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御那艘闢魔飛梭,從天方界遁至船隊的藏身之所,只用了半個時辰。
而宗守才方一靠近,就能感應,那處方向的激盪靈能。
也下意識的挑眉,眼中閃過了一絲驚色。
“似乎在激戰,而且對手不弱——”
從這靈潮起伏來看,大戰一方,至少也是仙境的實力。
不禁蹙眉,這船隊中最強的戰力,也只是弱水與師若蘭二女而已。
前者在他離開之前,藉助玉玄紫清丹之助,倒已是現出了幾分突破靈境的徵兆。
有兩成的靈武合一,足可橫掃同階。
船隊中的三十萬將士,也是打乾十中選一的精銳!
可問題是弱水,並不擅軍道殺法,統御不了萬軍之力。
而師若蘭,年紀畢竟還小——
簡直不敢想象,此刻那邊船隊的慘狀。
宗守心中大急,毫不惜法力,加速遁行。
也暗暗奇怪,他選定的那處地方,極其隱蔽。是他觀蒼生道的藏書,偶然得知。
是絕佳的藏兵之所,也當不至於,有仙境的精獸,從此通行才時。到底是出了什麼變故?
幾個呼吸間,飛臨而至。而後宗守,卻是愕然的看着眼前。
激戰之地,卻非是船隊的蒼生之所。而是附近,一條界河中。
那六艘萬丈長的空艦,正在與一條身尾長達千丈的巨獸激戰。
彷彿是一條金色火獅,渾身紫金鱗片。不但體型龐大,也更輕靈敏捷。
在這虛空中奔馳,時不時的怒吼咆哮,震盪虛空。
只是此獸,此時看似威猛,眼中卻已是現出了幾分疲態。
那六艘空艦,遁空之速是毫不遜色。圍繞在四周,一起合力圍攻。
那火獅進。則空艦退。火獅退,則空艦又會糾纏而上,始終保持着足夠距離。
使其完全脫身不得,一點點的精疲力盡。
不時齊射出來元滅弩,有隨船的靈師加持,雖不能將這仙階的金鱗火獅重創,卻多多稍稍,能使其顧忌一二。
彌天蓋地。數量龐大,更擊發極速,也使其躲避不得。
那幾十架九階巨弩,在大陣靈法的增益之下。更能將那些厚實的金鱗,強行洞穿!
六艘船上,似乎也各有靈境實力的強者坐鎮。以防意外,抵禦這火獅的神通法力。
宗守怔了怔,而後就立在一旁,靜靜的旁觀。
短短半刻,那金鱗火獅身上,就已經多了無數創痕。
在這虛空中飛踏,也再沒有了不久前的輕靈。
宗守遙望,發覺這六艘船,都是進退整然有序。幾乎將火獅每一個動作。每一個可能,都預料到了。
而即便金鱗火獅,顯出力弱之態,也未有絲毫大意。
謹慎的追擊着,慢慢消磨着其氣力。
“六艘空艦,皆是如臂指使,很是不錯!莫非是若蘭?怪不得這個小丫頭,能夠以弱旅連勝夜魔與大越艦師。這就是無雙名將的手段麼?不愧其名——”
若是沒有宗守,師若蘭此時。也該是開始代兄出征。
以幾艘殘艦。四處襲擊,掠奪族人過冬之糧。卻無往不勝。一發不可收拾。在雲海之下,奠定一個皇朝之基。
而如今,卻是爲他統帥這六艘空艦,嘗試圍殺這一頭仙境精獸!
“不過這些元滅弩,簡直就是無底坑,消耗巨大。這幾個時間,真不知她從何處,弄來的這麼多九階獸晶——”
自然若能將這頭火獅巨獸圍殺,那麼一切都看可賺回來。
這仙境精獸身上,哪怕僅僅只是一塊鱗片,價值也遠非是九階精獸所能比擬。
正胡思亂想之時,一艘鉅艦。也不知是否太過心急,靠得較近了些。
那隻巨獅,眸中頓時精芒一閃。渾身氣芒爆發,身影驟然增速,往那船疾撲而至。
身還未至,那赤紅之焰就已席捲而來。那鋒銳獸爪,也粉碎虛空,穿擊而來。
宗守正微微蹙眉,把無名劍祭起在身旁,已是打算出手。
心中卻更不解,若蘭她怎會犯這樣的打錯。
而下一瞬,就見那船上。幾百道靈符齊齊打出,隔絕焰力,更以之助推。使那巨船的船速,驟升三倍有餘!
