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數劍,這青衫道人先行出劍,連續十數劍,看似壓得宗守是無法動彈,只能被動的抵擋,佔了些上風。
可此時只要是明眼之人,卻都能看出,真正吃了虧的。是此人,而非是宗守。
手中那口劍器,此時也是在逐漸的腐朽。
冥死之氣,絕不止是隻針對生靈,更可絕萬物生機。
宗守淡淡看了這無極與道人一眼,忖道這兩人,終是還是忍不住出面了。
那劍意魂壓,卻更是澎湃如潮,橫蓋千里。
“無極道友,這可真是久違了!剛纔那場好戲,兩位看的可曾舒心?”
殺意如刃,寒冽冰冷的瀰漫,縈繞在這無極的脖頸之間。
手中的無名劍,更是‘嗡’的一聲,似乎在呼應着主人。
那青衫道人似乎是怒極,可似乎也知此時,自己非是宗守對手。輕舉妄動,只會引來莫測之果,只能是強自忍耐。
論修爲,自然是他遠勝。可若論劍術,宗守卻又超出他不少。
那王道武學,更令人生忌。
若全力出手,這宗守多半能決他生死?
那無極的神情,則是略顯尷尬:“無極見過君上!”
遙遙行了一禮,無極便又以不可思議的語氣道:“這才短短十幾日而已,不意君上的修爲,居然又有進境。說是一日千里,也不爲過。估計再只需一年半載,便可衝擊靈境,無極這裡預先恭祝——”
記得地下深湖之時,宗守應對靈境強者的刺殺,還頗爲吃力,險些隕落。
可是此時,卻已是應付裕如了。
宗守聞言挑脣,而後邪邪的一笑:“你這是在威脅孤?”
他的天人之障,在雲界之中,怕已是人人皆知之事。
也不知有多少人。在等着他突破天障之時。
說起來,前些日子那天魔穹境的使者,也有相似之言。
“怎麼敢?”
無極心神一凜,此時嘴裡卻是有些發苦。
話若說的軟了,折了道靈穹境的顏面,畢定要引來同門責難。
可若是今日過於強硬,則必定是將這位妖王激怒。
能悍然對寒都動手,只怕道靈穹境。也不放在此人眼裡。未嘗不可能。將他也斬殺在此。小不忍則亂大謀——
沉吟了片刻,無極纔出聲道:“不知我這幾位同修,到底是何處得罪了君上?到了要動刀兵的地步?”
“看不順眼而已!”
一句話。說的面前幾人一怔。宗守接着又笑,這句話當然只是玩笑之言。
“大敵當前,孤不願腹背皆敵。這輝洲三宗。即不能爲孤所用,則必欲血洗!”
這玄同、靈冥,羅天三宗,在輝洲樹大根深。無數弟子家族在此,在民間盤根錯節。
若是在他全力應敵之時,起了什麼異心,那可就是等若在心窩裡差上一刀。
要應戰夜魔,也需整合整個輝洲之力。如此一來,這玄同三宗。便是最大的阻礙。
不能獻人質於他軍前,那就只能先行除去。
“原來如此!我道靈穹境雖不願獨抗夜魔鋒銳,卻也不願與乾天山爲敵。”
——至少是在乾天山,與夜魔兩敗俱傷之前,是不打算與這瘋子做對手。
一句話表明了道靈穹境的態度,無極接着一笑:“這樣如何?玄同三宗,必定會在七日之內。退出輝洲。如此當能令君上放心?”
見宗守眼皮微闔,不置可否。無極便知對面這位並未滿意,於是接着又道:“十年之內,我道靈穹境與玄同三宗,絕不插手輝洲之事!無極會在三日內。請我穹境之主,送來諾書!”
宗守這才一笑。他等的就是這句話!
