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雲山搖頭:“若是躲過了一劫,他們爲何此時還不現身。”
說着齊雲山一跺腳,整個山體內部都震動起來,發出嗡嗡的聲音。
荷花大官人卻是精神振奮起來:“老齊啊,你不知道,這山體裡面還有許多機關,等等,讓我看看。”
他說着走到那混沌的圓球下,揮手打出了一道白光,直入圓球之內。
秦無忌微一錯愕:“這荷花大官人用的竟然是楚國的千秋指,但他的心法修爲,明明是金剛門的玄武龍蛇大法啊。”
隨着那一道白光注入,渾天儀現出了微弱的光芒,然後緩緩轉動起來,最後越來越是明亮。
荷花大官人便站在光影中,伸出手指推算起來。
齊雲山在一旁低聲道:“這老荷,年輕時家財萬貫,在海枯齋裡也算是一等的大掌櫃,但他後來癡迷功法,先是拜到了金剛門,後來又入楚爲雲墨修士,只不知爲何,有一次在雲墨山看了一副‘荷仙圖’便性格大變,來到了越國養起荷花來。”
秦無忌點點頭:“看他推算的術法,應該是九宮八卦之術,的確是學識淵博。”
此時荷花大官人已推出了八卦的生門所在,急匆匆走到一塊石壁前,伸手摸索着,忽聽咔嚓一聲脆響,那石壁輕輕打開,露出了一個寬大的洞穴。
秦無忌和齊雲山一起奔了過去,都是大吃一驚。
這洞穴裡橫七豎八的躺着人,還都是年輕的童子,最大的也不過十六七歲,最小的竟然只有兩三歲的模樣。
荷花大官人手腳冰涼的看着這些魯氏弟子:“他們,他們這是怎麼了?”
秦無忌走過去按住他:“別激動,我聞到了含香草的味道,他們是被迷住了,只是暈過去而已。”
“含香迷魂?”荷花大官人呆道:“這是爲什麼。”
秦無忌一邊讓齊雲山去尋些清水來,一邊沉思道:“如果我猜的不錯,這些孩子都是被魯氏族人自己迷暈的。”
荷花大官人更是不懂了。
齊雲山匆匆找到一個陶盆,端來了冰涼的地下泉水。
秦無忌握着泉水輕輕灑了出去:“因爲被含香迷暈的人,有假死的症狀,他們既然不會修行,也只有如此才能隱藏氣息,不讓蠻人發現,這是無奈之舉啊。”
荷花大官人明白過來,急忙幫着秦無忌噴灑清水。
這含香迷魂解藥非常簡單,就是冰涼的清水多灑一陣,人就能回覆過來。
但這裡面太多小孩子了,秦無忌不放心,又送出了一團溫潤的水元之力,才緩緩將他們喚醒了。
最先醒來的是那個年約十六歲的少年,一睜眼就看到了荷花大官人,不禁大哭道:“荷花叔,爹爹他們,他們都被抓走了。”
荷花大官人羞慚之下,只能低聲勸慰。
秦無忌拉住了齊雲山,示意他稍等一會兒,對面都是孩子,難免警惕心高一點,讓荷花大官人說明比較好。
果然那荷花大官人勸慰好了少年,便將秦無忌和齊雲山的來歷給他說了。
這少年名爲魯般若,乃是魯家族長的獨子,他在深山隱居很久,自然不知道秦無忌和齊雲山的大名,只聽說他們是荷花大官人的朋友,便立刻跪下:“幾位叔叔,我求求你們,請將我爹爹和族人們救出來。”
秦無忌微微一嘆:“這次來的是北方蠻族,他們是什麼時候衝進來的?”
魯般若擡頭看着渾天儀道:“陽神
東南,陰神西南,是歲煞北日,馬日衝鼠之時。”
秦無忌聽得稀裡糊塗,齊雲山也是皺眉,那荷花大官人屈指一算:“歲煞西北,那是秋分之時,這……”他恨恨的給了自己一個耳光:“都怪我,這都過去三天了,現在來不及了。”
他轉頭見兩人都在疑惑中,便苦澀解釋:“魯家用的是渾天儀的歷法,與咱們九州常用的歷法不同,他說的是九月二十日的時候蠻人就衝進來了。”
乖乖,連曆法都自己制定了,這魯家看來對天文星術也是深有研究。
不過事情已過去了三天,按照秦無忌對蠻族的理解,魯家的人應該早就被送到草原了。
他輕輕走到那少年魯般若面前:“這一次來的是什麼人,你還記得麼?”
魯般若臉色慘白:“爹爹發現賊人的時候,便將我們送到了密室裡,不過我偷偷藏着看了一眼,那賊子領頭之人帶着一具羊角頭盔,看起來像個女子。”
秦無忌一呆,竟然是阿朵塔娜親自來了。
他環視四方,心中感慨,怪不得這山體之內一具屍體也沒有,甚至連爭鬥的痕跡都無。
阿朵塔娜的本事他是知道的,更重要的是這女子心地善良,不是那種嗜血的狂徒。
果然魯般若咬牙道:“那賊子一來就圍住了爹爹他們,幾位伯父衝上去要動手,被她一人全部打翻在地。”
秦無忌心中一動:“你可聽到她說什麼了?”
魯般若皺眉道:“我聽到一點,不過很是模糊,好像那賊人要我爹爹他們去北方草原,說是要建一座什麼‘通天神塔’!”
