨死前這一刻,腦海裡浮現的是人間那六十二年。這讓他彷彿悟到了什麼,得道成仙這三萬年,雖然因爲擅長各種新奇法寶受人歡迎,但他再沒有了凡間的喜悅,畢竟神仙沒有法寶也還是神仙,凡人沒有那些工具會飢寒交迫。

馬上面臨死亡,成聖希望破滅的玄機子想的不是自己的師父萬象聖人,而是那些微不足道的凡人。他內心有着無數的遺憾,不是因爲成聖之路斷絕,而是因爲浪費了三萬年的光陰,若是這三萬年繼續像以前一樣創造各種工具,將會有多少凡人不用挨餓受凍?

如果我沒有成仙多好,哪怕做凡人活到八九十歲,我也能多一二十年製作工具,而不是碌碌無爲地做了三萬年神仙。玄機子無悟了,作爲一名凡間農家少年,成功踏入仙界學了聖人的道,此時他才發現那不是自己的道。

他的道是爲凡人做更多的事,而不是漠視凡人的生老病死,聖人與凡人,都只是天地間的生靈,就算是螻蟻也是生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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