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面色難看之至的,微微頷首。這個人,他豈能不識?
“雲界乾天國主,血劍妖君宗守!”
數月前,親眼見此人,在渡劫之時,連續斬殺數位仙境的不世之威!
宗守聞言微樂,原來自己,也不是真正的默默無名。
此人也是出身雲界?這可就有趣了!
“血劍妖君?”
那朱邪洪基略一挑眉,眼神詫異。他先前看不起宗守,卻沒料到,這傢伙原來也是有些本事的。
能令他這部下如此,實力想來也必定不凡。
當下一聲輕笑,饒有興致的問。
“修爲如何?在雲界之中,想必有名的很?”
卻不曾注意,當血劍妖君四字聲出之時。此處匯聚的百餘人中,就有十餘人,面色大變。
修爲大多不高,只有兩境。卻也有一兩位仙階修士,似乎是想起了什麼,臉上是蒼白一片。
而方纔出言的那位靈境,臉上是愈發的苦澀。
“不止是出名而已,是雲界無敵!就在兩月之前,渡靈境之劫時,以王道武學施展飛刀術,連斬四位仙階——”
開始那句還沒什麼,一界無敵,也要看是在哪一世界。
雲界靈潮剛起,即便一界之中無有對手又能如何?再強又能強到哪裡去。
聽到後一句,神情才漸漸凝重。
渡劫之時斬殺,換而言之,在此子大部分力量,都被劫雷牽制之時,還有斬殺仙階之力!
那麼在其渡劫之後,實力又如何?
只有那‘王道武學’四字,才令人稍稍心安。
這宗守既然是借一國之勢,將仙境斬殺。在這玄藏界,遠離國土,卻未必就能做到。
宗守卻仍是在笑。殺機愈盛。七轉玄通入微禁,一一解開。使真元魂力,都不受束縛。
那諸多仙境修士中,這時卻有一人突然出列,神情肅穆的朝着宗守一禮:“今日之事,我黎某隻是應這朱邪洪基之邀而已。恰也心貪這瞬空龍殿之物,才應允趕來助他。一切之事,都不曾參與。與這兩位小姐,也無有恩怨。事前若是知國主在此,必定不會前來。不知國主,能否容黎某離開此間?”
他的話音方落,就有兩位仙階修士,同樣面色異樣的緊隨其後,向宗守一揖。
雖不曾說話,卻也是同樣的意思,詢問宗守。是否可讓他等離去。
朱邪洪基的面色,卻是鐵青一片。全不曾料到,僅僅只是血劍妖君這四字。就讓他費盡心機,請來的三位好手,立時便打了退場鼓。
即便眼前,就是那號稱珍藏無數的第一龍殿,也仍是如此,毫不在乎。
“黎鳳飛!”
這三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裡崩出來,滿含着森冷氣息。
那黎鳳飛卻毫不在意,搖了搖頭道:“兩個月前。黎某曾經去過雲界一趟,正好有幸觀國主那場大智。朱邪殿主若要怨我,黎鳳飛也認了。善守身者,當要見勢而爲——”
非霜非寒二人,都是櫻脣微張。合不攏嘴,滿目都是訝然之意。
身邊這個傢伙,到底是做了什麼事?爲何光只是報出個名字,就令三位仙階修士,心生退意?
似乎今日能否從這裡離開。還要看宗守的心意,到底如何?
只覺心中茫然,不過那絕望的眸子裡,卻已多出了幾分生機。
宗守則是斜目看着這位黎姓仙修,能夠審時度勢,明哲保身,這人倒是有些意思。
略略凝思,便淡淡道:“瞬空龍殿,既然不禁外族出入。那麼爾等,就在旁看着便可。待孤將這些人解決,事後你等也可進去拿些好處——”
知曉這瞬空龍殿,大約也如第三龍殿一般。一個人,絕不可能將之席捲一空。
吃不到獨食的時候,他宗守一向好說話的很。
難得有人,對他如此崇敬敬畏,在這兩個丫頭面前,大漲他宗守顏面。自然是不介意,投桃報李一番。
在這瞬空龍殿中拿了好處,也免了這幾人離開之後,胡亂說話。
黎鳳飛聞言頓時一喜,施了一禮之後,便欲往後退去。
而此刻旁邊那苦魔上人的目中,卻是略透嗔容。手中的禪杖,是無端端的,就引發無數的靈能風暴,旋繞於周。禪杖之上,九個錫環也不斷的搖晃,發出咣啷啷的聲響。
“解決我等?好大的口氣!什麼雲界無敵?灑家倒要看看,你這位血劍妖君,到底有何本事?敢如此狂妄?”