以近乎毫釐之差,避開了那裂空而至的巨爪。
而就在四面八方,數百上千的元滅弩,往此處方向一起齊轟而至。
那火獅措不及防下,根本就躲避不及。一身哀鳴之後,渾身上下,被炸出了無數的血洞。
“原來是陷阱,將計就計?有趣——”
宗守目光閃了閃,就又笑着把那無名劍收起,繼續靜觀。
不過接下來,卻是無驚無險,平淡無波的有些乏味。
卻正因這平靜,宗守才能覺出其中的不凡。
似乎這六艘空艦的每一步,就是經過精心計算。將所有的意外,都全數排除。
按部就班,不急不躁的循序漸進。過程流暢,毫無一絲煙火氣。
六船一獸,就這般激戰了整整半日時光。
直到最後,確證了這火獅,確已是精疲力盡。
這才齊齊投出大片的絲網,將這巨獸,牢牢的束住。
而後又數百張類似元滅亂靈符的符籙打出,這是防着火麟巨獸,最後絕望之下,自爆獸丹。
又兩個時辰,直到這巨獸,再無聲息。
宗守身形才化做光影,衝入了其中一艘巨舟內。
此船正是他的‘座艦’,也同樣名喚乾天。
乃是當初,從珈明羅王手中,奪來那一塊巨木碎片製成。
以之爲龍骨,由崆器宗精心雕琢煉製。不但在六艘空艦中戰力最強,外殼也最堅實。
進入船內,直到他身影,抵達船內專爲他建造的小型宮殿之內,纔有人驚覺。
而後此地所有侍衛的面上,都紛紛透出了幾許喜色。
師若蘭果然是在此間。坐在他王座之旁,發號施令,統御六艘空艦。
此時這乾天艦內,四處都是震天的歡呼聲響。
這一次捕獵,不但是一人未損,更是有無數收益。
一隻仙階金鱗火獅,只是其一枚獸丹,就足可回本,而且還綽綽有餘了。
更不用說這火獅的其餘部分。也都難得的寶物。那身上的數萬枚鱗片,若是節省一些,也可煉製上千件九階的法寶。
初時若蘭,是專心致志的觀察着艦船之外,弱水則是手撐着下巴。眼神慵懶,又饒有興致的看着師若蘭施爲。展布方略。
片刻之後,似乎終於感覺周圍氣氛不對,才齊齊擡頭。卻發現宗守,已到了她們的面前。
“守哥——,師叔!”
師若蘭先是一喜,接着又似乎想到了什麼,語含抱怨道:“師叔你應該早就到了可對?偏偏還在外面看戲?”
宗守面色一苦,輩分高了其實也不好,平白被人叫老了。
於是拍了拍師若蘭的頭:“此處無有外人。你是我妹妹,叫我兄長或者王兄便好!要知我們蒼生道,對這輩分,其實不太看重,只需知尊老愛幼的道理就可——”
若是趙嫣然在此,必定會破開大罵,拆穿宗守這虛僞之言。
當初到底是誰,逼着人接連喊了幾聲太太太太師叔祖的?少一個太字都不成?
師若蘭卻極其高興,享受着宗守的親暱愛撫。眯着眼。發出一聲滿足的呢喃。彷彿是貓叫。
宗守卻頓覺一陣心驚肉跳,怎麼感覺體內彷彿燃起來似的。身體火熱,獸慾大熾。
難道自己,果然是個禽獸麼?
這時的師若蘭,雖是長高了一些。卻不愧是其掌上雪獅之名,與十二左右的女孩,差不了多少。
弱水那邊卻不說話,只是用純淨清澈的眼神,看着宗守。
脈脈含情,似乎在詢問宗守,這幾個月過的怎樣?可曾遇到什麼危險?
直到宗守的身軀,似乎微微僵硬,目中才顯出幾分異樣來,含着幾分鄙視。
此時的她,可再非是幾年之前,對男女之事全不敢興趣,也懵懂無知。
宗守只覺自己臉燒得慌,尷尬的把手抽了回來。然後乾咳了一聲,祭起了轉移焦點這門身神通。
“說來倒真是奇怪,孤可不記得我們乾天山,有這麼的獸晶儲存。這隻金鱗火獅,又是怎麼回事?”
轉移話題,移開周圍之人的注意力。這門,宗守是運用嫺熟,百試不爽。
而語中所問,也正是他好奇之事。
“這些獸晶,一部分是來自我等劍宗佛門,與蒼生三家,一部分是若蘭小姐,這一路率船隊,獵殺精獸的而得。當初若蘭小姐說是有備無患,如今果然是用上了——”
這聲音沉穩厚重,又隱含着幾分凌厲。
宗守愕然的回過身,而後目光裡,是滿含異色。
眼前這一位,赫然就是當初,曾與他並稱。甚至聲勢幾乎力壓六絕劍中其餘五人的風太極。
記得當初第一次見時,感覺此人看似內斂,實則張揚,舉止謙虛有禮卻極端自負。
這時再看這一位,彷彿是徹底變了一個人一般。
沉穩謙和,溫潤如玉,使人好感頓生。
說起來,這一次他征討外域,劍宗佛宗確然是都有參與。
其中又尤以前者,份量最重。
那麼這一次劍宗的首領之人,便是這位風太極?
宗守心內,一邊是佩服那萬劍穹境山主凌塵,調教人的的手段。一邊是好奇,劍宗怎麼將這人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