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番奇怪的氣氛裡,一陣喧鬧聲傳來。
數百名智家高手擁着智伯公,遠遠的圍了過來。
此番圍殺刺客獲得了大成功,讓智伯公的勇氣再次回到了衰老的身軀上。
他此時竟有些得意洋洋了:姬天聰,你是國君又如何,精心派來的殺手還不是被老夫剿滅了,我便與你撕破臉皮,雙手將那淮陽王送上寶座,還不是繼續做這大晉第一公侯。
想到這“美好的未來”,智伯公不禁臉現微笑,指揮數百名高手,將這些殺手圍在了中間。
魏青霜已脫出了龍獸的懷抱,有些羞惱的擦去嘴角邊的口水,儘管心中如小鹿一般跳個不停,但大敵當前,面上卻愈發冰冷。
那龍獸卻將雙眸投向了遠處的智家高手們,頓時發出暢快的低吼。
這些人在他眼裡,那可都是美味啊。
玉兔不動聲色的站到龍獸的身邊,真如一名侍女般,輕輕爲他擦拭着鱗片上的污泥,口中低聲道:“大人,對面這些修爲都在黃字境上,您可以慢慢吃啊,那個老頭雖然修爲不高,但卻是他們的頭兒,可不能放過了。”
雪丹和雨沫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只覺這忽然冒出的女子是這般無恥。
但龍獸卻微微晃動金色龍鬚,似乎下一刻就要撲上去般。
智伯公沒有察覺到危險,此時數百高手圍住了十幾個人,而且人人都帶着傷,他有足夠的信心和力量。
魏青霜一躍上前,望着智伯公冷笑道:“今夜是我們大意了,智老賊,你不要得意,別忘了你的身份。”
呵!我的身份。
智伯公憤怒的看着魏青霜,腦中卻想到了秦無忌手中那份無端生有的詔書。
不是說自己荒淫無道麼,那今個兒老子得讓魏公侯和國君看看,什麼叫真正的荒淫無道。
智伯公想着仰頭大笑起來:“青霜侄女,今晚,哈哈,今晚忘了自己的身份的,不是老夫,而是你啊。”
他說着現出冷酷表情,伸手指着魏青霜等人道:“智家兒郎聽着,今晚你們護衛有功,老夫要好好賞賜你們。”
他的表情帶着陰笑與冰冷:“這些人,男的全殺了,女的便隨你們玩弄。咱們這位青霜郡主,可是難得的大美人呢。”
在這種時候,智伯公已不在乎人倫道德,只求發泄心中的一股邪火。
魏青霜等三女都是聽得咬牙色變,趙天佑等人更是憤怒的兩眼發紅。
智行風自後面蹦了出來,他方纔殺了自己親弟弟,本來失魂落魄的,但現在卻沒有了顧忌,畢竟自己已是智家唯一的接班人了。
心中快意之下,難免色心大起,往日智行風就對魏青
霜這等絕色十分垂涎,只因對方是魏恆公長女,又是國君親封的郡主,所以一直敢想不敢動。
今夜卻是天賜良機啊,智行風蹦出來後,笑眯眯的望着魏青霜:“青霜妹子,今夜看來老子要拔你頭籌了,待會兒好好伺候,伺候好了,我讓弟兄們下手輕點,哈哈……”
諸多智家高手都是大笑起來,無不露出色yu銷魂的表情。
智行風此時已是忘形了,竟然走上前了幾步,雙目死盯着魏青霜起伏的雙胸,不由嚥了一口唾沫。
他還要在調戲幾句時,眼前就出現了一條血紅色的身影。
誰也沒有看清這條人影是何時出現的,但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種憤怒,一種充塞天地的憤怒。
這憤怒之中帶着的威壓,又如高山巨石,壓在了每個人的心頭。
吼!
