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藏在地下未曾離去的秦無忌暗鬆了一口氣,這些黑武士力量強橫,如果他們強行追來,雖然自己能應付,但肯定會暴露身份。
在黑暗中極爲驚慌的格魯感覺一重重壓力襲來,畢竟是土石之下,光是泥土的壓力就能將一名普通修士壓成肉餅。
“放開力量,我是來救你的。”秦無忌在他耳邊說了一句,便前行數裡,脫土而出。
他故意凝出了一團光暈,將身子藏在暈光中,格魯這樣的粗人自然沒有發覺這救自己的恩人,正是那被迫賣女兒的儒生。
“多謝您救了我,草原男兒別的沒有,知恩圖報是心裡知道的。”意外脫困後,激動的格魯漢話都說得結結巴巴,詞不達意。
秦無忌微微一擺手:“你這次被王大少出賣了,我是阿朵將軍的朋友,所以出手救你。”
他隨口胡說,但卻戳中了格魯的心結,這漢子不禁咬牙切齒:“我就知道那王八蛋不可靠,啊,小朵……”
他忽得想起了什麼,轉身就要奔向額爾德尼城。
沒想到還是個癡情種子,秦無忌一把拉住他:“你不要命了。”
格魯搓着手,眼淚都下來了:“小朵還在城中,我,我該怎麼辦,怎麼辦。”
秦無忌嘿然一聲:“你該馬上去見阿朵將軍,記住了,富貴山莊不可靠,絕不能再和這樣的人合作了。”
他循循善誘:“還有那些漢人,都是不可靠的。”
格魯臉色一凜:“不錯,阿朵將軍一向不喜歡那些投靠來的漢人,我得回去提醒將軍。”
他納頭再拜,急匆匆的踏步遠去。
走過西邊的額爾古納河,就是烏蘭巴托草原的地界,那裡是格魯最熟悉的家園。
秦無忌默默等了一會兒,直到確定沒有追兵了,才潛回了額爾德尼城。
到現在他還不明白,這一次對額爾德尼城的清洗是因爲什麼。
此時寬廣的城中,數千名居民被集中到了空地上,除了被鎮壓下來的城中守軍,還有兩千多名奴隸,數百名等待召喚的人才。
青袍大祭司坐在一張軟榻上,弟子在後守衛,齊督軍卻是帶着黑武士看管着那些不老實的草原武士。
這一次忽然來的清洗,不但城中武士莫名其妙,就是陳不語和魯老石都是憤怒起來:“大祭司,你這是做什麼,額爾德尼城乃是大人親自選定的自由城,所有族羣來到這裡都享有同樣的地位。”
齊督軍嘿然一聲:“事急從權,長生天大人親自下令我們大祭司來處理額爾德尼城的叛徒,你們不服麼?”
魯老石皺眉:“我怎麼沒有得到一點消息?”
青袍大祭司對齊督軍一點頭,那齊督軍語氣稍微客氣了點:“扶魯先生下去,這裡沒有他的事,要尊敬點。”
一名百草門弟子走上前去,不待魯老石說話,一針點在他的期中穴上,將失去意志的魯老石扶了下去。
城中略有些腦子的都看向了陳不語。
除了格魯這個城主,此城身份最高的便是陳不語和魯老石,現在言明瞭沒有魯老石的事,那自然是針對陳不語了。
果然陳不語踏前一步,一揮袖子:“這麼說,你是來拿老夫的了。”
青袍大祭司緩緩站了起來:“這些日子,你見過誰,和誰說過話,做過什麼事,都要細細的告訴我,要不然就有苦頭吃了。”
陳不語傲然道:“我
只聽長生天大人的,你想對我用刑?那就來吧。”
青袍大祭司掀開頭帽,露出玉兔那嬌美的容顏,現在的她比之在晉國時候更爲美豔,只眉眼間有着一種古怪的魅惑:“陳不語,你不要再裝了,大人什麼都知道了,補天計劃不是那麼隱秘的。”
一聽到“補天計劃”四個字,陳不語赫然退了一步,忽然雙手一揮,數十道黑色墨氣聚集,化爲了六道殺字訣揮出。
他的修爲看起來是歸元境上下,但這一手七殺訣竟覆蓋了半個廣場空地,一旁偷看的秦無忌都嚇了一跳。
七殺訣並不是直接擊向青袍大祭司,而是衝向了齊督軍,剎那間,齊督軍身子連現七道血光,被陳不語隔空吸住,擒在了手中。
“你拿錯人了。”青袍大祭司冷冷道:“用他能威脅我嗎?”
陳不語眼神冷冽,自“補天計劃”被她說出來,他就知道大事不好,此時握着齊督軍,卻是沉聲道:“我手裡的人叫齊明草,本是晉國淮陽王的管家,他有一個妹妹,曾是淮陽王府的十二生肖殺手。”
陳不語說到這裡死盯着青袍大祭司:“後來那名爲玉兔的殺手被秦無忌收服,成爲了百草門的一個丫鬟,我說得可對麼?齊夜薇!”