有了這句承諾,才能真正安心,應戰夜魔。
又看了眼那隻剩元魂的寒都,宗守是‘嘿’的一笑,信手一招,就將那冥死之氣,從這寒都魂內,全數收回。揮了揮袖,示意這幾人,可以滾了。
此時這連雲主島上的戰局,已經差不多是塵埃落定。
幾處大型的箭臺,都被搗毀。血雲騎已經衝入了進來,靈玄也統領着足足二十軍鎮,登上了這座浮島。正是集中兵力,將島上的敵軍一一逼降。
那些來自輝洲諸城的戰兵還好,早已經是習慣了城頭變幻大王旗的日子。就幾位城主已亡,就再沒了抵抗之心。除了那些心腹精銳,還是在殊死抵抗之外。其餘人,都是乾脆的放下了兵器。
只有那些魏海麾下,那近六十萬大商步騎,略有些麻煩。要想將之迫降,略需一些功夫。
好在此時勝勢已成,倒也無需宗守太過在意。
淡淡的看了周圍一眼,宗守就將那周身縈繞的冥死之力,全數揮散。
二百萬陰魂,也呼嘯着離他而去。只是卻不曾遠離,而是縈繞在這連雲主島的上方。
身後也彷彿是有咔嚓嚓的聲音在響起,彷彿一扇門正在閉合。
宗守則有些失神的,看了上方一眼,最後微微一嘆,收回了目光。
看來是又要請幾位佛宗高僧過來,在這裡做上一場法事,把這些陰魂全超渡了纔好。
心中微嘆,他能爲這些死去之人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這時纔有心情,查看自身。這次施展冥河告死劍,只怕這壽元,又折損了不少。
還有那滴入自己魂海中的綠液,以及在他元魂中燃燒的蒼青之火,都令人是萬分疑惑。
內視觀想了片刻,接着就微微一怔。這次他體內生機的折損,是出乎意料的小。
壽命折損,都不到半月時間。而且施展這套劍術之後,神智也沒出現以往,那感情淡漠,反應遲鈍的異況——
再看自己魂海之中,宗守先是心神一鬆。這青火雖是狀似火焰,卻沒有與陸氏血脈合流之兆。接着就又一驚,這蒼青之火,此時仍在燃燒着,瀰漫四方。
出乎意料的,卻是他自己的魂力。此時看,居然好似精純了些許。
這些蒼青之火,更是在爲他提供着龐大無比的魂力。
今日一戰,魂海之中的消耗,簡直是可忽略不計!
這又是怎麼回事?
宗守頓時陷入了深思,知曉自己,或者是應該再次閉關,仔細研究一番了。
數日之後,一處大帳之內。宗守正是眸現異芒的,看着眼前。
那無名劍,此時正劍身橫置着,懸停在他的面前。
宗守本身,則仍是在深思之中。
這口劍的功用,他這幾日裡,大約是弄清楚了,
此劍可以噬人元神,化爲魂液。卻不是他的的吞天元化決那般,直接吞噬。
而是用來洗煉劍身,爲自己的主人,提供‘燃料’。
所謂的燃料,指的就是滴入到魂海中的綠色液體。
而那蒼青火焰,則是以之爲源來燃燒。不但可助人淬鍛元魂,更能爲他,提供龐大的魂力。
宗守看了眼身前,恰可見一隻鐵籠,被幾個兵卒擡着,送到了他的這個帳篷之前。
而鐵籠之內,則是一隻被牢牢困束的七階精獸。
是宗原親手擒來,讓人送至此間。而似這樣的鐵籠,帳外還有十餘個。不過內中的精獸,大多都已經死去。
“這一隻,是赤焰鼠麼?”
心念一起,宗守身前的無名劍,就已經飛至那鐵籠之內。一劍釘在這頭精瘦的頭顱之內,而後是靈光閃耀。片刻之後,就又返轉,到了宗守的手中。
握住了劍柄,立時一絲異力,循着輪脈往上,遁入他的神霄穴內。
片刻之後,就是一滴綠色的液體,滴入他的元魂。
卻比幾日之前,那萬千邪魔所化,要小的多,色澤也略顯淺淡。
燃燒起來的蒼青之焰,也遠遠不如那一日的聲勢。
宗守卻並不在乎,只等那青焰,瀰漫元魂之間。一絲絲精純魂力,溢散了出來。這才靈決一引,一團赤紅色火焰,現於他手中。
這是焚空之焰,只是此時,這火焰卻更顯熾熱。
就連宗守這個御火之人。此時也只覺是掌心灼痛不已。
宗守卻不去管,仍舊盤坐在原地,靜靜的感知着這團赤紅色火焰,哪怕一絲一毫的變化,也不放過。
直到魂海之中,那蒼青火焰徹底熄滅。這纔回過神來,停下了觀想。
“果然!吸噬何種屬性的元神,便能增強何種靈法。赤焰鼠是火系精獸,善於御火,自然也使我這焚空之炎,威能大增。”
“那綠液越多越濃,這增幅也就越強!這口劍,到底是什麼來路?”
宗守只覺是一陣茫然,這等樣的奇寶,到底是何人所贈?
一般的法寶,大多是蘊含着一兩種法則,只能增強一系靈法之威,又或者自具一種神通異能。即便最頂級的法寶級靈兵,含蘊數種法則,彼此也不能有半分衝突。
可他這幾日試過,這把無名劍,無論是何種樣的靈法,都可增幅!
吸收何種屬性的元魂,就可增強何種靈法。若是四五系同時吞吸,那也無妨,可同時增強。
自然不可能是無有限制。這無名劍的神通,只能是在吞噬到元魂之後,才能產生作用。當那蒼青火焰,全數耗盡之後,也會立時恢復。
只是光憑這些能力,就已經是驚人之至。