立時是幾道金色光影,四下瀰漫而至。看似光明堂皇,浩然正大,與佛光一般無二,內中還有陣陣梵音傳出。
不過才從剛剛靠近宗守身周,那些金光之中,就發出了陣陣哀嚎之聲,然後無數的黑色氣體,從中逸散出來。
這些金光無法靠近宗守,葉非霜葉非寒卻有些抵受不住。
被一絲絲金光侵入體內,而後神情忽而痛苦,忽而興奮,面上更浮起誘人紅暈,都是緊咬着牙關,努力支撐着。
“心魔魂魅之術?”
宗守也不出手,去助兩姐妹排斥金光。抵禦這心魔的經驗,其實對二人頗有好處,只需防着,不讓她們迷失心智就可。
至於他自己,百邪不入,即便入了,也可以慧劍斬之。
是這些魑魅魍魎的天生剋星。
“是渡邪魔佛法!”
那苦魔上人說着,那面色卻已不怎麼好看。
這門秘法,幾乎是萬試萬靈。不知多少修士,死在這渡邪魔佛法的心魔侵襲之下。
可是此時,對宗守卻是全無影響。所有養出來的邪魂魔佛,往往纔剛靠近其身軀,就立時消融。
甚至其身周,這些心魔的能力,也被大幅度的壓制。
否則這兩個還只天境巔峰的女孩,絕不可能還支撐的住。
冷哼了一聲,苦魔上人是禪杖再震,口中亦是念念有詞。
隨着這梵音,身後一團團佛光亮起,一個個金色佛像,顯化身形,聲勢浩大磅礴。
顯出三十佛影,俱是額心中天目睜開,冷冷瞪視着宗守。
而後無數巨大的佛手,虛空成形。朝着宗守,碾壓而下。幾乎每一隻手,都包含着一種法則神通!
那玉殘陽見狀頓時一笑:“好一門迦葉佛陀無量法,兩年不見,葬身在苦魔道兄手中的仙階。又多了三位。苦魔道兄的修爲,看來是又有精進了——”
他話雖這麼說,卻已準備出手相助。總感覺這個宗守,實在古怪的很。也不知怎的,可能是因那主動退出的三人,這胸中總有些不安。
早點解決了,也可安心
而其餘諸人,亦是面含微笑。都略知這門秘術的根底,需得斬殺同階修士,抽取其元魂祭鍊度化,才形成這一尊佛陀,掌握其部分生前的打法神通,很是了得。
凝聚的佛陀愈大,威能則愈強。據說最高,可至三千之數。光明浩大,無量無休。
同輩之中,少有人能夠匹敵。
非霜非寒亦是再次失色,面對這些拍過來的巨大佛手,只覺渾身都動彈不得。不但升不起反抗的念頭,便連逃遁之意,也生不起來。
此時此刻,也只能待死而已。恰好也可見,那玉殘陽,也是一劍斬至。劍光幻化,再化作半片殘陽。幾乎將宗守身影,完全吞沒。
其餘如那幾位仙境,也是不動聲色的,就已陸續出手。都是毫不猶豫,全力而回。
眼神不由更是悲苦,纔看到一絲希望,卻轉眼就又跌入到深淵。
葉非霜是心如針絞,牙關緊咬着。胸中悲極,也已無法現於面上。
是了!自己原就不該抱那萬一之念纔是,只是連累了宗——
思緒卻驟然而止,只因她此刻,是再想不下去。
雙目圓睜,定定的看着眼前。
只見一道燦爛無比的銀光,從宗守的袖中滑出。逆着那金色佛光疾衝,直奔那苦魔上人而去。
靈巧之至,加速到極速之時,更迅不可見。便連那三十佛手,也無法阻擋。
逆流而上,隨即就是一點血花,在那苦魔上人的眉心之間爆出。
而這黑衣老僧的面上,則全是錯愕不解,以及難以置信的迷茫之色。
最後又化作強烈的不甘,怒視着宗守。
可那一身浩瀚氣息,終是開始崩散。刀上真元俄然爆裂,將這苦魔上人的頭顱,連帶着元魂,都全數絞成了粉碎!
也就在此時,徹底身殞的剎那。那三十佛影,無數的佛手,也都是紛紛潰散。
在觸及宗守身軀之前,就已是碎散無蹤。化作一團團的怨魔,四面八方的衝撞逃遁。
似乎對宗守的氣機,畏懼已極。便連滲入非霜非寒體內的邪魔妖魂,也是如此。都不敢逞二女神不守舍之際,加力侵襲。
這番變故,僅只剎那。卻使此處衆人,皆是身軀僵住,愕然難言。
只一眨眼的時間,這位實力當之無愧,幾乎是諸人之中最強的苦魔上人,就已經在那銀色刀光之下隕落!
無法置信與震撼之意交雜,使所有人都是微微失神。
而那遠處的黎鳳飛則是一嘆,果然如此!以憐憫的眼神,看着身前諸人。
又是這飛刀之術!六神飛刀,刀出絕命,神佛難當,又何況苦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