齊夜薇,淮陽王十二殺手裡的玉兔,此時臉色有些茫然,但很快恢復了冷淡:“你知道的真不少。”
陳不語還是小心望着她:“你的身份我早就知道,還多虧了這位齊督軍,你叛逃到草原前,曾在淮陽郡救出了你哥哥。”
青袍大祭司,或者是說玉兔,她的名字秦無忌現在才聽到,他默默看着齊夜薇的背影,這女子被長生天施了秘法控制,根本失去了神智,陳不語現在是對牛彈琴。
現在秦無忌也是有些混亂,什麼是“補天計劃”,陳不語到底是個什麼角色。
齊夜薇此時已擡起了手腕,望着陳不語低聲說了一句:“有些事,你是永遠都不明白的。”
唰的一聲脆響,齊督軍眼珠一翻,鼻尖現出一滴血珠,然後啪的一聲,整個腦門都如乍開的西瓜般,紅白流了一地。
陳不語震驚的拋下屍體:“你,你連自己的哥哥都能殺。真是沒有人性。”
齊夜薇沒有說話,青袍之下的身子動了一動,對面的陳不語大喝一聲,左右雙拳揮出,成一個十字形,擋住了那無聲無息的一根黑針。
“璇璣針!”陳不語嘿然吐氣,將那旋轉不休的黑色長針震開,心裡卻是震驚:“百草門的針法,竟被她用到了這種程度。”
青袍大祭司齊夜薇此時垂下了袖子:“既然他不說,這裡的人都殺了吧,乾乾淨淨的殺掉。”
身後的八名百草弟子起身揮袖,一團團毒煙飛出。
“等等!”陳不語扭頭看着那數千奴隸,還有不少老弱殘幼,他實在是不忍心:“我投降,不要再造殺孽。”
齊夜薇擺手,毒霧被收回。
陳不語慨然一嘆,束手就擒:“這裡的奴僕也罷,弟子也好,我的身份他們都是不知道的,跟他們不相干。”
齊夜薇走上前去,伸手一抹,一個卷軸便從陳不語身上搜了出來:“這六張神塔草圖,你真的沒有複製,也沒有交給別人?”
陳不語嘆了一聲:“你應該知道,完整的建造圖一共九張,我拿到這六張也沒用,本是要等着九張齊全了,再送回中原的。”
齊夜薇不言聲,一隻碧色的蟲子卻自
掌心現出,她伸手掐住了陳不語的喉嚨,將那蟲子強行餵了進去:“是不是真話,這草蟲一探便知。”
陳不語發出呀呀的嘶吼聲,但那草蟲肉眼可見的順着他的喉嚨向上鑽了過去,很快出現在他額頭的青筋附近,猛然鼓起,就如探針般刺入了頭骨之中。
赫赫!陳不語再次嘶吼。
齊夜薇命弟子提起他,轉身吩咐那些黑武士道:“城中之人趕回原地,所有守軍都埋了,你們暫且護住城牆,沒有我的命令不許放人出去,也不許放人進來。”
黑武士們安靜的聽命,效率的轉身,一聲聲慘叫響起。
秦無忌自大地之中小心的潛着,跟着齊夜薇的步子,慢慢潛入了城中北方的一座帳篷裡。
啪的一聲,陳不語被拋到了地上,隔着土石,秦無忌的土元之力如親眼目睹般。
他能“看”到陳不語的眼珠子都紅了,額頭之上古怪的膨起了一塊巴掌大的肉瘤,真是慘不忍睹。
“你們都出去吧。”齊夜薇說罷,等着弟子們退去,便低頭冷聲道:“陳不語,昔年你跟着楚千秋學藝,本是門中修爲最高的,後來卻銷聲匿跡,鑽研起丹青墨法來,其實你是受了楚千秋的器重,成爲了補天計劃的成員是不是?”
嘿,嘿……
陳不語抽着嗓子,不停喘着粗氣,被草蟲蠶食的大腦一片混亂,情不自禁的說道:“是,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千秋師尊交代過我,我的身份可能一輩子都用不上,但只要出現了魏武魔魂的消息,就要啓動補天計劃。”
“你潛藏的很深啊,長生天大人要我問你,補天計劃裡的其他成員還有誰,現在都是什麼身份?”齊夜薇輕聲問道。
大地下的秦無忌此時已明白了幾分,那“補天計劃”一定是八大門派的秘密組織,聽這話,似乎還是爲了對付魏武魔魂的。
“只剩下了三人,三人,雪煞樓,雲墨山,只有兩個門派保留了這個計劃,金剛門的魏浮生根本不在乎補天計劃,妙音閣也沒有了消息……”
陳不語就像擠牙膏一樣,一點一點的擠着:“……八大門派昔年訂下的這個補天計劃,如今知道的本就不多,剩下的三人也都是一知半解,我,我,我不能說……”
“雪煞樓的誰?”齊夜薇已捏住了他額頭的肉瘤,一根銀針刺入,那鑽入腦中的草蟲更是肆虐起來。
陳不語眼中迸出鮮血,忽然掙扎着揮起了手掌,咔嚓一聲將頭顱擊碎了一半。
啪的一聲後,草蟲竟被他強行摳了出來。
齊夜薇也是動容了:“好一個老傢伙。”
陳不語半隻眼睛腫脹起來,臉上猙獰萬分:“我不會告訴你的,長生天,嘿,魏武魔魂,這世界還是會有對付他的人,秦無忌不就是麼,你原來的主人,他已統一了楚國,老賊啊老賊,你不會猖狂下去的。”
語無倫次間,齊夜薇揮手一掌,又將他另外半邊腦袋擊碎,哼了一聲,厭惡的走了出去。
事情發生的太快,在混亂中的秦無忌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齊夜薇一出去,他就鑽了出來,看着奄奄一息的陳不語,不禁暗悔自己的猶豫。
那整個腦袋都已不成樣子的陳不語卻睜開了唯一完好的眼珠,看到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是一箇中原人,不禁露出驚喜之色。
因爲舌頭與牙齒已被擠成了一堆,他說不出話來,唯有手指在地上靈活的彈動,一行行字跡現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