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將黑。
典韋，許褚等人，遠望前方的坎普爾城。
那是一座面積龐大的城池。
黃土壘砌的城牆，四面開門。
城內土石結構的建築，鱗次櫛比。
跟隨典韋等人同來的雙花紅棍，正在默記一路上的所見所聞。
包括天竺城池的規制，城牆高低，河流走向等等。
這是他要蒐集的情報，也是他來天竺的目的。
蒐集這些情報，是考慮將來可能會用到。
“這城裡定有天竺的全境詳圖。”
雙花紅棍沉吟：天竺的軍隊分佈混亂，城牆普遍偏矮，裝備也不統一。那普里亞說，三神使分管不同的護衛軍。且國內不少地方，雖然都以三神爲首，但各自主政。
這種國家，怪不得被貴霜打的連連敗退。
“我們入城。”
典韋說了一句，隊伍隨即往前方的城池靠近。
城門處，天竺人奔走往來，數量不少。
雙花紅棍又獲知了一條訊息，就是天竺人對戰爭的態度。
坎普爾城正被貴霜侵略。
但他們的民衆，在城門出入往來，看不出明顯的反戰情緒。
天竺人大多信奉宗教，相信一切都是神靈的安排，對於被統治的接受度很高。
雙花紅棍把這些消息，一條條記下來。
轉眼間，前方的普里亞，已對守城人員遞交了驗傳。
貴霜佔領坎普爾城不久，婆羅門教在這裡有許多關係。
而普里亞早就發動了關係。
所以一行十餘人，分兩隊，順利入城，並不困難。
貴霜佔領這裡後，防衛也有不少漏洞……雙花紅棍心忖。
衆人入城後，直奔目的地。
城內中央，有一棟佔地面積很大的建築。
此前是婆羅門教的奉神之處，被稱爲白舍宮。
城池被貴霜佔領後，白舍宮就成了佛教的地方。
夜色降臨。
天空有一頭雄鷹在徘徊翱翔。
“直接打進去，還是再等等？”許褚舔了舔嘴脣，遙看前方建築。
周邊街道戒嚴，已難以繼續靠近。
那建築中間，有一個偌大的白色圓頂。
正門外，有貴霜士兵值守。
普里亞駭道：“不能現在行動，我們有辦法進去，但要再等等才行。”
“大佛首在那建築的哪處位置，你可能探查清楚？”典韋問。
普里亞：“他的蹤跡很難查到，但他若在白舍宮，則必在中間主殿。
那裡有婆羅門三神的原生塑像，能匯聚信衆的念力…”
他話音未落，就聽典韋道：“那還等什麼，動手！”
轟隆！
典韋雙足往地上一蹬，地皮裂開，出現緻密的蛛網紋。
他的身形，炮彈般衝向白舍宮。
那宮殿中央的主建築，一聲裂響，土石紛飛，被典韋下落的身形破開，人已消失在白舍宮內。
臥槽……張飛伸手一招。
他們推進城中的木車暗格內，放置的丈八蛇矛，破空而來。
他執矛前衝，人已追着典韋去了。
其蛇矛在修行推動下，宛如一條黑蛟，像是在御劍破空。
許褚則比張飛還早了一刻，緊跟着典韋衝了進去。
普里亞心頭霍霍跳動，這幾人太莽撞了，不清楚形勢，就這麼衝殺進去，怕是要惹大禍。
這裡已被貴霜佔領，直接衝殺，即便得手，如何退走？
他看向唯一沒動，顯得很穩重的關羽：“關將軍爲何不動？”
關羽傲嬌，沒理他，但也是伸手一招。
青光奪目。
青龍偃月刀和張飛的蛇矛一樣，藏在車下，被帶入城中，也破空落在他手裡。
關羽仗刀，明目張膽的往白舍宮正門走去。