通天神塔?秦無忌皺眉苦思,難道阿朵塔娜就是爲了建一座塔,就這麼大耗心神?
不對,長生天是魏武魔魂所化,他絕不會迷信草原的圖騰,建那通天神塔,不會只是爲了祈禱的,定然有別的用途。
秦無忌還想再問,但見魯般若身子虛弱,那些醒來的孩子們更是哭泣起來。
他們已三日未吃東西了。
當下三人便尋了一點糧食,粗粗做了一點粥食,將這些孩童們餵飽後,秦無忌招手讓魯般若過來:“小兄弟,你的父親族人已被北方蠻人抓走了,一時半會想救他們是不可能的,好在他們對蠻人還有大用,不會有身命危險,你願不願意跟我走。”
他說着注視着魯般若:“我可跟你保證,一定會帶你去北方草原,一起救出你的親人們。”
魯般若擡頭看着他:“秦大哥,荷花叔叔說你本事很大,那是真的麼?”
秦無忌微微一笑:“只要你願意跟我走,總會知道我的本事的。”
魯般若晶亮的眼神露出堅決之意:“只要大哥哥你能讓我也修行,我就願意跟你走,你的本事要是真的很大,這不是問題吧。”
這小子!秦無忌被他反將一軍,不禁笑了。
他伸手握着少年的脈搏,微一試探,便動容道:“你這是陰脈,五行陰脈中的極品,陰土之脈,怪不得你不能修行。”
五行之氣分陰陽,但大部分人都是有陰有陽,只有極少一部分人是孤陽或絕陰之脈。
秦無忌見過的如晉國姬楚生,還有楚國明月公主,便是孤陽絕陰之脈。
但他們兩個與這魯般若還有不同。這魯般若的陰脈乃是陰土之脈,別說修行,便是經脈都是隱藏的。
他沉思起來,腦海中想到了數條方案,都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但這
些方案施展出來,只會將魯般若變成一個普通的修士,大大的浪費了那陰土之脈。
再想了一會兒他嘆道:“我有辦法讓你修行,但那辦法會讓你失去更多,如果我猜的不錯,你們魯氏一族天生具備常人沒有的能力。”
他說着自地上拿起一塊石頭,在魯般若面前晃了一下,然後快速的收了起來:“你能不能說出這塊石頭的大小長度啊?”
齊雲山大爲疑惑,便是荷花大官人也是皺眉,不知他是何意。
但魯般若卻是順口而出:“那塊石頭有七十八個棱面,您問的是那塊棱面的長度啊。”
秦無忌笑着摸摸他的頭:“這就是你的本事,若是爲了修行,放棄這種天才的智慧,你願意不願意呢?”
魯般若低下了頭:“可是我們不會修行,只能藏在深山裡,這世界到處都是修士。”
秦無忌微微一笑:“誰說只有修行才能變得強大,以你的天分,隨便做一樣機關暗器來,那等閒修士都不是你的對手。”
魯般若眸中閃過一絲神采,但很快黯淡了:“魯家有祖訓,不得以機關暗器之術謀利害人。這,這是不行的。”
秦無忌感慨一嘆:“這不是謀利害人,而是爲了自保,你的族人都不在了,現在你就是魯氏的族長,有些事,還是需要你自己做決定的。”
他拍拍少年的肩膀,轉身對荷花大官人道:“這些孩子先送到你的山莊,我會派人來保護他們,至於下一步如何,還是讓般若自己做決定。”
他說着便走到一旁,但還未走幾步,那魯般若已是追了過來。
少年手裡也握着一塊石頭,晃了晃藏到身後:“秦大哥,你能看出來這石頭有多少棱角麼?”
秦無忌大笑:“好孩子,你已將這石頭磨好了,卻來消遣我。”
說着他一伸手,那石頭便自魯般若手中飛了過來。
齊雲山好奇的瞅了一眼:“這,好圓的石頭啊。”
不但是圓,而且是完美的圓球,從圓球中心到表面任何一點,都是一寸三分五釐,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魯般若當即拉着他的袖子:“大哥,我願意跟你走,這些弟弟們都是能做工匠的,雖然年紀小,但都不輸於我,我們可以做出很厲害的機關。”
秦無忌眼神嚴肅起來:“男子漢大丈夫,這種決定可不是隨便做的,你得認真考慮纔是。”
三人帶着五十多個孩子回到了荷浦村。
一路上魯般若拉着秦無忌問這問那,有時候還故意刁難他。
秦無忌一一笑答,每次都讓魯般若讚歎不已。
好不容易待他走開,齊雲山忍不住問道:“主公,這些魯家子弟天賦異常,那魯般若有心投靠,您爲何不答應。”
秦無忌搖頭一嘆:“他們都是天才,真正的天才,若是利用他們的智慧來殺人,那簡直是褻瀆了這份天才。”
他沉聲道:“兵者,兇器也。”
齊雲山微一嘆息:“主公,你錯了,如果他們不能殺人,便只能被人殺。”
他說完這句深沉又道:“若是主公不願收服他們,那屬下要做主,今夜就將他們全部滅口。”
秦無忌身子一震,不能置信的望着齊雲山。
齊雲山卻是臉色陰沉:“因爲若不能爲我所用,很可能被敵人所用,我是爲秦宗,爲主公,纔敢如此說。”
秦無忌沉默許久,點頭道:“我明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