古怪的吼叫,千萬音節組合在一起的一個字,就這樣對着智行風吐了出來。
龍息,真正的龍息出現時,沒有人明白它的威力。
他們只能怪異的看到智行風的身子化爲了沙塵,那不是一個快速的過程,彷彿是慢動作在諸人眼前晃動一樣。
最初的開始,龍息之中的智行風明顯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連着一層肉皮,便撕裂開來。
碎裂的衣衫肉皮之下,是血紅,粉嫩,還有白花花的骨頭。
首先是數千條細密的血管爆開,噴出的血霧如水球一般聚合,然後再次破碎。
繼而是粉嫩的一塊塊彈開,黃油一般的肥脂,白線一般的肌理。俱都如鐵鍋裡的素材一般滾動。
碎裂的粉末還古怪的帶着一種腥氣,最後便是白骨搞笑的擠到了一起,就如堆放的柴木,一節節的十分整齊。
啪啪啪,這樣微妙的聲音不停傳來,最後化爲團團白色的粉末。
這一過程是如此細緻而又精妙,一直等到智行風化爲烏有,所有人還沉浸在方纔那視覺的驚駭中。
不是隻有春花秋月才能帶來美感,那忽然出現的血影卻是將一場殘酷的殺戮變爲了藝術般的享受。
哇的一聲,最先吐出來的卻是趙天佑。
原來他正好站在龍獸的側方,也最爲靠前,卻將這一切看得更加仔細。
趙天佑不停的吐着,四周的修士也都是皺起了眉頭,好幾個忍不住跟着吐了起來。
魏青霜臉色也有些蒼白,但更多的是快意,畢竟是“自己的男人”爲她出頭了,這快樂大於驚駭。
智伯公良久之後才伸出一根顫抖的手指,他老眼有些昏花,只依稀看到對面站着的似乎是秦無忌。
殺!殺!殺!
一連三個殺字迸出口間,智伯公已喪失了理智。
但他命令如此堅決,智家子弟卻沒有跟着動起來。
此時所有人都看到了這怪物的真面目,亦被它的威
壓所震動,竟然有一半人半轉了身子,似乎下意識的就要逃走。
這是修士的本能,也是靈力的感應。
只因對面那怪物看向他們的眸光,卻是如同看着口中的美味般駭人。
想要逃走的修士很多,但動作都是慢了半拍。
隨着一聲震動天地的龍吟響起,數十條金色龍鬚化爲了糾纏的蛛網,罩向了所有智家子弟……
這一聲龍吟經久不息,穿過晉陽之北,直達草原之南,震動了莽莽蒼蒼的一座山脈,亦震動了山上一人。
金剛門所在的太恆山橫亙塞上,巍峨聳峙,此時東部天峰領上一名中年人忽然站起,驚得他對面的一名童子也跟着站了起來。
這童子一雙布鞋上分別繪着白鶴青鳳,雖然年紀不大,但飄然若神,靈氣逼人。
他對面的中年人卻是一衫灰衣,方臉粗眉,看起來毫不起眼。
童子等了好久,見中年人還是望着山下,忍不住問道:“宗主,是不是晉陽出事了?”
中年人微微一笑:“你跟着靜月修行不長,卻已有了這份神感,實在讓人欣喜啊。”
得宗主一言嘉獎,這童子已是激動難安起來:“靜月師尊修爲深不可測,尤其在天衆心法上別出心裁,實在是獲益良多。”
中年人微笑起來:“從今日起,你不必叫他師尊了,靜月修爲不錯,但也只是不錯而已,我寄予你的期望,要遠遠高過他。”
童子臉色平靜下來,只輕輕點頭。
中年人微笑又道:“這些年來,我讓你修遍了金剛門各大流派的功法,本來還想留給你點時間,隨蕭歡雲那丫頭學學,但如今是來不及了。”
童子驚詫道:“宗主何以如此說呢。”
中年人俯視山下,搖頭道:“不過也足夠了,從今日起,你就進去‘那裡’吧,能不能得到龍子青睞,許你爲轉世之人,那還要看你的造化呢。”
童子難掩眸中興奮,自他懂事起,就在等着這一日,成爲金剛門龍子霸下的轉世之人,便是他一生的命運。
中年人微微揮手,讓童子下去了,卻一直沒有回答他的疑問。
直到這童子遠去之後,他才微微嘆了一口氣:“第一個轉世的龍子不是八大門派的靈童,卻是意外出現的意外之人,當真是天意難測啊。”
他嘆氣之後卻又微笑起來:“不過他畢竟是福薄,竟然是被迫轉世,只怕魂魄已被龍子吞噬了,總是不如我八大門派準備充足啊。”
隨着這一聲聲自言自語,一個極大的秘密似乎現出了端倪。
天峰領上忽起了淡淡的白霧,蒼雲之下,卻已不見了中年人的身影,唯有一道難以察覺的行走軌跡,自這高峰之上,連結到了晉陽城中。
只一步,便踏過了一千八百丈,金剛門當代宗主虛空踏步,直奔晉陽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