普里亞這才明白，關羽是要從前門直接殺進去。
嗡——
一道刀芒裂開夜空，劃過長街。
白舍宮的正門，砰然倒塌。
一名貴霜守將剛衝出來，迎頭遇上刀芒，霎時被一刀劈死。
這一縷刀芒，穿過整條長街後，仍能破開門樓。
其威力，技驚敵我，讓普里亞精神大振。
他從藏身處，探頭眺望。
只見關羽推動刀芒，一步起落，便跟在刀芒後，消失在白舍宮內。
進入白舍宮，有一隊貴霜兵立即圍殺上來。
關羽橫刀一掃，攔腰秒掉數人。
此時的白舍宮，警哨四起。
有一匹貴霜的軍馬，從不遠處跑出來。
關羽縱身落在馬上，周身氣機流轉，送入馬匹體內。
那馬匹一聲歡嘶，感覺身體輕健，彷彿有使不完的力氣。
關羽是馬上將。
雖然馬下也很厲害，但他和當年的呂布一樣，有上馬加成的屬性，武力會更上一層樓。
他一夾馬腹，戰馬彷彿與他配合多年，調頭就往前方衝去。
關羽沿途連出數刀，人擋殺人，建築成片倒塌。
天地氣機變化，接近神話境以後，戰力已遠遠超出人類極限。
普里亞躲在外邊遠觀，嘴巴卻是越張越大。
不僅關羽正面衝營，橫衝直撞。
典韋仨人率先殺進去的中央主殿，其建築亦是層層崩塌，半球形的巨大圓頂，草梗般拋飛出去。
白舍宮的中央區域，爆發了驚人的波動，散佈的氣息，波及全城。
驀地，接連有數道身影，自宮內又衝出來。
“二哥，走！”
張飛扯着大嗓門，發出炸雷般的呼喝。
馬嘶聲中，關羽掉轉馬頭，隨後從白舍宮裡殺出。
宮內縱躍出來的正是典韋，許褚，張飛三人。
典韋手裡抓了一顆人頭，許褚手裡抓了倆。
張飛則抓着一大堆東西。
他沒搶過那兩個先進去的，只好抓了些看似貴重之物當戰利品。
三人倒是頗爲默契，賊不走空。
“佛家的大比丘僧，陀羅耶。聖諦佛徒，攝摩騰。”
普里亞認出典韋，許褚手裡的人頭，是佛家大小佛首以下，地位尊崇的存在。
大比丘僧和佛徒聖諦，都有驚人的修行。
想不到典韋，許褚進去一轉身的功夫，就連殺數人。
典韋把手裡的腦袋，往普里亞身上一扔，怒道：
“你們探查的什麼消息？這裡根本沒有大小佛首，那殿內以此人武力最強，身份最高！”
恰好此時有普里亞的人，靠近過來奏報。
普里亞聽到城內的探子奏報後，神色由喜變成震驚：
“我的人說，傍晚的時候，大小佛首和貴霜大將普哲斯，一起帶兵出城，往東去了。”
普里亞回到天竺，接近坎普爾城後，剛獲知有一位婆羅門神使在附近，指揮天竺各部，抵禦貴霜軍。
“什麼事能讓貴霜主將普哲斯和大小佛首，一起行動？”
普里亞神色大變：“諸位尊使，快隨我來！”
他轉身飛奔，再顧不上害怕隱藏，往城外衝去。
兩刻鐘後，坎普爾城的城門破碎。
典韋等人皆奪取了馬匹，乘馬衝出，跟着普里亞，往一個方向前進。
天竺方面的人，卻是沒注意到，進入坎普爾城以後，雙花紅棍失去了蹤跡。
他並未跟隨典韋等人行動。
大魏在天竺，貴霜安插的諜子不多。
但也有部分人手，滲透進入了兩方的區域。
雙花紅棍去和這裡的諜子接頭了。
他有別的任務。
星月漫天。
大小佛首，普哲斯，阿伏於四人，早就在謀劃襲殺婆羅門三神之一的維修奴。
婆羅門教的三大神使，分別對應他們崇敬的三大主神。
