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光度厄舟外,宗守足踏虛空,靜靜的矗立。
此是一處虛空界河之內,然則就在不足一息遁速之外,可以觀無盡的爆裂靈能。
無數的微塵粒子,不斷的沖刷捲動。在極速之中,燃燒焚化,溢散着驚人熱能,
環境之嚴酷,幾乎不下於虛妄海。
宗守面色是陰沉之至,哪怕在來此之前,已經聽陸無病描述過此處的詳細。
然則這時親到了此間,才知這九絕死獄的惡劣,是遠超過他的意想。
此地還只是九絕死獄的最外圍而已,還未真正進入到死獄之內。真不知那死獄世界中,又是怎樣的情形。
一當思及自己的母親,就是在這樣的所在,生活了二十餘年,便覺慚愧。愧爲人子——
又想父親,這二十年內,日日夜夜,不知是怎樣的感覺?
只怕是心痛如絞,難以安枕,
卻並不急着進入,而是一點藍光彈出,浮在身前。
乃是不到微塵大小的水液,卻蘊着驚人靈氣。
當初用了七滴奪天還液,不過宗守卻從其中,剋扣了那麼一丁點,
不過若只是爲聚那陸紫的殘魂,已經是足夠了。
而所用的招魂之物,則是陸紫當時,隨身的幾件法器。
隨着宗守法力勃發,在虛空中隱隱以魂念,勾勒出一個靈陣,
一個殘缺的魂體,漸漸在他身前凝聚。
正是陸紫之前的模樣,神情茫然,冷冷的看着宗守。似乎認出了眼前,就是將她斬殺之人。
宗守也懶得與其說話,又是一個手印結出,口唸靈言。
瞬間一個巨大的冥門,在他身前,轟然出現,
他掌握生死之道。溝通幽冥世界,是再輕易不過之事。
然而當一絲絲陰魂之力,牽纏而來。將陸紫的元魂牢牢抓鎖,將其扯向那冥門之內時。
宗守的鼻尖,卻出現了細小的汗珠。
將此女送入冥界容易,難的是如何護她。、平安轉生。
畢竟神魂殘破,比之普通人的元魂轉世,更是艱難。
正覺支撐不住,旁邊就傳來林玄霜的譏笑:“自不量力!就憑徒兒你如今修爲,也敢嘗試掌控生死輪迴之道?就不懼這反噬之力。把你整個人吞了?不過這女人是誰?值得你爲她,浪費這點奪天還液。當初全給我多好?”
話說的毫不可以,可那強絕意念,依然是伸展過來。
一瞬之間,就使那輪迴轉換,冥門閉合,
宗守則翻了翻白眼,心想我會說。正因知你不會坐視。這才故意如此?
還未開口,旁邊的陸無病,已代他解釋:“此時無病舊主陸無雙之人,舊主已隕君上劍下,只此唯一遺願。君上宅心仁厚,無病感覺不盡。也代舊主陸無雙道一聲謝。”
宗守是微微搖頭,宅心仁厚?他宗守可不是什麼好人。
當初是難得的動了憐憫之念。感動於那陸無雙的真情。
事後就已後悔了,只是他這人重諾。即然已開口說了。就必然辦到。
此行吉凶未卜,生死難料,也不知日後還有沒有機會,完成此諾。便借林玄霜之手,提前做了。
從雲界來之前,他對孔瑤與軒轅依人也是這般說。
若是回不來,就儘快從雲界撤離,託庇於師尊龍影。
這一次,其實是懷着決死之意。即便是死,也要進去闖上一闖,看看究竟!。
“這九絕死獄裡,莫非都是這般?”
“不是!此是陸家所佈的禁制,死獄之中,常年被陰力侵襲,最懼陽火。”
正當宗守心神一鬆時,陸無病卻又道:“不過裡面也好不到哪去。這裡可以痛快一死,內裡卻是慢慢的剝皮抽筋,千刀萬刮,噬骨吸髓——”
宗守神情一時鐵青,那淨音也不禁閉目,口誦佛號。
“若真如此,就更要看看。”
只是須臾,宗守就恢復過來,朝着林玄霜一禮。
“一切就拜託師尊!”
“這時才知求我了?”
林玄霜嘻嘻一笑,神情卻漸漸凝肅:“不過你可要想好了!萬載前哀家也隨夫君入過死獄,陸無病之語,無半句需言。再若是這次運氣不好,驚動了陸家那幾位至境,便是你師尊我,就救你不出。”
那陸無病卻搖頭道:“斷然不會,對陸家那幾位守地獄長老而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即便心存疑慮,也不會貿然上報,而是等到一切查清之後。是私下處置,還是向聖尊求援。任意一事,都驚動聖尊,請示仙庭,豈不是顯得那幾位無能?臣所憂,是逃出死獄之時。”
林玄霜定定的看了陸無病一眼,而後頷首道:“此言頗有道理!如何逃出之事,不用爾等憂心。一切小心,哀家還等着這女人,覺醒前世宿慧時的感想呢!到底是發瘋,還是認命,當真讓人期待——”
說完之後,就是輕聲一笑,拉着淨音往遠處的極光度厄舟行去。
淨音沒奈何,只能匆匆朝着宗守一禮,誠心誠意的念道。
“願諸天之佛,佑未來佛平安的得歸。”
說完之後,就又覺不對。未來佛不但是佛,更是佛主,本該是由他,護佑佛門纔是。
宗守失笑,旋即也不再猶豫,與陸無病一起,直接化作一道遁光,衝入那火塵大陣中。
那塵火激散,越來越是密集。二人過處,皆帶起了一團刺目耀眼的紅色光影,
也就在那阻力漸增之時,宗守身周,幾十口劍影紛飛而起。
十絕御道滅絕劍陣引動,一時間無數的劍芒,向四面八方斬擊。
使二人的遁速激增,往前急掠。也恰在那更多的火塵,匯聚而來時。
陸無病的眉頭忽然一挑,現出喜色。
“君上,就是這裡了!”
身手一拍,就是一個裂隙出現在二人身前。
宗守頓時一笑,毫不猶豫投入其內。片刻之後,就又出現在另一處火塵密佈的空間。
只僅僅這一次穿梭時空間隙,就節省了他們三息時光,不至於陷入與這大陣的糾纏。
陸無病所習,正是隙字真法,這方面的本事,還在他之上。
再眺目望去,那死獄壁障,已近在眼前。不過接下來的一段,纔是最兇險最艱難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