維修奴，是三主神中毗溼奴的神使，意即毗溼奴在人間的化身。
他體型瘦高，長臉，額頭嵌有婆羅門教三大至寶之一的寶具珠。
大小佛首，阿伏於來殺他，被維修奴提前感應到了危機。
他從所在的城池內隱匿，想撤走。
但半路被大小佛首和阿伏於追上，雙方就此開戰。
夜色中，維修奴顯化出一尊神異的法相。
其膚色靛青，面如滿月，目中涌出陣陣神光。
他胸前飾有寶石，在婆羅門教內部，被描述爲髮結，象徵着他輪迴世間的劫難數量。
維修奴身後化出四臂，分別持有法螺貝、妙見神輪、伽陀神錘和一張神弓。
其足下還化出一尊蓮花，身後則映現出一條千頭蛇和一隻大鵬鳥。
這大鵬鳥在婆羅門教內部，被稱作迦樓羅，是強大的護法神。
千頭蛇，則被稱爲那伽舍沙，或阿南塔龍。
顯化法相的維修奴全身，皆被額頭寶具珠散發的光芒籠罩，神輝耀目。
天竺人的修行，千奇百怪，擬化神祇，看起來威獰懾人。
但實際戰鬥力並不強。
維修奴正陷入苦戰。
大佛首祭出一幅佛陀的法身像，彷彿定住了周邊天地。
一聲聲佛唱，充斥虛空，壓制維修奴的力量。
小佛首站在另一側，敲擊一面金鉢。
他每敲擊一次，維修奴的法相散佈的金光，就黯淡一分。
貴霜大將普哲斯，在不遠處調動軍隊，攻擊維修奴的侍從和周邊城池的天竺部衆。
“維修奴，你若願降，佛陀慈悲，願饒恕你的罪業。”大佛首一臉溫和，不溫不火的道。
維修奴身後的千頭蛇，發出狂風暴雨般的攻勢，往四面八方撕咬。
他幻化的法相，四條手臂掄動，也在攻擊身畔的虛空。
然而千頭蛇的腦袋，一個接一個消失。
維修奴身畔的虛空，有一隻手，快如幻影，勢大力沉，一拳接一拳的擊出。
維修奴的臂膀，身後的蛇頭，大鵬，逐一被那隻拳頭轟碎。
忽然，維修奴一聲慘叫，卻是憑空飛來一柄戰矛，在他激戰而無力躲避的時候，閃電般穿透了他的身體。
身畔那隻拳頭，順勢轟在他眉心的寶具珠上。
珠子光芒全消。
維修奴的法相隨之隱去，露出原本的身形。
他已有五十出頭，法相消失後，眉心凹陷，胸口也被戰矛穿透。
“你們四人……四人……”
話未落便已氣絕。
天竺三巨頭之一的維修奴，被擊殺在荒野之中。
大佛首低嘆：“他當年迫害我佛徒無數，如今終於罪惡積滿，被罪業所吞噬。當年因，今日果，皆是定相。”
投出那一矛的是普哲斯，一拳接一拳打碎維修奴法相的是阿伏於。
四人短暫碰面。
普哲斯和阿伏於一隊，去追剿周邊的天竺部衆。
大小佛首是另一隊，留下善後。
普哲斯和阿伏於在天色將明的時候，策騎而去。
大小佛首則就近去了維修奴此前藏身的坨亞城。
“快，再快！”
城外，普里亞神色慌急，帶着典韋等人，也連夜來到了坨亞城。
此時的城內，混亂不堪。
兩方的兵馬還在交戰當中。
大小佛首，典韋等人，前後腳匯聚到了這裡。
甫一入城，典韋就縱身而起，在空中越走越高，雙目發出兵鋒所聚的光芒，利劍般刺穿黑暗，看向城內的一個方向：
“大佛首，終於被我們找到，你完了！”
典韋注視的位置，大佛首仰頭上望，倏然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